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流逝,铠珠之内的上古神力也逐渐融入牧龙体内。
先是一身的气血被镇封,当铠珠之内的上古神力即将耗尽时,牧龙甚至连体内的状况也无法感知了,因为意念之力,同样被镇封。
于是,牧龙只能再次借助八角石镜,来观察自己的体内。
而此时,他发现自己体内的气血,已然无法产生任何的变化,永远维持在一种状态,陷入沉寂。
要知道,即便是牧村的老幼,体内的气血的气血也绝非一成不变,即便微不可查,却也时刻在发生着变化。
老人的气血在不断趋向衰竭,此为衰老,而孩童的气血在时刻变得旺盛,谓之成长,人的一生,是个由微而盛、盛极而衰的过程。
但牧龙体内如今的气血状况,却是彻底陷入沉寂,一成不变,不会变强,也不会衰竭,即便动用八角石镜的力量,也无法发现其中有丝毫变化。
这实在诡异至极!“莫非,这便是它能够从远古时代存留至今的原因?
甚至连道崩时代的乾坤荒牢,也无法将他们镇封?”
在牧龙的理念之中,乾坤万灵,皆处于变化之中,无非是状态长短的问题,但这种上古神力,不知从何而来,竟能抑制变化,简直堪称“易”的死对头。
牧龙这般猜测着,心中也生出一个更为离奇的念头。
倘若被这种所谓的上古神力镇封,气血不再产生任何变化,也便说明他的气血不会再衰竭,如此,岂非能长生不老了?
从前只觉得这等所谓的上古神力,充满着神秘色彩,如今将其融入体内,仔细观察,牧龙才发现,它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神秘。
因为牧龙秉承“易”的理念,认为“变化永恒,唯易永恒”,而这种所谓的上古神力,则是不生不灭,不变不动,似乎是另一种永恒。
这就好比万物皆有阴阳两面,其中以阳为动,以阴为静。
牧龙的易,乃是永恒的阳面,时刻变化,而这种所谓的上古神力所代表的恒,则是属于阴面,不死不灭。
“世间,竟果真有这等力量,它究竟源于何处?”
越是观察,牧龙便越是震惊。
此刻,他体内的状态,已然介乎于生死之间,身体形同一具尸体,没有任何问题,但却能行动自如,只是无法爆发出先前那等惊人的力量。
某一刻,牧龙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他一心参照乾坤荒牢,想要开创一个荒牢之境,待打破荒牢之日,尘尽光生,可以使自身产生更强的蜕变。
但如今这等情况,已然不是强弱的问题了,是他的气血,被彻底镇封了,无法再产生任何的变化,他甚至无法感受到饥饿。
唯有自己的灵魂不曾被镇封,依旧可以感受到困倦。
他的面容与四肢,十分的苍白,像是一具死去万年而不曾腐烂、依旧栩栩如生的尸体。
荒牢不得不说,这样的荒牢,的确足够强大,甚至已然强大到牧龙不知该如何去打破它,摆脱镇封状态。
这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掌控,因为他沾染的,乃是一种与“易”对立,甚至难分强弱的力量。
“坑啊”“道崩时代到处都是坑啊,这些愚昧之辈,为何要将这种力量称之为上古神力?”
“倘若这果真是上古神力,那些拥有上古神力的远古诸神,又岂会莫名消失?
这样的力量,根本无惧乾坤荒牢与那锁链的镇封!”
牧龙心中苦涩万分,这次貌似是真的玩大了。
或许处于这种状态之中,他可以长生不老,只要这种力量不崩溃,他便可以一直活着,但是,做一只永生的蝼蚁,有何作用?
蝼蚁就是蝼蚁,即便永生,也永远无法窥天!他所求,乃是走遍源界,揭开这乾坤荒牢背后的真相,了解远古岁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唯有如此,他才有可能离开源界,回到界海之中,与亲人故旧团聚。
可如今,他的路似乎又断了,连先前摸索出的一些修炼成果,也被彻底镇封了。
这等力量,若果真能给他永恒的生命,却也不过是做个永生不死的囚徒罢了。
气血被镇封之后,牧龙再也没有先前那般充裕的精力,至少他的灵魂需要休憩。
一阵困意袭来,他渐渐睡去。
不知不觉,夏墟再度迎来黑夜,灰绿色的幽雾再度显现,将整个夏墟笼罩。
原本以为这又是个极为寻常的夜,但午夜时分,牧龙竟然开始陷入梦境之中。
他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做过梦了,自当年在寒江城踏入修行之道开始,再也不曾有过,只因修士的心性远比常人强大,或许会被心魔入侵,但绝对没有哪个修士会做梦。
哪怕后来,牧龙因为黑瓦罐的缘故,来到源界,与凡人无异,但梦由心生,他有磨练数万年的心性,因此同样不会做梦。
但这一次,却是有些离奇。
这梦,也并非是从他心中而生,更像是有人要请他入梦,类似于托梦。
梦境之中,依旧是在牧村,他沉睡之处,石灵的祭坛竟然消失不见了,周围烟雾缭绕,一片朦胧。
他望着周围,那些房屋都在,但整个牧村,却空无一人。
黑夜之中,似乎有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这声音分明是第一次听到,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于是牧龙循着这等呼唤,一步步前行,不知不觉,竟是走到村口的位置。
牧村之外的夏墟,依旧被灰绿色的幽雾笼罩着,难分虚实。
站在村口,望着那无尽的灰绿色幽雾时,牧龙觉得那呼唤声,愈发地近了。
于是,他对着灰绿色幽雾问道:“你是何人?”
幽雾之中的呼唤之声,也在此刻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身影。
他从灰绿色幽雾深处走来,不断朝他靠近,也不断变得清楚。
这分明像是一个噩梦了,但牧龙没有丝毫畏惧,他站在那里,等待着幽雾深处的身影前来。
看似咫尺的距离,那身影却走了许久,牧龙同样等待许久。
终于,他不再模糊,似乎真的来了。
而这一刻,牧龙也彻底看清这道身影的模样。
他,赫然便是先前那座残破石庙之中,曾走下佛龛,叩拜枯骨的石佛。
此刻,他望着牧龙时,眼中依旧垂泪,但这泪水,却殷红如血。
这一幕,实在诡异,牧龙记得清楚,上次见他叩拜庙中枯骨时,流淌的是清泪,为何此刻望着他时,却成了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