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祥挺好哄的,主要是愿意听大人摆事实讲道理,说通了就好。
他从小被秦玉英教得很好,极少会有用哭闹达成目的的时候,更多时候是学着用大人的思维来解决问题。
秦玉英是两辈子头一次养孩子,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完全就按照她认为对的方式来教弟弟。
目前看来,秦玉英对弟弟的教育是成功的,至少小家伙能这么快恢复平静,是她过去多年教养出来的结果。
秦玉英摸了摸弟弟毛茸茸的小脑袋,劝道:“小元,你别怪爸爸。不哭了就去找爸爸,抱抱他,跟他说说话。他是我们的爸爸,对我们好的亲人。”
秦元祥的嘴唇紧抿,小脑袋更是耷拉下来,活像是没了水的小白菜。
秦玉英瞧着他这般模样,叹口气说:“你要是不想去,姐姐也不逼你。姐姐相信我们家小元是最孝顺最明事理的好孩子。”
秦元祥紧握着拳头,清凌凌的目光带着股难得一见的压迫:“姐姐,为什么你不难过?”
面对小家伙的注视,秦玉英的眼神不曾闪躲,依然心平气和问道:“你是指什么?”
秦元祥说话的嗓音都在发颤:“我知道你最心疼我,所以你才不跟那坏女人计较。但是,爸爸的不作为不只伤害我……姐姐,为什么你不难过?”
“因为姐姐对爸爸没那么多的期盼。”
看小家伙心疼的模样,秦玉英笑了笑,继续说:“我不是对爸爸太失望才会这样,而是我现在想要的很多东西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达成,对爸爸就没那么多期盼。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再不济,我还有你荣生哥哥,我想要什么,你荣生哥哥就算去拼命,也会想尽办法拿到再送给我。”
秦元祥急急说道:“姐姐,你想要的,我也会拼命去拿来给你的!”
秦玉英笑得更灿烂:“我知道,我们家小元从小就是最孝顺最可爱的。我想要的,你和你荣生哥哥都能给我,所以爸爸达不到我的预期,我也不会难过。”
秦元祥忍不住又问:“若是荣生哥哥和我都没办法满足你的期盼呢?你,你会不会很难过?”
秦玉英点头,说:“会啊。你刚刚被江玉凤欺负,哭得那么伤心的时候,姐姐真的很难过,很痛心,也非常愤怒。要不是你荣生哥哥拦着,我都不知道会做什么。好在,你荣生哥哥拦住了我,你现在也能冷静下来听我讲这些。我很庆幸没因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若是我真出什么事,你和荣生肯定会很难过,我看着你们难过,我就不只是后悔了,只会更难过。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那就谁都不难过了。”
秦元祥能接受这样的说法,他扭捏着说:“姐姐,等新家翻修好了,我们就搬过去吧?”
秦玉英点头:“嗯。”
她没说秦建业听到这消息会怎么样,在何家村的时候秦建业已经做出过一次选择,那时的他已经给过小元信心。
她对秦建业的要求真的不高,对方能做到这份上,已然足够。
“爸爸,他,他要是不搬,那就让他跟那坏女人住着!”说到这里,秦元祥再度流露出伤心的表情,他的心中依然对秦建业有芥蒂。
秦玉英没指望这一次谈话能让弟弟受到的伤抹除掉,主要目的是纠正他的想法,把他从牛角尖里拽出来。
何荣生动作麻溜将秦元祥的东西全都搬到他的屋里,之前来到这边的时候,秦玉英就跟他说了这屋子原先是江玉凤的,只不过人家好些年没回来住,能用的东西更是全都拿到江家那边去。
之后因秦建业的罪名定下来,这房子就被上头收走,给没有房子的职工暂住。
十户人家住在这不大的房子里,拥挤又破坏力惊人,若不是秦玉英做出那么多的贡献,上头亲自派人过来将之前的住户迁走,又找人翻修过,只怕秦玉英一家四口回来得在外头住着,不晓得要等上多久才能搬进来。
其实,何荣生不在意这屋子之前住的人是谁,他在意的是江玉凤动用的手段太无耻太下作。
江玉凤不敢朝着他和秦玉英发难,看秦元祥年纪小好欺负,这就是“柿子捡软的捏”!
在没有得到确凿证据之前,江玉凤依然是秦建业的次女,那么她就是秦元祥的姐姐,她这个当姐姐的,做出这种行为真的很让人作呕。
直到何荣生将秦元祥的东西搬空,秦建业方才回过神来,“我来帮……”
他表情错愕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再看何荣生进屋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唉~
何荣生权当做没听到秦建业说了什么,他将小舅子的东西搬到他的屋里,也没到秦玉英房里喊姐弟俩,而是默默无言把东西按照秦元祥的习惯摆放好。
就在秦建业度秒日年时,秦元祥肿着两只大眼泡出来,瞧见他像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仰头看着他半晌。
秦建业被儿子超乎年龄的审视目光看得手足无措,神情不自在,他尝试着解释却不知该从哪里切入。
“爸爸。”
“诶!”秦建业心头一喜,小儿子还愿意喊他,这是不是说明他没那么恨他?
秦元祥故意说道:“爸爸,荣生哥哥买了新房子,等翻修好了,我会和姐姐、荣生哥哥搬过去住。”
秦建业如同被人从头顶倒下一大盆冰水,从头顶到脚底板都冷得快要冻结成冰,久久会不过神来。
他语气艰涩说:“……好。”
秦元祥的表情大变,他紧紧攥着拳头,双目喷火,怒声质问道:“爸爸,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秦建业掩下了他眼中的受伤,再度抬头时已然恢复往日的平静:“爸爸尊重你们的决定。”
秦元祥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像暴怒的皮球那样直直朝着秦建业撞过去:“爸爸,你真是太讨厌了!”
秦建业紧紧抱住扑到怀里的小儿子,叹息着说:“小元,对不起。”
秦元祥无法再忍,在秦建业的怀里疯狂挣扎,怒声质问:“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那是我的房间!你为什么不拦着她?为什么不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