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金鳌岛因封岛千年有余,因此截教并无日常琐碎杂事,周淼将昔日截教的卷宗送上,包文正详细翻阅之后,便开始闭关潜修。
此番闭关潜修有二:其一便是地仙之境要凝聚顶上三花,其二便是参悟青萍剑内的四式剑法。
三花共分:铅花,银花与金花,可谓是一花一景,待三花凝聚成功后,便可常清常醒,脱壳还虚,归入虚空境界,自此身躯可腐,但神魂不灭。
青萍剑内的四式剑法,其内蕴含无上至理,乃是自盘古开天破混沌之后,衍生出来的“地.火.风.水”,这才奠定了三千小世界。
诸方世界的山峦.湖泊一切实质皆为“地”,取构建万物基石之意,;惊雷电闪.风起云聚,月沉星稀皆为“火”,取一切力量之意;花开花落,草长莺飞,岁月变迁皆为“风”,取岁月变迁之意;鸟囚笼牢,龙困浅滩,自成世界皆为“水”,取三千小世界的空间之意。
包文正自得到青萍剑那刻起,身躯便如同牵线木偶一般,手捧青萍剑来到碧游宫门前之际,心中有黄钟大吕不时撼动心神,对言辞古奥.佶屈聱牙的《上清大洞真经》皆明悟于心,此刻修炼顶上三花,那股神秘的气流犹如江河奔腾一般,随着《上清大洞真经》的搬运,铅花已然渐渐的浮现出了轮廓。
周淼见文正阁内异象已生,心知掌门师叔这闭关潜修已然到了紧要的关头,也用不着自家随侍左右,便又回到了师尊无当圣母的宫阙之内。
王雨荷惊异的出言问道:“师姐不随侍掌教师叔,竟有闲暇回转?”
周淼接过镂空紫铜壶,为师尊沏茗后,笑着回道:“掌教师叔闭关潜修已有数月,今日见有铅花异象,应是不需我随侍,这才回转来给师尊请安。”
王雨荷惊异的出言问道:“不过短短数月,便有铅花异象?”
无当圣母含笑说道:“掌教师弟蒙师尊赐下青萍剑,修为精进如斯,也是意料之中。”
周淼上前为无当圣母捶肩捏背,笑着问道:“师尊,青萍剑到底是何物,竟有如此神通?”
“青萍剑本是三十六品净世青莲的莲叶所化,三大先天功德至宝之一,更是师尊通天圣人随身佩剑,岂是寻常之物。”无当圣母说道。
王雨荷和周淼修行不足千年,是无当圣母自界牌关回转金鳌岛的途中收下,对于昔日万仙来朝的截教,也不过从师尊无当圣母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千年未曾出过金鳌岛,又怎知晓这青萍剑的神通。
金鳌岛轮廓因似金鳌,因此得得名,海镜岛便位于金鳌的鳌尾之上,因湖泊之上不泛涟漪而得名。
海镜岛升腾着缥缈的氤氲山气,如一副神奇的轻纱帷幔,精致而婉约地绘成了一副山水画卷,山势陡峭,一条长白瀑布劈面飞来,涛声阵阵,烟水悠悠,而后汇入那一潭湖泊之内,如镜一般映照着苍穹的云霭。
布衣道人身穿百纳布衣,须发皆白犹如松鹤延年,蓬松的发髻垂落下来,与长髯混做一团,此刻端坐在湖泊岸边,手持竹竿悬于湖面,看似垂钓那竹竿之上却仅有丝线,并无有鱼钩,一双粗糙的大手却是纹丝不动。
“三灾将至,不能再等了......”布衣道人叹了口气,随即起身将竹竿放在一旁,便朝洞府之内走去。
布衣道人昔日能从界牌关回转,可谓是福缘深厚,君不见多少截教大神通者如今皆是身死道消,在那天庭上重塑身躯,修香火神道,布衣道人以一届地仙之境能够保存性命,当真是不易。
只是如今截教气运已衰,布衣道人停滞于地仙之境已将近五百年了,若不能转投他教门庭,便终身无望迈入天仙之境,不能躲三灾,逼六难,顷刻之间化为齑粉,又何来寿元可长生不老。
“多宝师兄容禀:
近日无当圣母重开碧游宫,代师收徒包文正与门墙之内,更有青萍剑重塑赐下,今包文正已接掌截教门户,并妄言寻师兄的晦气,布衣昔日曾蒙师兄指点之情,千年以来不敢稍忘,常思与师兄相处的欢悦,每念与此,泪流满襟。
海镜岛布衣道人书”
布衣道人将玉符收好,随即漫步走出洞府之外,神识之内并无察觉异常,随即催动上清仙光,将玉符挥手之间送出了金鳌岛之外,那玉符化作一道清光直往西方灵山而去。
玉泉山枫林似火,如今正是深秋已过,严冬将至的时节,那枫叶自枝头随风飘落,为玉泉山的景致更增添了几分绚丽,此刻太阳刚过中天,凌冽的寒风吹拂着枫叶飘扬到了远方。
玉鼎真人相貌清癯,身穿白色道袍,玉冠束发,鬓角的发丝与长髯混做一团,此刻胡须和道袍的衣袂皆与风中摆动,手持白丝拂尘更显仙风道骨,遥望着玉泉山下的沉吟不语。
“青萍剑重塑,接掌金鳌岛,师叔身处紫霄宫,仍是不忘前事啊。”玉鼎真人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符,搓指之间化为齑粉,而后朗然一笑,漫步朝金霞洞走去。
现如今西游刚过百年有余,佛教得人间香火供奉后,气运大兴,灵山更有八百罗汉三千伽蓝,可谓如日方中;阐教自界牌关一战之后,气运更兴,昔日的众位师兄弟已是金仙修为。千载以后也更是精进,而三代弟子尽掌天庭各处要职,将截教弟子的香火供奉尽数斩断,如今的金鳌岛除了无当圣母之外,也再无可入眼之辈了。
诛仙四剑本就是镇压截教气运的重宝,如今西方教手中一柄,天庭一柄,阐教一柄,人教一柄,不能重聚诛仙四剑,截教无重宝镇压气运,便只能以通天圣人的余荫苟延残喘罢了,谁接掌截教的门户,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截教气数已尽,便有通天之能,也无回天之力。”
声音随风散去,只是这通天二字或许是指包文正,也或许是指那禁足在紫霄宫的通天圣人。
金鳌岛上有阵法笼罩,本就独居一方世界,自然不见岁月变迁,就连金乌的光芒也不能洒落其间,唯有那紫芝崖下仙桃院中的司南记载着岁月交替,如今春来秋去已然过了三载有余。
人本由精化而生,故精为轮回种子,修道者心必空於下焦,戒去***精不妄泻,则精满不思淫,铅花生矣;
文正阁中,包文正头顶上的铅花经过三载的打磨,那铅花的花瓣已然渐渐清晰起来,那铅花形似牡丹却吐露檀香之气,风不能摇,雨不能沾。
包文正法诀掐动,只见那顶上铅花红色光芒大盛,随即渐渐落入头顶消失不见,檀香之气也顿时消弭,双眼睁开之际,两道寒光随即乍现,犹如剑光一般凌厉。
桌案之上的青萍剑突兀散发一道光幕,其间更有影像不断浮现,则是几枚玉符散射出金鳌岛的踪迹,待瞧见那那玉符出自谁人之手后,包文正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随即起身上前双手捧起青萍剑,朝无当圣母的宫阙走去。
无当圣母的宫阙无名,门楣之上也无牌匾,其内唯有三个蒲团在地,鎏金云龙烛台镶嵌明珠内蕴光华,蟠龙紫铜香炉檀香阵阵,萦绕其中。
包文正叩门之后,听闻无当圣母开言,便推门走了进来。
“师弟铅花已成,不精修青萍剑的剑法,何故来此?”无当圣母落座与蒲团之上,并未起身,淡声问道。
包文正含笑说道:“多载不见师姐,心中甚是挂念,特来叨扰。”
无当圣母叹息一声,说道:“师弟如今执掌截教门户,还需精修功法,扬我截教威名才是。”
包文正闻弦音而知雅意,无当圣母此言分明是说自家修为不济,当知耻而后勇,莫令青萍剑蒙羞才是。
“师姐请看!”包文正打入一道上清仙光入了青萍剑内,那青萍剑再次将剑幕展现,玉符自金鳌岛飞出的影像皆清晰异常。
无当圣母见状蹙眉,沉声说道:“师弟可是要我出手?”
包文正摇头笑道:“今日来此,有一事请师姐代劳,但却非此事。”
“师弟请讲!”无当圣母惊疑的问道。
“我有四名弟子,其一乃是一任国君杨延昭,其一乃是江湖中一教教主慕容秋雁,其一乃是忠肝义胆张烈,和我昔年收养长大的沈果儿。”包文正沉声说道:“请师姐去我昔年的那方天地,将上清大洞真经传授与我那四名弟子,待他等修为有成,可作为我截教的班底。”
无当圣母颔首说道:“师弟有青萍剑在手,执掌我截教门户,自可将这四人收于门下,这事我应下了。”
包文正沉吟片刻,接着说道:“那方天地的东海万妖峰上,有一化形女妖名为白云彩,请师姐将其带到这方世界,再金鳌岛外随意找一洞府,传授她可修到修仙之境的功法。”
“这是何故?”无当圣母蹙眉问道:“我截教只收真灵,对于巫妖二族从不收录门下,师弟不可违背我截教的规矩。”
包文正沉声说道:“只是留作以后所用,若能因此女与妖族结个善缘也是好的,若是依仗我截教功法作恶,诛杀便是。”
无当圣母颔首应下。
“让王雨荷和周淼交替与文正阁中修炼,掩盖住我的踪迹。”包文正叹息说道:“虎狼在侧,委实没有时间令我闭门潜修了。”
“我要去看看,如今这方世界,我截教该从何处崛起。”
无当圣母傲然说道:“有青萍剑在手,天仙之境以下当无人能伤你,天仙之境以上也识得这把青萍剑,我截教虽气运已衰,但师尊通天圣人仍在,也无人敢伤你。”
“师姐放心,我自会小心行事。”包文正颔首施礼。
无当圣母吩咐了王雨荷与周淼之后,携包文正走到宫阙之外,挥手将法宝七香车祭了出来,说道:“师弟且随我上七香车,到了金鳌岛外再自行离去,方可避过他人耳目。”
包文正颔首应下,随即迈步走入了七香车。
七香车在无当圣母的驱动下,化作一道流光腾出了金鳌岛,包文正走下了七香车,腾云驾雾与师姐无当圣母作别之后,七香车泛起五彩庆云随后消失不见。
清远国万湖岛上景色依旧,杨钊远身穿道袍端坐在鎏金神像前的蒲团上,运转修炼《源经》中记载的功法,作为如今清远截教分教的总执事,不敢稍坠师尊的威名,修炼自是不曾懈怠。
道观外玉桥链接中庭道观与外院,那湖面荷叶平铺,锦鲤摇尾泛出层层涟漪,无当圣母的法驾突兀的出现在凉亭之中,周遭的截教弟子却是视而不见,未曾发现端倪。
无当圣母抬步来到了道观之内,瞧见师尊通天圣人的神像后,这才散去了神通。
杨钊远心有警觉,这才骇然的望着眼见这鹤发童颜的宫装女子,正欲开口之际,瞧见这宫装女子拈香供奉与神像,便闭口不言,静待这宫装女子叩首。
“你便是杨钊远?曾是一国国君?”无当圣母启齿问道。
杨钊远如今已迈入金丹初期,但望着眼前的宫装女子,却是依然察觉不到气息,仿若眼前的宫装女子已于天地交融,神秘莫测。
“在下正是杨钊远,不知前辈何人,何故来我截教?”杨钊远稽首问道,言辞不卑不亢,尽显一国之君的从容风范。
“我乃截教无当圣母是也,今受你师尊包文正所托前来。”无当圣母答道,随即再问:“慕容秋雁,张烈和沈果儿何在?”
杨钊远疑心尽去,恭声说道:“慕容秋雁和张烈奉师命,如今镇守东海,沈果儿身在此地。”
“我正有一事需去东海万妖峰一行,你且将沈果儿唤来,随我一同前去。”无当圣母说道。
杨钊远稽首应下,随即走出道观之外,令弟子前去将沈果儿唤来,而后沏茶奉上,含笑问道:“不知前辈与我师尊如何称呼,也容晚辈知晓。”
区区金丹之境的修士,在无当圣母的眼中,与蝼蚁并无区别。
无当圣母哑然失笑说道:“难怪师弟如此看重你等,便是你这胆识,也令人刮目相看。”
“师伯在上,请受晚辈一拜!”杨钊远俯首跪下,叩首呼道。
无当圣母颔首说道:“起身吧。”
杨钊远起身后,便瞧见沈果儿神色匆匆的迈步走了进来,与其引荐之后,便乘坐无当圣母的七香车,光华一显,眨眼便来到了东海之滨。
杨钊远和沈果儿御剑下了七香车,将张烈和慕容秋雁引领,前来拜见无当圣母。
无当圣母轻抬柔荑,将《上清大洞真经》以神识灌入四人的灵台之中,随即冷声说道:“此乃我截教不传功法,尔等需谨记在心,未等首肯,不可轻授他人。”
“弟子遵命!”四人俯首叩拜,面色均是振奋不已,这《上清大洞真经》言辞古奥,蕴含着无上至理,便是粗略寻思,也是获益匪浅。
无当圣母颔首说道:“你等修炼之法,乃是小道而已,自此之后依照我截教功法修炼,地仙之境自非难事。”
言罢之后,无当圣母又叮嘱几句,便乘坐七香车径自朝东海万妖峰而去,将白蟒白云彩带到了金鳌岛外的一处山洞之内。
“我名黎山老母,今收你入我门下,日后当勤修功法,不坠我威名。”无当圣母沉声说道。
白云彩自从被这前辈自万妖峰带来之后,心中惊异不已,还不知是凶是祸,闻听此言心中惊喜连连,叩首说道:“弟子谨遵师命,不敢有违。”
无当圣母问道:“自此之后,当忘却前尘,一心修道,可望得成正果。”
白云彩颔首应下,乖巧无比。
无当圣母将修缮过的功法以神识打入白云彩的灵台之内,随即叮嘱几句,便乘坐七香车离去了。
白云彩俯首叩别恩师黎山老母,自此便在这洞府之中潜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