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萧鼎的笑容如一朵罂粟花般缓缓绽放,他眉毛微挑,转身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卷明黄的卷轴丢在了她的面前,云青岚捡起,打开一看,竟是一卷封妃的圣旨,圣旨上只缺一个玉玺印了。[燃^文^书库][.[774][buy].]乐文
看样子,竟是早已拟好,只等着合适的时候宣布了。
她冷笑一声:“我的命也是太好了一点吧,竟让皇上看上,不知皇上看上了我哪点,我改还不成吗?”
萧鼎轻哼一声:“你以为朕有那么多时间和你在这儿说闲话,又有那么多时间看着你在皇宫里诸般蹦跶?朕今日和你坦白,就不怕你跑掉,从小到大,只要我萧鼎想要的,我就要正大光明的得到,而你,也是一样,朕不稀罕用欺骗的手段,就算此刻你恨我,也晚了。”
“皇上,有没有告诉过你,宁做伪君子,不做真小人,而且你还是帝王,这样的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讨厌朕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说完,他便站起身,神清气爽地走了,只听外面莫公公一声熟练地唱喝:“摆驾御书房——”
云青岚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耳房,看着这里颇具女孩子气息的房间,她的脸色愈发黑沉了。
从小到大,她遇到过脸皮最厚的人要属师叔了,而今,她才发现,那是她没见过世面,原来萧鼎的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
而且,直到如今她依然不肯相信祁云海就这么死了。他是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是她的倾诉对象,是她不学无术那段时间最好的安慰。
想着想着,眼泪就这么大颗大颗地滚落了出来,此时,她竟无比后悔,若是她不曾闯入狩猎场,不曾入宫,不曾与他重逢,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她恨自己,更恨萧鼎!
紫草的仇她尚还未报,如今又多了祁云海的仇,这个皇宫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去你的萧鼎!去你的封妃!去你的该死的皇宫!
云青岚坐在软榻上,竟是越想越气,眼泪刷刷地掉个不停,冯娟进来的时候便正看到这个画面,她讶异地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惹姑娘生气了?”
云青岚猛地抬起红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恶狠狠地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杀人不眨眼吗?不想死的话就滚到一边去!”
冯娟闻言,满脸的委屈,二话不说地便退了出去,临出门前还含泪望了她一眼,那模样,着实看着可怜。
但云青岚不想再对这皇宫里的人用情了,因为越是感情深厚,他们就越会限制她,成为萧鼎钳制她的工具。
就在这一刻,云青岚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成功,便成仁!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云青岚十分安静,该吃吃,该喝喝,仿若真的接受了萧鼎的压迫,变成了一个木偶人一般,而萧鼎也意外地没来找她麻烦,仿佛那日信誓旦旦说要封她为妃的人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第六日一早,云青岚尚在睡梦中,就听见房门被打开,一群宫人鱼贯而入,整齐地列在她的床前,云青岚睁眼看去,只见十余名宫女个个低眉敛目,嘴角带着笑意,手里还捧着各色衣衫首饰。
冯娟有些怯怯地望着她,道:“姑娘,皇上有令,让奴婢们为姑娘梳妆打扮。”
云青岚眸子一眯,眼中一道利光闪过。心想,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着宫女们的诸般折腾,等装扮好的时候,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如今这身玫瑰粉的云锦宫装上身,再配上珠光宝气的映衬,镜子里的人,美得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以前她不是一身青蓝色的道袍便是一身利落的男装,第一次作这样的打扮,若不是在宫中,她倒是可以好好地到师叔面前晃荡两圈,向他宣示:她云青岚也是大美人一枚好么!
当被人搀扶着走出屋子的时候,她全身都别扭极了,只觉这束腰的宫装虽然显得腰肢不盈一握,却勒得人喘不过气来,她不得不抬头挺胸,这样一来,她连低头看脚下的路都艰难。
因此,当她被带到广合殿时,乍见偌大的殿里两旁分立着不少文武大臣时,吓得脚下一滑,身子便毫无形象地朝地上扑去。
还好她云青岚身姿灵活,一个前空翻稳稳立住,只是这颇大的动作弄得头顶一阵珠翠乱晃,站稳时,她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翡翠坠子,才发现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盯着她,有惊艳的,有鄙夷的,有忍笑的,着实精彩的很。
这一群人里,竟还包括站在武将之列满眼惊艳和痛苦之色的沈长笑,以及站在文官之列穿着一身正经官袍让她差点没认出来的白面小生侯渊。
啧啧,萧鼎还将自己的“情敌”都聚齐了,看来今日的封妃大典热闹是少不了的。
云青岚扫视了一圈,才在一群满脸惶恐的宫女的小心搀扶下往前走去,一抬眼,正对上萧鼎表情精彩的脸,看到他不开心,她可就开心了。
在他满含威慑的目光的注视下,她坚持一掀衣摆,正要跪下行一个侍卫的礼,却听他朗声带笑道来:“云儿,你又调皮了,刚才可有摔着?”说完,目光猛地一冷,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冯娟等一众宫婢,开口道,“来人啊,将她们带下去杖责二十!”
呵,好一个杀鸡儆猴的戏码,只是这样的手段对如今的云青岚来说已经不顶用了。
她邪魅地勾唇一笑,回想着师叔那勾人的眼神,依葫芦画瓢地照做,果然,见萧鼎微一错愕,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她冷哼一声,抬起下巴不满地道:“杖责二十哪里够?这些个宫女折腾了我半天,拉出去杖毙才解恨呢!”
没想到萧鼎只是讳莫如深地一笑,一挥手:“来人啊,将她们都拉出去杖毙了!”
云青岚闻言,掩唇一笑,脸上全是志得意满。而见此一幕的一众老臣们可不乐意了,其中一个谏议大夫立刻出列,义正言辞地道:“为人君者,应当怜悯众生,岂可为一女子便将无甚过错的宫人们处死,皇上,这不合礼法!”
“皇上,此举万万不可呀!”
“如此娇蛮任性,无规无矩,皇上,她实在当不得后宫的表率,又遑论封妃啊!”
云青岚得意地看着萧鼎那张冷酷俊美的脸,笑着道:“为君者,只要喜欢的,又有什么不可?皇上只要宠我一天,我便要随心所欲,皇上,您说是吗?”
此言一出,更是惹得群情激奋,沈长笑却是一脸痛惜的表情,仿若不肯相信云青岚竟是这般残忍之人。而一旁的侯渊却是低着头,嘴角浮起一抹醉人的笑意来。
云青岚很乐意看到萧鼎吃瘪,她就不信,如今她这般惹人厌恶的嘴脸,他还能如愿封她为妃!
然而,萧鼎总是会出人意料,只见他满目深情地看着她,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自是如此!”
如此一来,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更大了,无数言官出言劝阻,萧鼎却神色不变,只静静地看着她,而她自然学尽师叔勾人的本事,对着他笑得风生水起。
罢了,这萧鼎年纪轻轻便做了这大周的天子,抗压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如今这一局,她便认输吧。
莫公公亲自宣了封妃的圣旨,这卷圣旨自是那日她看过的那一卷。
莫名其妙接了旨,又莫名其妙成了皇帝的新妃,云青岚面上倒无甚表情,只是萧鼎眼底的笑意却慢慢弥漫开来,让那张冷酷的脸显出了几分别样的温柔。
当晚,便是新妃侍寝。
云青岚任凭摆布地让人沐浴、熏香、净面、绾发,此时着了水色纱裙的她竟别有一番婉约之情。
她微微转头,看了看殿里燃烧着的红色喜烛,心想:去你的岚妃!没拜堂就鸟都不算!而嘴上却说着:“冯娟,去把灯芯拨亮些,把香炉燃得旺些,一会儿皇上来了,心情才会更好!”
冯娟只道她一心讨好皇帝,便满脸高兴地去照做了,然而,等了许久,却不见皇帝露面。
那一边,萧鼎在御书房勃然大怒,他重重地将述陈江南水患的折子丢到宰相、新科状元在内的一众文官面前,怒斥道:“水灾发生了这么些日子,你们竟隐而不报,如今事情闹大了才肯让朕知道,朕看你们是活腻了!”
新科状元侯渊踏前一步出列,冷静地道:“皇上,如今当务之急是制定出治水良策,让百姓少受苦难啊。”
萧鼎闻言,只得暂时压制了怒气,和众臣讨论治水良策。等他忙完遣散众臣的时候,已经是子时。
想起今夜新妃侍寝,他按了按眉心,颇为疲倦地问道:“岚妃在做什么?”
莫公公赶紧回禀道:“岚妃早已梳洗沐浴完毕,在奉阳宫静候皇上。”
萧鼎闻言,眉头总算舒缓了几分,他一摆手,利落道:“摆驾奉阳宫。”
此时,一个宫女灰头土脸地跑来,哭着大喊:“皇上,不好了!奉阳宫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