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一会咱们去哪？”
“还能去哪。今天该放假了，我得回家。”
谭思春楞了下，终于想起来沈浪现在还是个学生。
“还上学干嘛，反正不上学也能赚钱啊，要不你也不上算了。”
真是个白痴。
不上学怎么能留下最优秀的基因。
沈浪毫不犹豫拒绝道。
“不行。”
“你反正也不想上学啊，干嘛还要上？”
“说了你不懂。”
谭思春一滞，感觉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一路上，沈浪不是没跟他说过一些东西，可是他确实很多东西都不懂。
什么经济的周期了，产业的结构了。
谭思春都跟听天书没什么区别。
难道读书不读书差距这么大？
有那么一瞬间，谭思春也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继续读书了。
“不继续上学就没法上大学，不上大学，就找不到漂亮的姑娘，懂吗？”
谭思春一阵错愕。
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读大学，是为了找漂亮的姑娘？
“春哥。帮我个忙怎么样？”
“什么忙？”
还没想明白读大学跟找漂亮姑娘有什么关系的谭思春下意识道。
“你去那头刻章那里帮我刻个章。”
“什么章？”
“我们学校的章。”
“要你们学校的章干吗？”
“一会你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
沈浪拿起从文具店买的奖状，在谭思春目瞪口呆的反应中拿起笔龙飞凤舞填写好名字和奖项，然后拿起萝卜章沾上印泥盖了上去。
三（二）班沈浪同学在1991年到1992年秋季期中考试，荣获班级第三名。
鹭城高中。
拿起还没有干透的奖状认真吹干，第三名的沈浪同学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搞定。”
“这样也行？”
“为什么不行？”
“......”
谭思春无言以对，他憋屈道。
“为啥这办法我以前就没有想到，你记不记得那年我语文考了38分，后来改成了380分，差点没被我爹打成个傻子。”
“反正本来就傻嘛，打一顿也没事。我先回了。”
看着沈浪的背影，谭思春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傻打了也没事。
谭思春总觉得，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好像有很多故事没说。
青砖的墙壁、青石的路面。
沈浪走过斑驳的胡同迈着步子走进了自家的院子里，一进门，他就大声喊道。
“妈。我回来了。”
“放假了吧，考试考的咋样。”
屋里择着菜的王秀芬看着儿子进门，随口问了一句。
果然。
早有准备的沈浪毫不胆怯，从书包里摸出奖状很难为情的说道。
“不是很好，就第三名。”
“嘚瑟......”
王秀芬笑着呵斥了一句，但眼角的笑容那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放下手里的菜，小心起身拿起沈浪放在桌子上的奖状，在看到第三名后笑容瞬间又扩散到了脸上。
鹭城高中的第三名，按照往年的高考，可是都能考个不错的大学。等再过几年，儿子毕业再结婚生个孩子，那就一切都完美了。
可惜沈浪没有读心术，不然一准会明目张胆问问自家老妈明年就给她抱孙子怎么样。
“儿子不好当啊。”
看着老妈嘴里不说却高兴的样子，沈浪同学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一种骗了全世界也都没有过的心虚。
这年头，父母一个个都是望子成龙。
读书，在他们眼里，那是比什么都重要。
沈浪敢打赌，要是被父母知道他旷课逃学出去，那绝对免不了一顿毒打。
还好自己准备充足啊。
瞅了瞅老妈笑着的样子，沈浪的心虚逐渐平复，他随口问道。
“妈，我爹呢？”
王秀芬正拿着奖状小心翼翼往墙上贴着，顺口说道。
“去厂里了。”
“他们厂不是不行了，还去干嘛。”
“......”
犹豫了片刻，王秀芬才接着说。
“在年前辞职的话，可以把这几个月的工资给结了，小狼。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下。”
沈浪心里一动，算算时间，好像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了。
装出疑惑的样子，沈浪问道。
“什么事。”
“你爸辞职了，我们厂子里怕是也不行了。前几天联系了你大伯那边，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可能也过去......”
“妈。我也有个事跟你说。”
“嗯？什么事？”
“那个......要是我过年赚到钱，那咱么不去南洋行不行？”
过年、赚钱、不去南洋。
一句话，让王秀芬心里又疼又感动。
儿子这是真不想去南洋啊，不然又怎么会说把自己压岁钱拿出来。
“就你那几个压岁钱，还不都是来回换的，有什么用。要是不想去南洋，回来我跟你爹商量下，尽量不耽误你读书。”
压岁钱？
沈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脑补，果然无敌。
到了晚上，沈安民从厂里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块肉。
一进屋，王秀芬就问道。
“工资发了？”
“嗯。发了，不过打了个八折。”
“......”
一阵沉默。
“八折就八折吧。”
入夜。
一家人各自回屋休息。
“安民。下午我跟小浪说了下，看样子这孩子不想去南洋，要不你先去，等以后定下来他也毕业了，我们娘俩再过去。”
“小浪咋说的。”
“说他要是过年赚到钱，咱们不去南洋行不行。”
“哎。这孩子，要是能过下去，谁想跑那么远啊。”
“孩子还小。”
“我知道。等过了年再说吧，老谭也下岗了，过了年我去跟他商量下，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实在不行再说。”
“......”
隔着房间，沈浪听不到父母的谈话。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事拖不了多久了。
当年一家人就是在过了年后下的南洋。
翻出扔在书包里的股票认购证，沈浪盘算了一番。
认购证的炒作，也是在第一批认购证销售日期截止后的事。
这事，现在他还无能为力。
“大概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吧。
等过了年，第一批认购证应该就能炒起来一些。到时候就先出一部分。
肯定会少卖不少钱。
也没啥可惜的，钱这东西，不就是拿来办事的么。”
......
申城。
陶振亮吃完早饭就直奔南京路。
尽管沈大师一再说钱是坐着来的，但全部身家砸进了股票认购证里，深感修行还不到的陶振亮实在是放不下。
每一天，他都会像上班一样到王国栋那里打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