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庭不止是一家唱片公司。
    这些年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除了手里握有大量版权，还有就是经济合约。
    握有艺人的经济合约，那怕是已经二线，或者只有一首成名作的歌手，只要肯跑商演，也能为公司带来不少的利益。
    华庭的商演合作对象遍布全国，经过多年的积累，关系网极其庞大。
    许多新兴娱乐公司想要多让艺人去商演赚钱甚至要托华庭的关系，由此可见华庭在这方面依旧强势。
    这是华庭不死的原因，也是华庭掌握手下多数过气艺人生死的原因。
    李峰明白这一切，所以他比谁都知道，如果张小剑说一句话，陈宇很可能未来再也接不到任何商业。
    而且这事儿还没地说理去，你要敢个人接私活，经纪约在手一告一个准，雪藏你，对不起，你不许有半点脾气。
    别看陈宇现在光鲜亮丽的，当明星的赚的多，花的也多，真没了商演，再被雪藏两年，估计演艺事业的生涯到头不说，估计生活也不会太好过。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张小剑并不知道陈宇是华庭的，一旦知道你是华庭的...他不是小瞧张小剑的心胸，而是张小剑这个年纪，又不差你陈宇给公司赚这点钱，真为了被拒绝签名的姑娘做什么事都说得过去。
    这是李峰紧张的原因，他现在看着这些年生活挺滋润的老牌华庭经纪人郝悦脸色很难看，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郝悦越来越觉得大事不妙，催促道：“老李，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李峰刚准备说，外面的欢呼声响起，张小剑要开唱了。
    时间很紧迫，李峰知道自己必须要快速的说明一切状况，争取能让郝悦和陈宇尽量弥补。
    ————
    橙汁乐队是顾家晗起的老名字，那时候她还很喜欢喝橙汁。
    后来因为在酒吧驻唱也不需要什么名字，已经被遗忘了很久。
    参加拼盘演唱会之前，主办方问名称，这才又启用了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所以还没等上台，舞台下就有整齐的声音高呼：“橙汁，橙汁！”时，顾家晗莫名的有些感动。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这样的画面，今天却忽然成为了现实。
    没了烟熏妆，恢复了清秀模样她看着张小剑，说了一声：“谢谢。”
    张小剑一愣，有点不明白，问了声：“谢什么？”
    顾家晗认真道：“谢谢你找了这么多的托。”
    张小剑露出笑容，回道：“可不是托，这是他们自愿的。”
    说着，张小剑看向那群叫着‘橙汁橙汁！’最凶很的大学生们，看到了带头扎着红头戴的罗腾飞，莫名感慨了一句：“这个世界真奇妙。”
    说完他开始深呼吸。
    “紧张？”顾家晗问道。
    张小剑回头，指了指自己的脸色道：“是不是有些难看？”
    顾家晗摇头：“比你平时白了点。”
    张小剑：“这叫惨白，我和你说，之前本来不紧张，可现在一站到这下面，一看全场这么多观众，是真的紧张。”
    “其实我也紧张。”顾家晗回道。
    小规模演出和演唱会完全是两码事。
    即便还未开场，观众的噪音都响彻云霄，只要一欢呼就仿佛山呼海啸一般，这场面这阵势，对于毫无经验的人来说，都会造成难以克服的紧张感。
    张小剑看着顾家晗问道：“怎么能缓解一下，我感觉我现在的手都有点抖。”
    顾家晗伸出了手，握住张小剑的手。
    张小剑感觉到了她其实也在抖。
    于是两只手一起抖，没有任何缓解。
    并且随着上台时间越来越近，两只手就抖的更加厉害。
    ——————
    a1化妆间，李峰问出了一个他觉得很关键的问题：“给你道歉的年轻人长什么样？是不是一对剑眉？”
    郝悦小鸡食米一般的点头，张小剑长得还不错，道歉时的样子也很诚恳，而且事情刚发生了不久，她记的很清楚。
    李峰向后一靠，一扶额头。
    陈宇被李峰这副模样弄的很紧张，不由得道：“不至于吧，即便他们是本地有背景的乐队，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敢惹什么事吗？”
    郝悦表示赞同：“对，对，又不是我们华庭的老板，你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李峰捂着额头道：“还真让你说着了，给你道歉的人，就是华庭未来的老板。”
    话音落下，a1化妆间落针可闻。
    每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峰。
    如果那个年轻人真的是华庭老板，那无论是陈宇还是郝悦甚至是团队里的所有人，都是刚才那个年轻人的员工。
    那有老板的朋友管员工要签名被拒绝的...
    那有员工斥责老板，说你们能不能小点声的...
    那有老板会赔礼道歉，说对不起的..
    这些事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在职场都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一旦发生了，老板心胸宽广都不一定不会一点刺都不留，万一窄那么一点点，有的是小鞋让你穿。
    陈宇终于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他打破了绝对的安静问道：“老李，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李峰简而明之的道：“孙总也就半个月之前来的江城，和你们看到的那个年轻人签了合同，两人相谈甚欢，老孙甚至还让了一个亿，就为了把华庭卖给他”
    “这事合同上已经定了，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迟迟没有接手而已，我之所以一直没回华庭，而留在这，就是因为张总要上今天的舞台表演，孙总交代要我安排妥帖。”
    “而且，这事除了我之外，今天这场演唱会里的艺人和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倒不是说想保密什么的，只是因为没有正式交接，我总不能拉着张总挨个给他介绍未来的员工。”
    一口气说完，李峰看了看陈宇和郝悦，发现两人的脸色现在都差到了极致，尤其陈宇抹了好几层粉底也掩盖不住苍白的底色。
    陈宇纳纳的问道：“那我刚刚拒绝签名的那个女孩？”
    李峰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具体是谁，但很有可能是华庭未来的老板娘，如果不幸言中，她是你的粉丝，你还拒绝了她签名的要求...”
    所有工作人员一转头，同情的看着以前高高在上的陈宇。
    “那我可怎么办，我还凶了他们，凶了老板...”郝悦急的眼眶都红了，眼看就要流眼泪。
    李峰冷静了下来道：“据我观察张总应该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你们别急，这事儿还有的挽救。”
    “怎么救？”陈宇和郝悦异口同声，语气中那股子同病相怜的可怜意味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