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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守门

    朱珞平静地回到了皇宫。
    他对三哥朱玏那些怂恿挑拨的话并不动心。并不是因为他对刚刚成为新君的皇叔真的无比信任,而是相比于一直对他挺好的皇叔与长兄,他觉得三哥更不可信一点。
    一直以来,千方百计想要加害于他,从他手夺走储君之位的,不正是三哥朱玏么?
    就算皇叔朱晟与长兄朱瑞有可能对自己不利,至少他们还没有任何动作呢!已经有过动作还差一点儿成功了的三哥朱玏,分明更危险一点。
    刚刚去的父皇为什么会选择把三哥放逐扬州?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长辈们为了自己着想,考虑得那么周到了,朱珞觉得自己绝对不能犯蠢,为了将来可能会发生的危险,就主动引狼入室。
    再说了,三哥就算回了京城,又能帮到他什么?已经被废为庶人的朱玏,不但没有生母的助力,连外家都不站在他这一边。原本还有未婚妻可能会帮他,可大行皇帝留下的遗旨里就有一条,废了朱玏为庶人之后,再让他去扬州大明寺为亡父持经祈福三年,而考虑到他原本就有的婚约,为了不耽误人家好姑娘,大行皇帝主动把三儿子与寿昌伯之女蓝氏的婚约给解除了,还请太后另行为蓝氏择配。这么一来,寿昌伯府那点微薄的助力,对朱玏而言也不复存在了。
    萧明德将军既然选择了站在大行皇帝这一边,显然也不可能因为女儿就成为朱玏的助力。至于薛家那位四姑娘,且不说她如今还在守孝,就算出了孝,她也不过是空有财力却无权势的小姑娘而已。薛家既然没有支持朱玏的意思,又怎会放任家族的女孩儿倒贴他?
    原本三个要嫁给朱玏的姑娘,全都与他断了联系。他如今还能有什么指望?那些自身难保的宗室,还是从前因为萧琮的关系支持他的武将?
    朱玏要是没有了这些,本人又是自负刻薄的性子,从来都不是真心对待幼弟。这样的人,就算回了京城,也只会为自己东山再而竭力筹谋,是不可能为了幼弟出力的。
    朱珞觉得,自己没必要犯这个蠢,就这么让三哥老老实实在扬州待着吧。倘若他真能在扬州待一辈子,再也无法参与政务,也生不出什么波澜来,那对他们兄弟二人的任何一个而言,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必父皇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哪怕儿子之间不和,好歹每个人都能苟活下来。
    朱珞前往乾清宫向新君朱晟复命,但他在正殿外头被一直守在那里的朱瑞给拦下来了。
    朱瑞低声告诉他:“高阁老来了,正在里头跟父皇说话呢……没有别人在,就我一个人守在这儿。殿下也别进去了,给高阁老多少留点面子。反正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告老致仕的,只当是让老臣留一个体面。”
    朱珞明白了,笑道:“高阁老还是那么坏的脾气?真不明白他怎么就对皇叔如此忌惮?皇叔明明从来没招惹过他,也从没做过他说的那些谋逆之举,偏偏他总是把皇叔想得这么坏……是不是有什么人从挑拨来着?”
    朱珞有心要试探一下。
    朱瑞平静地回答:“是不是有人挑拨,我也不清楚。但他从前跟曹家人走得挺近的。殿下也知道,从前曹家与燕王府多有不和之处,虽说明面上很少招惹我父皇,但暗地里从来都没少下过阴招。想必是高阁老那时候与曹家的人厮混多了,便也习惯了将我父皇当成大敌了吧?无论我父皇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坏事,一心想要让我父皇不快。
    “至于我父皇的做法是不是对国家百姓有利,他全都顾不上了,只要坏了我父皇的打算就行。这种人我见过多了,一点儿都不稀奇。身为内阁首辅,高阁老因为这点算不上私怨的心结,就咬死了跟朝廷功臣过不去,甚至公然顶撞一国之君……我只能说,他老人家大约真是年纪大了,不适合继续坐在现在的位置上了吧?”
    朱珞哑然,仔细想想,高阁老的做法似乎真有点这个意思……他心下暗叹一声,决定要放弃这个有可能成为自己助力的老臣。反正高阁老从前也没少反对大行皇帝立他为储,又一心想要在他继位之后,欺他年幼便要抢他大权,他跟对方本就没什么好交情,实在没必要勉强自己去跟对方打交道。
    朱珞抛开了高阁老的事,只道:“我把三哥送走了。他临上船前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呢。”他把朱玏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半点没有替三哥掩饰的意思,也好让长兄以及皇叔知道,自己对他们全无隐瞒,绝对是全身心的信任与敬爱。
    朱瑞对于他的话只是笑了笑:“三殿下还是这个脾气……他从来只觉得自己最聪明,人都会轻易被他哄骗算计……其实上聪明的很多,他却未必是其的一个。如此高看自己,到了扬州行宫后,恐怕会很难过吧?让三殿下在那里磨磨性子也好。反正扬州是繁华富庶之地,日常居饮食玩乐上头,亏不了他的。”
    朱珞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扬州固然是繁华富庶之地,可这对于一个被圈禁在行宫谢绝外客的废庶皇子而言,有什么意义呢?行宫外的生活越是繁华热闹,只会越发衬托得行宫的日子孤寂清冷吧?
    朱珞转移了话题:“既然皇叔这里正忙,那我先去皇祖母那儿看看她,再去父皇灵前跪经。若是皇叔一会儿问我的差事,兄长记得替我说一声呀。”
    朱瑞自然不会拒绝:“你去吧,父皇这儿有我呢。”不过他同时也在提醒朱珞,“太后娘娘近日时常会把乐昌大长公主、汾阳王太妃与东原王妃等几位有年纪的宗室长辈请去慈宁宫歇息,怕她们在跪灵时受不住这炎热的天气,有个好歹。你一会儿过去兴许会遇上她们,仔细她们找你打听那天大行皇帝临终前说过的话……最近我每每去慈宁宫请安,遇上这几位长辈,她们就爱盯着我瞧,好象想找我问什么事儿似的。”
    朱珞心明了。这几位宗室长辈要么就是大行皇帝驾崩当天站得离御床近的,要么就是其丈夫站得近,所以听到了一些话,大约都知道了朱瑞的真正身吧?关于这个当下唯一一位“皇子”的真实身份,宗室里的人自然都迫切地想知道真相。可他们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呢?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一位,可不会乐意叫人知道自己被过的兄长夺走了未婚妻啊……
    朱珞低声应了朱瑞,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临走之前,他还往乾清宫正殿的方向看了几眼,心里有些好奇,新君到底会跟高阁老说什么?
    他转身离开之后,朱瑞回头看向正殿的方向,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来,眉间微微露出了几分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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