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景若鱼还是壮胆走到了门前,只是走近了她又有些纳闷,这地方分明是一处日常居所,建得如此清雅别致,想必住的不是等闲之辈,她内心一咯噔,大感不妙,便听到一个淡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汤药若是好了就端进来,为何还杵在门口?”
景若鱼一听这声音,头皮一阵发麻,乖乖,这不是送上门来找死吗?说好的活命妙计到头来就是直接推她入火坑吗?她心有百般不愿,却只能压低了脑袋一步步挪了进去。
易千寒听到身后传来怪异的脚步声,不由得回头,一探之下眉头立时蹙起,他厉声质问:“你是何人?”
察觉到头顶投来的炙热目光,景若鱼十分艰难的抬起头,哭笑不得的道:“城主大人,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是你?”易千寒目光一缩,十分意外,片刻后却是冷笑了一声,继而漫声道:“云守,你办起事来愈发长进了,把人从鬼门关送到我这里来,是非得让我亲自动手不成?”
这话自然是说给旁人听的,但被景若鱼听在耳里还是瘆得慌,接着她又听到那个笑意盈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主上,以属下拙见,此人不可杀。”
蓝袍男子摇着羽扇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另一只手不知打哪儿端了一碗汤药,顺势递到了景若鱼面前,一脸的温良无害的冲她眨眨眼睛:“姑娘,我们的小少主自回城之后就生了病,却一直使着性子不肯进汤药,想来姑娘你是有办法可以哄哄的。”
“这……”景若鱼一脸尴尬,反应过来这个“小少主”就是易千寒的女儿,她下意识瞟了某人一眼,果然,大城主的脸已经黑成了一块碳。
所谓生死成败,景若鱼岂敢怠慢,不等旁人发话,端着汤药就要朝里间去,怎料易千寒冷不丁防地就挡在了她的面前,一脸的阴郁之色,表明还很是排斥她这个不速之客。她内心挣扎了一下,才扯出一抹笑容,接着话茬继续道:“城主大人,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易千寒没有回话,他目光冰冷如霜,却径自穿过了眼前的人投在了蓝袍男子身上,语调更是森冷无情:“我知道你现在打的什么心思,但你记住,我决不允许——小疏跟这个江湖骗子有任何的交集。”
景若鱼面上一抽,想到了自己恶行,因此不敢回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蓝袍男子,谁料对方闻言立即敛容俯身道:“属下知罪。”
这阵势唬得景若鱼心肝一颤,生怕易城主一声令下自己立即会被拖出去咔擦掉,人之将死,哪里还顾得上三七二十一?不容多想,她扯起嗓子便喊道:“小疏!小疏!你娘亲来看你了!”
这招出其不意用得十分巧妙,一喊之下,易千寒与蓝袍男子皆是一脸震惊,原本只属于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败露了。景若鱼人仗着一时脑热,几乎使出了毕生的功力,将“死不要脸”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直到一道强劲的掌风扑面而来,吓得她往后一仰,紧跟着就被人狠狠扼住了咽喉。
景若鱼双目一呆,一句“咱们有事好好商量”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立时感到呼吸困难,伸手想要摆脱束缚,却如何也使不上力气。
“你说什么?”易千寒怒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孔,胸口一阵激荡,手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主上……手下留情啊!”一旁的蓝袍男子惊诧之余出声制止,然而刚往前踏出了一步,又立即退了回去,这种情形,他还不敢贸然劝阻。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易千寒双目如炬,仿佛要将面前的人燃为灰烬,然而胸口处却隐隐开始作疼,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人有些事还是不想忘……
那厢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哪顾得上回话?眼见着命悬一刻,一道清脆的童音却从里间传来。
“娘亲……”
僵持的场面顿时如同坚硬的石块砸在冰面上,咔擦一声响,全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