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侯客舍中,申生和申侯相对而坐,案上两盏热汤升腾着两道白色的雾气。
“首止之时,子疾襄助之德,我不敢忘。”
“吾兄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子疾怎么有空来楚国?”申侯神秘兮兮的说:“愚兄可是听说太子郑最近的处境相当不妙,子疾身为太子腹心股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到楚国来?”
“莫非是……”申侯目光凝成一条线,紧盯着申生,意味深长的说:“子疾是带着太子郑的嘱托来的?”
申生既没肯定也没否定,他来着做什么难道还得向申侯汇报不成?申侯爱怎么想那是他的事。
申生直接岔开话题,反问道:“兄长来楚国又所为何事?我听说郑伯最近的处境也是相当不妙,兄长也是郑伯心腹。”
“莫非……兄长来楚国为郑伯尽忠?”申生揶揄道。
申侯嘿然不应。
别看申生现在只是一介商人,申侯还真不敢拿申生怎么样,毕竟在外人眼中,申生扯的是姬郑的虎皮。
虽然天子想废掉姬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奈何姬郑后面有以齐国为首的列国诸侯撑腰。
现在列国之间暗流涌动,能不招惹是非还是不要招惹是非的好,免得最后惹的一身骚,得不偿失。
片刻,申侯微笑说道:“子疾说笑了,我此来乃是为了访友。”
申生暗暗撇了撇嘴,信了你的个鬼。
这货明显就是来楚国求援的,申生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不想点破罢了。
“原来如此,只是楚地广阔,不知兄长的友人身处何处?”
“此事便不劳烦子疾费心了……”申侯自信满满的道:“楚,我故国也,说起来子疾乃外来之人,我比子疾更熟悉楚地……”
“若非俗事缠身,愚兄还真想与子疾把臂同游,为子疾好好说道说道这楚地的地理风俗。”
申生呵呵一笑,拱了拱手,道:“兄长的一番好意,跃心领了……”
申侯注视申生良久,一来观察申生的面部表情,二来在心中细细咂摸申生方才所说的话。
申生突然毫无征兆的跑到楚国,却避而不谈真实意图,这让申侯心生警惕。
难不成太子郑遣申生来通楚,请求楚王的帮助?
申侯心里暗犯嘀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先不说太子郑的“阴谋”能不能得逞,但肯定会给他造成一定的阻碍。
别忘了,首止逃盟,郑伯不仅仅打了齐桓公的脸,更是往姬郑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身为同姓,兄弟,竟然还比不上一介外人,申侯估计太子郑想搞死自家君上的心都有了。
想想当初在首止时,太子郑对自家君上多倚重,言必称叔父(同姓小国称叔父),一举一动非但没有失礼的地方,而且还尊宠有加,连卫国、曹国这样的同姓诸侯也比不上郑国的待遇。
而自家君上是怎么报答姬郑的?
这样想想……申侯倒并没有替自家君上惭愧的意思,只是觉得这虞子疾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怀好意,来者不善。
嗯,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不过,这虞子疾的笑容好像暗含深意,这……其中肯定不简单。
方才什么都没试探出来,看来需要转变一下试探的方式了。
“子疾入楚经营事业,是准备驻留在宛城呢,还是准备去往别处呢?说起来愚兄虽然离开楚国数年,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人望的,若是子疾不嫌弃,愚兄愿意为子疾代为引荐,以报子疾首止襄助之大德。”
“兄长有心了……”申生笑道:“跃感激不尽!”
“那子疾是准备……”
“入郢!”申生突然改变了主意。
话说申侯如此热心,他也不能辜负了申侯的一番好意不是?
他正好带了一车货物,前往郢都抛售出去,很快就能在郢建立起据点。
虽然他对申侯所谓的“有些人望”颇为不屑,毕竟这货在楚国时就是以好利闻名的佞臣,但不可否认的是,若是他想在郢都迅速打开局面,这货还是能够提供一定的帮助的。
更别谈,现在楚国君臣绝对会厚待申侯,郑国这块肉,楚国可是垂涎已久了。
虽说申侯最后死的很惨,但他的死和楚国君臣的关系不大,主要是这货自己作死,然后郑伯顺势借了他的人头一用。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在楚国借势会遭到牵连。
现在这货既然愿意为自己的大业发光发热,申生很还是乐意满足他的遗愿的。
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申生在楚国人生地不熟,依靠自己的力量建立据点费时费力不说,还费钱。
现在有了申侯,只要费钱就行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而申侯则是心里一咯噔,暗暗道了声果然。
他虽然不认为王子郑能够得到楚王的青睐,但又不太敢确定,万一呢?
况且,一旦这虞子疾没有完成任务,在暗中作梗怎么办?
虽然郑与楚你情我愿,但是在这个关口,是绝计不允许生出任何波折的,杀人越货?申侯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暼了一眼申生,申侯又很快把这个想法给压制住了。
而今这个客舍中,就他们两个人,就他这个身板肯定不是申生的一合之敌,出了客舍之后,申生身边的扈从很明显都是强壮之士,两方人数也差不多,申侯还真没把握能拿下申生。
而且申生一行这么些人,即便能够在此地将之解决掉,申侯也并无信心完全处理干净。
这一个不慎,极有可能就捅了马蜂窝了。
而在这里不能将申生解决掉,到了郢都之后,只要申生扯出姬郑的大旗,别管楚王愿不愿意,肯定会留申生一条狗命的,借刀杀人似乎也行不通。
这样想想,还真是头疼。
看样子,似乎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说来也巧……”申侯笑道:“我此行亦是准备前往郢都拜访故人,若是子疾不弃,我正好可以得偿所愿,与子疾把臂同游,不知子疾意下如何!”
申生笑道:“诺!”
……
ps:见谅,学业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