京城。
皇宫之中失火了。
浓烟滚滚,在那一片火光中坐着大周最后一位天子。
烈焰噬身,姬浩岿然不动,只是在这火光中,他似乎看到了列祖列宗,看到了万里山河,亿万臣民。
“孤终究还是做了亡国之君!”姬浩自语道,随后他的所有的一切都在火中化作灰烬。
一代人王,就此逝去。
“陛下,国之将亡,当有忠臣陪葬,臣不敢自诩忠臣,但也愿随陛下同去。”李成走入火中,柴堆很大,足够温暖两人。
“陛下!”周一昌也走出丞相府,看着皇宫中的浓烟,周一昌泣不成声,只是他仍紧握着手中的圣旨。
周一昌走入朝堂,文武百官早已到齐,已是早朝的时辰,不过今日的大殿却分为的冷清。
周一昌走到百官之首的位置,随后打开了手中的圣旨:“陛下有遗旨留下,还请诸位龟接。”
文武百官尽皆跪倒,周一昌却险些没能打开圣旨,最后周一昌开口读道:“奉天承运···大周国运已尽,大秦代天而起,诸位爱卿当侍秦如周···”
一卷圣旨读罢,大殿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才有一御史大夫起身道:“此乃伪诏,丞相假传圣旨,在下绝不奉诏。”
周一昌一言不发,人王代天帝掌管人间,聚一朝之气运,一言一行皆如天宪,除了人王无人可以动用玉玺,这圣旨自然不可能是假冒的。
那御史大夫也明白这道理,他继续道:“臣曾读史,纵然陛下有诏,臣也不愿食秦栗。”
这位御史大夫以头撞柱,便在这朝堂之上,死在了周一昌面前。
随后又有数位大臣选择了自尽。
周一昌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百年之后史书上势必会记得我周一昌逼死忠臣吧,只是陛下啊,其实臣也愿随你而去。
周一昌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不过他还是看向兵部尚书道:“陛下的旨意十分清楚,还请阁下下令吧。”
兵部尚书九门提督等几位高级将领相互之间看了看后涩声道:“臣,遵旨!”
这一日京城城门大开,城中三十万人齐齐解甲,
···
“大周,亡了啊!”秦王赵政开口道。
十余年的兵戈铁马才有了大秦的天下,只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赵政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喜悦。
在他想象中他应该是在两军阵前喝责姬浩的罪过,然后率堂皇之师尽诛周军。
但姬浩就这般去了,大周也就这样降了。
总感觉少了一点圆满,不过赵政却突然发现自己对大周这位末代人王竟然生出了一点敬佩。
赵政这些日子都宿在军中,赵政的军帐自然十分宽敞,不过这时偌大的帐篷之中只有一位老奴和一位道人。
这道人正是前段时间下山的太初门的唐元。
“宗主你可知一个王朝如何标榜自己的正义?”赵政突然问道。
“只需诋毁前朝,在编史之时极尽抹黑之能事,这样以秦代周便是天命所归,是人心所向,”唐元顿了下又道:“古往今来,代代皆如此。”
“代代皆如此,但孤却不打算如此。”
赵政下令道:“全军在城外止步,所有将士不得入城一步,违令者,斩!”
似乎是怕唐元不解,赵政开口道:“既要以秦代周,孤自然不能夸耀大周的功绩,但是只要孤一日不入城,姬浩便仍是天子,愿大周能以天子之礼将他安葬。”
“陛下仁慈。”唐元不咸不淡的道。
“我从不是仁慈之人,”赵政问道:“我能看到皇宫的火焰,我也能看到被打开的城门,只是不知宗主看到了什么?”
“贫道看到黑龙陨落,看到大周自斩气运,从此之后,大周再兴几无可能。”唐元道。
“好一位周皇,”赵政笑道:“就凭这一点孤便当给他一日的时间。”
昨夜便有人前来禀报有数批人骑马离开京城,
这不只是赵政的大度,更是赵政的自信。
从此率土之滨莫非周土,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
京城之外的一处荒野中。
长乐公主正骑在马上漫无目的的向着前方奔去,离开了熟悉的皇宫,没有了父皇皇后,还未满二十的公主只知向前。
她也不知前面是深渊还是乐土。
这时长乐公主突然从马上跌落,一直跟随着她的黑衣人连忙上前想要将她接住。
长乐无言,但是她却下意识的想要避开那黑衣人,她的每一个眼神似乎都在述说着自己的嫌弃。
那黑衣人如遭雷击一般的呆在了原地,不过一直跟随在长乐身后的一位侍女却连忙将公主接住。
“公主,怎么了?”这位侍女早已换掉了宫装,她之前离长乐隔了至少有三丈,但是一瞬间却将长乐接住。
这位宫女竟然也是仙门中人,而且修为不低。
“我没事,”长乐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在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孕育。
“如今我才知道什么是血脉相连,父皇,长乐怨你但却不恨你,长乐好恨,恨自己为何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公主那绝世的容颜上满是泪水,她知道自己的父皇死去了。
“公主,节哀顺变吧。”侍女小声的劝道。
“我知道,”长乐突然站起来擦掉脸上的泪水道:“嬷嬷你就送我到这里吧,我会在路上留下暗记的,一月之后若我还能活着,嬷嬷你便通过暗记来寻我,若是到时我已经死去,嬷嬷你便回转山门,去修那仙道吧。我们也要继续前行了,如今每一刻都是宝贵的。”
“公主,那就让我最后再伺候你一次吧。”长乐是这嬷嬷看着长大的,如今看着长乐的模样,这嬷嬷心中有着说不尽的哀伤。
“不,我自己来。”长乐挣扎着要自己骑马,她数次都差点从马上掉落下来,但是她最终还是坐上了马背。
“嬷嬷,我知道我以后就只能靠我自己了,嬷嬷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公主保重。”宫女低声道。
长乐没有去看那宫女,她不由的往后张望,却望不到归途。
“驾!”
她一夹马腹,骏马继续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