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三人相安无事,各归其位。
只因为言冰轻描淡写的一句,要等,等时机。
柳若茴窝进他的大椅子中,原来以为宋殿元会愈发阻止言冰吐露出羊皮纸中蕴藏着的最后一个秘密,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宋殿元的天平竟然是向着自己这一边倾斜。
早知如此,何必要花那样大的手笔。
真是费时费力的失败谋略。
宋殿元依旧舒舒服服地躺回他的木箱子中,半闭着眼睛,养精蓄锐,两只手安分地搁置在胸口,含着淡若轻风的笑意,一缕发丝弯弯曲曲地搭在胸口。
言冰走到柳若茴面前,从他的案几上挑选了两碟子小点心,露齿一笑:“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
那个警惕的小兽一样的言冰自宋殿元出现的那刻起,放下所有的戒备与防范,偷笑的表情全然无害,优哉游哉地在柳若茴面前晃来晃去,将几上另一瓶尚未开启的清酒瓶子提起,放到耳朵边晃一晃:“这个我也拿走了。”
“那个是十年陈的梅花落。”柳若茴慢吞吞地答她,看她的迷糊样子也不像有三分酒量的样子。
嗖地拔开酒瓶盖子,言冰对着瓶口呼扇呼扇鼻翼:“很清幽的香气,有一丝甜甜的味道,的确是梅花的香气,以前我们后院也有半株老梅,下雪的天会开出小朵小朵的雪白,和这是相同的气息,闻着都觉得好喝。”
“梅花落入口纯绵,后劲却足。”柳若茴不打算让她真的喝上几口,婉转地继续说道。
“梅花落入口纯绵,后劲却足。”柳若茴不打算让她真的喝上几口,婉转地继续说道。
“我不喝。”言冰乐滋滋地捧过去,献宝似的,“相公,我给你斟满一杯,是十年陈的好酒呢。”她将酒杯平放在宋殿元胸口,然后倒上满满一杯,美酒与杯口恰恰持平。
柳若茴耐着性子看她的举动:“你这么放,他如何喝?”
言冰回过脸来,咪咪笑:“柳大哥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来,如果相公能双手不动一气将杯中酒饮尽,就算我赢。”
“你可不许帮忙。”柳若茴的好奇被她勾搭上来,从椅子上一股脑坐直起来。
“那是自然的,我要出手帮忙,胜之不武。”言冰退开一步,两只手自觉地背到身后。
宋殿元飘她一眼,低语道:“你这孩子气的性子何时能改。”
“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打赌赚点彩头回去正好可以贴补家用。”言冰吐吐小舌头,“柳大哥输了,可不许耍赖。”
宋殿元说着话,可胸口平置的杯子中未翻出一滴酒水,他长长的,舒缓地吸一口气,杯中美酒如同自己认得方向,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正巧落进他微张的口中,顺着喉咙滑下去,正好是一口,他赞道:“好酒,果然是好酒。”
言冰过去将酒杯拿起,倒置过来,示意里面的梅花落已经喝得一滴不剩,得意洋洋地嚷道:“柳大哥,我赢了。”
柳若茴觉得自己好像变笨了,居然没有想到宋殿元会使这一招,不过即使是自己能吸起杯中美酒,要做到一气呵成,半滴不剩恐怕也略有难度,当下大度地鼓掌道:“好内功,小冰,果然是我输了,你要的是什么彩头。”
言冰歪头一想,与宋殿元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脱口而出:“柳大哥,若你登基,分我们半壁江山好了。”
柳若茴只怔在一刻,立时笑容堆满面:“好,好,蒙你吉言,若当真如此,我必会实现今日之赌约。”
宋殿元从箱子中跃身而起:“小冰,玩够了,时辰应该差不多。”
正午时。
一分一毫不能偏差。
言冰等的正是这一瞬间。
竖起食指按在嘴唇中间,对着柳若茴做一个静声的手势。
水,依旧是他们进山洞的那池静水。
咸涩到不可思议。
一束细微的光线从山洞最低端的小孔照进洞内,笔直入水。
言冰的双掌对着水面按下去,精准无缺的位置,掌心隐约感到用鼓鼓的圆点凸起,紧接着一块光滑如镜的石板从水底,倾斜着扬起,竖到一个角度后,停止不动。
只有凑到跟前的人才能看出,石板上同样有一个细小的洞孔,那束自然输送进洞的光线,正正好,射在其上。
顿时光线折射成一个诡异的折角。
这一次的落点是看似黑黝黝的洞壁上角。
柳若茴忍不住惊呼一声,洞壁上原来什么都看不出的地方,发出璀璨刺目的光线,分散开来,化成数十道口径粗细不同的光线,将洞内分割成几十个大小各异的空间。
“相公,背我。”
宋殿元默契配合地半蹲下身,将言冰安妥地背负在身,言冰在他耳边低低说着什么,只见他
身若翩鸿,轻灵无比,跳纵腾跃间竟似不沾山岩,言冰的掌影如白蝶翻飞,不时在石壁上依次按下。
萤火明灯张彩树,禾香酿酒散清风。
一盏一盏,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