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若鱼骇然回头,阁内已然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当下不由得一怔。
那人缓步走出锦屏,一袭雪白长袍,容颜清俊,眉目疏朗,墨发未曾束起,缕缕散落,无风自扬,迎面而来竟有几分翩然入世的况味。
这般飘逸出尘的人物乍然出现,景若鱼一时竟被恍了心神,眼瞧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吓得踉跄着往后退,怎料竟是一个趑趄,眼见就要摔倒,情急之下胡乱顺手一捞,不料却抓住了一片袖角…
虽借力顺势站稳了脚,但下一秒,她便与他咫尺相对,四目交汇间,她无措的眨了眨眼睛,他却面色一僵,原本无波无澜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惘然之色。
“城城……城主大人?”景若鱼连忙松开他的袖角,一时慌张不知所措。
易千寒凝视着她的眼,有那么一霎的失神,但很快又收起目光,敛回思绪。他轻拂衣角,淡然问道:“我要找的人,现在何处?”
“啊?”景若鱼心虚不已,手指不由自主的缩了缩,面上却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城主大人,我真的不是‘妙手拈花’……”
他眸光在她身上一转,将她的小动作瞧在眼里,倒是出奇的耐心,“这个我知道。”
“呃!”她被他轻巧的言语噎住,一时也不知是何用意,唯有谨言试探道:“城主大人既知道,却为何……”
易千寒眉头一蹙,冷冷打断了她的话语:“‘妙手拈花’武功再不济,逃命的功夫总是有的,若是这般轻易就被青龙寨擒住,何至于在云州掀起如此风波?”言于此,他又冷眼睨她:“但以青龙寨的实力,想要擒获你这样的小贼小盗,难道不是易如反掌?”
景若鱼老脸一红,讪笑道:“城主大人明察秋毫,我这点微末本领自是难入您法眼,既然‘妙手拈花’另有其人,可见,我确实是冤枉的呀哈哈……”
易千寒脸色一沉,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将话挑明,她却偏偏选择装傻到底,如此厚颜无耻,着实令人生厌。
他向来不喜与人多作口舌之争,径转自一旁的桌案上拿起一件物什走到她跟前,简言直述:“三天前,有人将此物当在雾隐山下当铺,换了几两碎银,眼下此人就在庄内,你是否要见上一见才肯说实话?”
景若鱼定睛一看,见是一只系着铃铛的金手钏,心下怵然一惊,这东西曾是她拿来逃命的筹码,当时情急没有多想,怎料就此留下祸根。
说到底,还是倒霉…
正是暗自嗟叹之时,又听他一字一顿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答,莫要再装疯卖傻。”
他目光如炬,盯得她面上一片火热,一颗心也跟着快要跳出了胸腔。江湖里打滚了这些日子,小挫小绊已然是家常便饭,厚着脸皮打打哈,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总是有惊无险,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好死不死的惹上这么一号大人物?
空气中静默了好一晌,易千寒见她无言,于是将手一扬,便有护卫悄无声息自门外走进。景若鱼尚未明白过来,就听到易千寒吩咐道:“带她下去。”
护卫领命,正要上前,景若鱼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摆手:“慢慢……慢着!”
她一惯吃软怕硬,能挺到这个关头实属不易,哪还经得起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铁血套路?来不及在心底做思想斗争,更没余力去掂量这后果的轻重,就想着挺直腰杆,坦诚一切求放过。没想到出口声音却弱了一倍:“城主大人,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易千寒冷冷的目光扫过来,景若鱼又哽咽了一下,就差声泪俱下,继而道:“我要是招了,您能从轻发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