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想到的这点,林易刚才就料到了。
虽不敢完全确定,也有一半把握。
据林易所知,水德星君的职责之一即是管辖降雨,乃龙王的“顶头上司”。
水德星君说不给安宁县降雨,龙王不敢不从。
加上时间正好对得上,得罪水德星君的可能性极大。
不过,仍有一个问题。
林易看了看江明,道:“这只是一座普通石像,按说,拆了对水德星君没什么损失。”
普通石像和金身神像截然不同。
金身神像能给神仙带来大量香火好处,极为重要。
普通石像的香火微乎其微,并无大用。
人间到处都是庙宇和石像,拆破庙,毁神像的事多得是。
若因此降灾,人间早就成炼狱了。
“道长的意思是,与拆庙无关?”
江明越发糊涂。
林易摇头,“说无关为时尚早。”
“县令大人,你想解决大旱,该听贫道一言,或许可行。”
江明立即正色,“道长请讲。”
“重修水德星君庙!”林易不假思索道,“作为一县父母官,这是大人应当做的。”
江明沉默了。
细细一忖,是这道理。
如果真是因为拆庙而得罪水德星君,江明该负重责。
当初建造望安楼是他提议的,选址是他决定的,拆庙的命令也是他下的。
他难辞其咎。
“好,这事我立即去办!”
江明知道轻重,相比于自己的面子和前程,解决大旱明显更为重要。
回到县衙。
他立马将所有手下衙役全部召来,计划重修水德星君庙一事。
建造庙宇并不难。
因为刚刚建成了望安楼,工匠是现成的,也有一些剩余的砖瓦可用。
江明一声令下,第二日,几十个工匠便浩浩荡荡赶至望安楼,将那座荒废的院子清理出来,作为建造水德星君庙的地点。
下午,正式动工。
工匠们熟练地打地基,砌砖,忙忙碌碌半天功夫,庙宇的雏形便建好了。
而后垒墙,铺地,抹泥,上梁。
同时,江明请来几位石匠,对那座破损的石像重新打磨,修补。
他本想让石匠重新雕刻一尊水德星君的石像。
思虑后还是放弃了。
一来耗费时间太久,二来神仙不一定领情。
修补这尊老石像更稳妥。
石匠日夜赶工,用新的石浆修补石像的裂纹,接上断臂,再以新漆刷了一遍。
几日后,石像焕然一新,如同新造,看不出丝毫破绽。
庙宇的墙壁也拔地而起,有一丈多高。
墙外刷上灰泥,再刷金漆,颇有金碧辉煌之感。
屋顶全是红瓦,一片片,一叠叠,如红色波浪。
江明作为县令,亲自督工,从早忙到晚,总算没白费功夫。
林易每天来一次,眼见庙宇拔地而起,对江明的干事能力更加佩服。
这位县令大人能在半年内建起一座奢华的望安楼,建造庙宇自是小事一桩。
见工匠们忙忙碌碌,最诧异的是玄灵道派的人。
彭老沙起初十分疑惑,不知江明和林易搞什么鬼,后来得知他们在建造水德星君庙,不由冷冷一笑,心中了然。
“哼,水德星君的确掌管降雨,可这位林大师临时抱佛脚,竟想建庙供拜水德星君,以求降雨,简直笑话!”
“师父,看来什么狗屁林大师也是招摇撞骗,没真本事,”断臂修士嘿嘿一笑,“咱们赢定了。”
彭老沙得意点头,“建庙若有用,那人间到处都是财神庙了,拜一拜,大家统统发财,哈哈……”
又过几日。
眼看离比试降雨的期限越来越近,彭老沙开始沉着准备求雨。
所谓准备,除了设造法坛之外,更重要的是:水!
林易没事干,假装监督建庙,实则是盯着玄灵道派的动静。
他发现玄灵道派的弟子一直往崆河跑,每天马车出动七八辆,每辆跑几十趟,拉来一桶又一桶的河水。
如果是日常使用,压根用不了这么多。
果然,这些河水被放置在全镇各处,偷偷储存起来,不喝不用。
在搞什么鬼,林易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不慌不忙,继续督造庙宇。
终于,离求雨期限还剩五日时,水德星君庙建好了。
庙宇不说富丽堂皇,也可说精致瑰丽,不输旁边的望安楼。
与先前那座快要坍塌的破庙相比,更是云泥之别。
走进庙内一看,水德星君的石像熠熠生辉,金光顿现,仿佛真身降临,颇有仙气神威。
为重修这座石像,江明花了大价钱,结果自然不差。
至于水德星君满不满意,就不得而知了。
“道长你看,如何?”
庙宇建好,江明将林易请来一观。
林易内外走了一遍,连连点头,“确实不错!”
这是真话。
短时间建造如此奢华的庙宇,着实不易。
江明大喜,伸手递来几根燃香,“请道长开首香!”
林易没有拒绝,走到水德星君的石像前,躬身而拜,持香敬奉,而后将香插在香炉中。
随后,江明带着众衙役纷纷进庙参拜,口中念念有词,无非是求水德星君怜悯百姓,降下甘霖之类的祈求。
参拜后,江明又命人贴出告示,让全镇百姓前来参拜。
一时间,星君庙人满为患,香火不断,倒是热闹。
彭老沙站在望安楼顶层,正好瞧见水德星君庙的全貌,不由嗤笑,“这个林大师,太荒谬了,随便建一座水德星君庙让百姓参拜,就说有本事求雨,真是笑话!”
“恐怕他连石像和金身神像都分不清,呵呵!”
“参拜一块不会说话的石头,有个屁用!”
彭老沙起初还忌惮林易,如今只剩嘲笑。
他觉得自己赢定了。
对手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
他哪知道,林易重建水德星君庙的目的与他所想相去甚远。
建庙并非为供拜,而是认错。
认错知错,方可化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