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满意足的吃了一顿早餐之后,杨青这才拍着肚子,带着吴一前往他那家长辈所在的地方。
这位长辈自然也是从京城赶过来的,从辈分上讲,杨青要喊他一声二叔。
杨青说这个二叔有些不得了,以前的时候是京城胡同口那边打小鼓和收包袱皮儿的,(打小鼓和收包袱皮儿是古玩街的行话,就是指那些遛街串巷收购古玩古器的手艺人),后来因为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地头蛇,走投无路了才跟着家里面的大伯做起了倒斗的生意。
二叔学活上手很快,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一个人做完一件大活,从点穴,到挖穴,再到进穴,搬穴,封穴,整个过程他一个人就全能搞的定,所以大伯退休之后,二叔就直接接手了他们家族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成为京城搬山一脉的龙头,认识的都会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句杨二爷。
吴一听到这儿有些好奇跟惊讶,“家族?你说你们这一脉的搬山道人都是同一个家族的?我靠,那也就是说,京城里所有的搬山道人都是你家亲戚了?”
杨青笑着摇了摇头,“同一个家族的并不一定非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而是指一种精神上的传承,我们都有搬山一脉的传承,就理所应该团结起来,统称为一个家族。
而且你应该也知道,京城这种地方,天子脚下容易灯下黑,各方各派的势力太多了,我们这些搬山道人如果不团结起来,也很容易被别的对手打压的连口饭都没得吃。”
说着话,二人来到了三福县的一家三教堂狗肉馆前头,这家狗肉馆在十里八乡都是很出名的,再加上里面装修古朴大方,颇为考究,所以很多生意都在这家狗肉馆里谈成。
杨青在门口打了个电话,立马里头就有人出来接他,看对方那毕恭毕敬的样子,吴一可以判断出杨青在家里面地位应该也是不低的。同时,那人看到吴一也表现的很客气,询问过吴一姓什么之后,就一口一个吴小哥的挂在嘴边上,叫的好像大家认识很久一样。
这伙计自我介绍说叫林鹏,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二叔手底下的一个小跟班,具体负责做什么的,他也没说,在他的引路下,吴一跟杨青一直走到了狗肉馆长廊的最深处,拐了个弯,到了一个包房门口,包房门口挂着个牌子,写着“天字号”。
杨青先探头从门缝往里瞄了一眼,当下就有点意外,低声问道,
“哎,鹏子,怎么滕云海也在里面?之前二叔不是说他跟滕云海的买卖后天才进行吗?”
滕云海这个名字,在来的路上吴一就听杨青说过了,滕云海就是杨青的二叔杨开罗这次的交易对象,据杨青描述,这人是个标准的万金油,虽然没啥大的背景,但是道上大大小小的人物,这滕云海都跟着一起喝过酒,所以人脉非常广泛,打听消息也很有一套。
上个月这滕云海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是曲阜那边的贞定村村民们在抽水填河的时候,河底下的淤泥里露出来了半个大铁牛的身子,他当时消息没听完就麻溜的坐飞机赶过去了,他到的时候,雷子甚至都没到现场。
然后滕云海就赶紧去找村民,问河底的淤泥里,除了大铁牛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根据腾云海的判断,那大铁牛九成九就特么是个镇水闭睛兽,顾名思义,就是古时候镇压水患时候用的神兽。而一般放镇水兽的地方,还都会扔进去几件特别名贵的器物,用来孝敬水龙王,只有这样有礼有兵了,水龙王才不会再发大水。
而腾云海此次马不停蹄赶来贞定村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赶在雷子到来之前,把那几件孝敬水龙王的器物给带走!
结果这趟来还真让他给赌对了,还真有别的东西从淤泥里被村民挖了出来,腾云海大喜,买了就赶紧跑路回来了,回来之后他就把那物件儿的消息散了出去,借着庞大的人脉关系,才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就闹得整个摸金行里都差不多知道了。
之后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物件被杨开罗给一眼相中,杨开罗有心想买,但是一来那物件儿开价太高,二来杨开罗眼力虽好但是也有限,不能肯定那物件儿值不值这个数,所以这笔交易才一直迟迟都没有落下锤来。
如果算上这一次的话,两边应该都已经谈了四次了。
林鹏苦笑说,“青哥,本来滕云海那孙子跟二爷的交易是安排在后天的,但是昨天晚上那孙子给二爷打电话说他等不了了,说是除了二爷相中了这件物品之外,人家台湾那边也有人看上了,而且人家出的价格比二爷只高不低。
还说什么要不是看在二爷的面子上,他昨晚就去台湾了。今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谈判了,腾云海说买不买就这最后一回了,如果二爷不买,他下午就带着宝贝去台湾出手掉。”
杨青点了点头,问道,“那二叔怎么想?”?
林鹏道,“我看得出来,二爷是真想要这物件,但是没办法,那孙子开的价实在是太高了,而那物件又有点特殊,没办法去判断它的价值,所以二爷现在也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赌一把把那物件儿买下来。”
吴一在旁听得有点不明白了,“哎,等会儿,杨青,你二叔想买的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啊?
据我所知,不管是八大器还是九爻瓷,亦或是画轴古卷青铜器等等什么都好,现在市场上都有个明码标价。
你二叔相中的那个东西,怎么可能会判断不出来价值呢?就算是年代不对,也可以根据年代往上套个价出来啊。
你们搬山道人在京城生意做得那么大,不可能连这点有眼力见的人都找不出来吧?”
其实吴一一路上都在好奇那二叔相中的到底是件何方神圣,但是不到地方自己也不好意思多嘴去问,因为乱打听事儿这不合规矩。此时听林鹏又说那物件儿特殊,甚至都没办法判断价值,心说反正也到地方了,这才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做古玩生意那么多年,还真没听说过哪样物件会特殊到没办法估计价值了,除非那个物件没有在人世间露过面,大家全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否则只要是出现过的古物,它肯定就有个价码标在那里,怎么可能会出现无法判断价值的局面呢?
吴一想了半天了,也实在猜不透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