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吼什么？”
    老五立即起身走到门口拦住手下训斥。
    “五哥，大漠中倒着一人，弟兄们路过看见了，去扶他也不起，嚷嚷着要当家的去扶。”
    “有这事儿？什么模样的人？”
    “我一时也说不清楚，胡子拉碴的，辨不清模样。”
    慕如烟见来人神色异常，也随后走到大门口：“怎么回事儿？让他说。”
    那人一见慕如烟，忙道：“当家的，有人要见您。”
    “见我？谁呀？”
    那人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如烟听着脸色微变，颤声道：“快，快带我去！”
    老五见她这样，心知当家的可能认识来人，便与如烟一道朝镇门口跑去。
    聚贤堂里依旧喝酒行令热闹无比。
    离镇墙三百米处的沙漠中，盘腿坐着一个人，那人的身旁站着一名年轻人。
    那年轻人脸色严峻，目光炯炯地看着慕如烟等人。
    “敢问，是哪位要见我？”如烟一边问道，一边朝盘腿的人看去。
    那人将头上的毡帽一拉，露出洁白的牙齿，他哈哈大笑：“如烟已不认得我了？”
    “你……”如烟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自己在这黄沙漫天的大漠中等候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今天么？
    “你什么？果然不认得？”
    那人站了起来，双手拍打着后面的沙土，走到如烟面前。
    他伸出一只手将如烟额头上凌乱的碎发朝后拨去，柔声道：“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如烟忍着眼泪，露出微笑：“我，我还以为你不再进大漠了。”
    旁边的弟兄不明所以，不知道当家的与这人打的什么哑谜。
    一旁的老五朝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欣喜大叫：“盛长官？您是盛长官？！”
    说着张开双臂，朝盛耀轩扑过来，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是老五？胡一百老胡的拜把兄弟老五？”
    “是的是的，盛长官，咱们进镇子里去说吧，今日余亮成亲，您赶上喝喜酒了！”
    他们兄弟似的攀着肩进镇子，慕如烟跟在后面倒成了外人，她喜滋滋地向盛耀轩带来的年轻人介绍铁砂镇。
    当盛耀轩出现在聚贤堂的时候，胡一百当年的手下全都认出了他。
    李怀才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余亮则是喜极而泣。
    他们俩私下里一直以为他早已战死，否则这么些年为何连定点音讯都无？
    盛耀轩的到来，令铁砂镇的弟兄们平添了几分喜悦。
    夜里，如烟依偎在他怀里低泣。
    一个弱小女子，多少年来强撑着勇气给上千人当家，苦了累了从来不能说出来。
    只有此刻，在他面前，她才像个孩子般，一股脑儿地把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思念全哭了出来。
    盛耀轩除了为她擦眼泪与安慰她，只得任她发泄，这样她心里才回好受一些。
    “你此次回来，是又有任务？”
    如烟有些心酸，多年前的那次，他也是因有任务来，又因有任务匆忙走了。
    她担心这次又是那样。
    “有。”盛耀轩不想骗她。
    “果然，若无任务你是不会想到，这个大沙漠里还有一个我这样的女人吧？”
    “不不，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只是……身不由己。”
    如烟不再说话，她理解他，只是自己心里实在太苦了。
    她甚至都想开口叫她带自己走。
    可惜她也有她的任务，她走不了。
    “不过，这次回来还有另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接你，组织上让我把你接过去。”
    慕如烟顿时侧起身，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忽闪着。
    “你不信？”
    “我信你，只是，我若是走了，这铁砂镇怎么办？”
    “会有人来接管，他们这些人也会被收编进正规军队……”
    盛耀轩的话还没说完，立即遭到了如烟的反对。
    “火营还在这儿，火营还需要人，我如何走？”
    其实她非常想跟他一起走，只要走出这大漠，去哪儿都好，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但是，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不舍得离开这儿。
    “你放心，到时候会有人……”
    “耀轩，你帮我向组织申请吧，我想留下来。”
    “如烟，你要知道，我不可能长期留下来，我的工作岗位不在这儿。”
    从当年第一次在因陶国华而认识起，俩人从没有产生过任何分歧。
    此刻却因去留问题产生了隔阂。
    “好吧，那咱们暂时不谈这些。”如烟妥协了一步，她不想和他争吵。
    重逢的时间是如此的宝贵，她不想与他发生不愉快的事儿。
    况且，自己眼下还有件重要的事儿一直等着要处理。
    翌日。
    慕如烟与盛耀轩正在吃饭，余亮与有才站在外面犹豫徘徊，如烟一眼就看见了他们。
    她站起身朝他们招手：“余亮，你与有兄弟有事儿么？”
    “有，当家的，您来出来说么？”
    如烟看了一眼盛耀轩，本来她想对余亮说盛耀轩不是外人。
    但是一想，特殊情况下，不仅外人要被防备，就是他们的家属也都要避讳。
    尤其是盛耀轩，他正在这种时期回来，说有任务，却又没见他去执行什么任务。
    慕如烟也会提防着点儿，特殊时期处理任何事，都应该特殊对待，绝不能马虎。
    盛耀轩听到他们在门外这么说，爽朗一笑，道：“如烟，你先出去说吧，有事儿需要我帮的尽管与我说。”
    “知道了。”
    慕如烟这才松了一口气儿走出去。
    门外，余亮压低声：“当家的，老芋头家有动静了。”
    “这事儿不是老五的人在管么？你这刚成亲就管这差使起来？”
    “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也该去协助老五的人才是。”
    慕如烟走出去，与他们走远了些才停下来。
    “老芋头家那婆娘还在不在？”
    “在，绝对在，老芋头一连几天都未曾出门，今日突然与邻居争吵，咱们的人去调解，他暗中交代一句话，让传给您。”
    如烟一听，有些兴奋，忙拉过余亮，并示意其他几名弟兄站远点儿。
    她忙压低声音问：“老芋头让你传的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