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成阙先是一怔。
紧接着他瞳孔中渗透出些许压迫,贴在她耳边,恶狠狠吼道:“你在看谁!我不是你心中想的那个人,不准用这种眼神看我!”
这句话已经让受伤的他拼尽了全力,后背伤口鲜血哗然而下,一记重咳带着血气从气管中迸出。
粘腻鲜红的血映在杂乱的草地上。
谢思阳如梦初醒。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最终只能单薄地喊出他的名字,“……辛成阙。”
她发抖着直起身按住他的伤口,可那没用,越来越多的血从手指间冒出。
“你先不要说话,没事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不到一分钟时间,“没事了”这三个字他们各自说了一遍。
辛成阙却好似没听见。
他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用力按住她的后脑,“谢思阳,看着我。”
他的目光似有穿透力,逼着谢思阳忘记眼下一切东西,用尽所有勇气,在雨水中回视他。
只听他的声音在身体机能逐渐流失之中变得嘶哑:“……我不是他。”
“……”
“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风带着潮湿的凉意轻轻拂来。
冰冷的雨水落在脸上,缓缓漫进眼眶里,勾出一点酸涩感,这一次,谢思阳却没有眨眼。
警方这次行动准备够充足,哪怕辛方晋已经没有任何反击之力,手上还完整套上了手铐,但有了前车之鉴,众人也不敢掉以轻心,足足七八个人去押解辛方晋,另外几个警察训练有素地抬来担架,送辛成阙去就医。
谢思阳还跪在地上,磨破皮的手指指骨上混着猩红的血与土。
随即她感觉手被握住了。
是陆均。
他衬衫领口正往下滴水,侧颈湿透了,入目是一截青色的血管,就这么单膝跪在她身侧,细细抚去她五指间的血泥,连指甲缝也没有忽略。ρгδūщē.cδм(nprouwen.com)
“走吧,”他温声说,“去医院。”
山脚下,杨闻骆看着远处下山的一行人,低微喘息着停下脚步。
场面已经不紧张了,抓住辛方晋之后就只剩下扫尾工作。在他身边的辅警没认出杨闻骆,一边解开警戒线,一边好心情地问他,“你是那女孩什么人?这么大的雨不会是专程赶来看热闹的吧?”
这半夜警车来往的动静瞒不过当地人,一些村民闻讯之后甚至狂奔而来,想开短视频直播,被警察该劝返的劝返了。
杨闻骆没回答。
他的黑眼珠似乎凝固了,目光始终定格在那道模糊的身影身上,就算见她上了救护车,也没有转开。
就在辅警以为自己问错话的时候,听他道:“不……我什么人都不是。”
不是朋友,也非爱人。
所以在她受困之际,才会无知无觉,连接到警方的消息都没资格。
紧急照明灯煞白的光映在杨闻骆的侧脸上,他想像往常一样,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但唇角却僵硬平直,怎么也扬不起来。
他静静盯着看了会儿,然后收回目光,转身一步步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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