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剑和艾米丽都没有辜负老城主的希望,掌管了石头城后把最好的都留给了达达妮,达达妮原本是个天真浪漫的孩子,父亲去世后则变得寡言起来,何剑和艾米丽虽对她言听计从,可她自己似乎根本就没什么追求。
转眼又是三年,何剑早些年在风沙镇找了几个孩子跟他和苏拉学习魔法,现在都成长了起来,原本何剑有空就去种植些粮食,让石头城的民众比其他地方吃的要富裕一些,现在这些孩子起来了自然就把这些活交给了他们,孩子们水平不行但胜在人多,如此一来石头城粮食产量上了一个台阶,不仅石头城和周围几个镇子吃饱无虞,甚至还能少量出口。
至于达达妮,她原本是水系魔绘师,在失去了父亲后消沉了一段时间,然后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魔法上,在何剑提供了魔植、最顶级的功法后,实力突飞猛进。
而何剑和艾米丽则因为过多操心石头城的商业耽误了自身的实力的增长,何剑陆陆续续又收了些学习魔法的孩子,现在开发出了多种魔法制品,在来往行商的销售下,最远已经卖到了亚萨帝国,每天都有大笔钱财入账,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毫不过分。
也正是他们有了很多很多的钱,所以雇佣了最好的军队来防守,购买了最强大的武器,因此在关外这么危险的地方,人人都看着他们的财产流口水,却也没人敢动他们,到了石头城,乖乖做生意,或者旅游、看戏、品尝美食都没事,想要闹事,分分钟就有数队人马杀出来教你如何做人。
到了何剑四十岁的时候,石头城不仅是关外地区,而是整个大陆北方地区最繁华的地方了,城墙在他三十岁时重新扩大了一次,使用尚未有十年,又不够用了,下属提议再次扩张城墙,被何剑否决,他说,他的强大是靠人,并不是靠一堵墙,只要他的人在这里,谁敢挑衅?
此时围绕着石头城定居的人几乎有了百万之众,仅兽人至少有三十万众,在大陆中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因为交通不便,粮食产量的限制,导致没有一个城市能发展到如此规模,但何剑做到了!
在何剑五十岁的时候,容貌和当初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是青年的朝气蓬勃,就连艾米丽也不再是少女模样,虽然因为习武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些,再加上衣食无忧,保养有方,可终究还是一步步走向成熟。
七十岁的时候何剑的相貌跟普通人五十岁左右相仿,鬓角终于有了丝丝白发,他握着艾米丽的手,看着它不复往日的光泽,久久没有说话,七十岁的艾米丽尚有风韵,另只手撩过额前的碎发,笑道:“怎么?看不得我老了?”
何剑一怔,笑道:“怎么会?我在想,人世间最浪漫的事,不过是我们相互看着,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艾米丽跟他说就这么相互看着傻了吧唧的,何剑说那就出去走走。
那一年,他和艾米丽把石头城还给了达达妮,达达妮天赋卓绝,又下得苦功,此时已是水系的魔导师!关外还没有一个势力敢去招惹魔导师!
又是二十年过去,二人游遍了东大陆,吃过镇江城的早茶,看过无双城的表演,见识过红叶城的秋天,还去无尽海看过日出,最后,他们来到了精灵城。
九十多岁的何剑尽管腰还挺得笔直,但身子和年轻时已经远不能比,舒适的生活和石头城的经济让他的习武变得零零碎碎,到现在二人也不过是三级骑士的标准,九十岁尽管不是三级骑士的终点,但也没有太多的日子了。
精灵城外,老爷子何剑牵着老妪艾米丽的手在一棵树下站定,艾米丽疑惑地看着何剑,说你怎么了?何剑愣愣地看着那棵树,再看看左右,突然心中涌起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他皱着眉头捂住心脏跌坐在地!
艾米丽也跪了下来抓住他的手,连声问:“你怎么了?”
何剑的脸色变得惨白,佝偻着腰,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眼神中满是惊恐,说道:“这里……就是这里!我……我觉得你在这里离开我了。”
艾米丽的眼充满怜惜,她轻轻拍他的背,说道:“我们都待了一辈子啦,我还能离开你到哪去?这么老啦,不会有人要啦。”
何剑一把抓住艾米丽的手放在了心口,生怕她会跑掉,喃喃道:“不是现在!在我的印象里,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似乎是上辈子的事,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何剑闭上眼静静沉思,等他再度睁开时,眼前变成了室内,木制的建筑,屋子中间似乎是个祭坛,奇怪的是建筑似乎是有生命的,无论是大梁还是地板都有绿色的植物在生长。
何剑仅扫了一眼赶紧向怀中的艾米丽看去,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原本艾米丽尽管生死不知,脸上肌肉稍有塌陷,终归是少女的容貌,可现在却明明白白就是何剑幻境中的老妪!
何剑伸出颤抖的手试图去触摸艾米丽的脸庞,陡然发现自己的手上布满了老人斑!
“这是……”何剑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他变老了,连思维似乎都变得缓慢,再加上在幻境中度过了整整一生,一时都有些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何剑茫然四顾,发现同样倒在地上的噬龙,噬龙身为神兽,五千年前就是这般,再过去几十年也没什么变化,而且看它的样子在睡梦中还砸吧着嘴,应该过得还颇为惬意。
何剑与噬龙是心灵相通的,心中略一呼喊,噬龙缓缓醒来,也是迷茫地看看四周,当看见何剑时被吓了一跳,惊问道:“你是谁?”
何剑长叹一口气,把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噬龙也渐渐回忆起了一切。
布鲁特在大汉帝国开国大典之际,发动了侵略战争,何剑将计就计,奔袭千里,沿怒水河逆流而上,在布鲁特国都誓约城登陆,一路处在追杀与被追杀中,到了红叶城,摧毁对方禁卫军,绑了禁卫军统领道格,随即杀到精灵城,地火怒斩布鲁特大公拜尔德,但何剑放过了道格,道格第二日携带蓝冰无生想要刺杀何剑,结果艾米丽爆了斗气,为何剑挡了一剑,几乎身死。格罗的妹妹艾琳娜告知何剑她母亲可能有办法救艾米丽,何剑乘噬龙飞行数百里见到精灵女王菲西亚,菲西亚劝阻一番,何剑执意要救艾米丽,进了精灵塔后,几经生死来到这一关,没想到刚进来就陷入了幻境,等醒来人已老去。
和噬龙左一句右一句聊完了前因后果,何剑轻轻抚摸着艾米丽的脸庞,久久没有出声,半晌,他轻轻笑道:“这样其实也好。”
“我本想着精灵塔能救艾米丽一命,谁知道它让我重新过了一辈子,你不知道,那幻境中我和她日日夜夜在一起,我也该知足了。”何剑伸出干枯的手去摸艾米丽苍老的容颜,就像幻境中这几十年来一直做的那样。
噬龙皱着眉头不说话。
何剑又道:“如果就这么死去,也算不错啦!”
噬龙摇摇头,说道:“你回忆一下,我们刚进塔的时候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什么?”进塔对于何剑来说,已经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他现在是个耄耋老者,记忆力衰退远不如从前,他记得九死一生,但具体是什么要回忆起来就不容易了。
噬龙是活了无数年的老妖怪,记忆力比何剑强多了,它说道:“刚进塔时我们遇到了不停疯长的草!”
何剑回忆了一下,说道:“对。”
噬龙问道:“这是什么魔法?”
何剑对魔法倒没忘掉,立刻说:“是催生。”
噬龙继续道:“然后呢?”
何剑记起来了一些,说道:“先是特拉葵拼命的缠绕,然后就不限于特拉葵,而是各种植物只要在我们身边,无不向我们缠绕!”
“什么魔法?”
“死亡缠绕!”
“然后呢?”
“然后我们闯过了第一关,到了第二关,我们先受到了木之箭的袭击,”何剑渐渐回忆起了发生的一切,越说越快,“后来我们适应了木之箭的节奏,森林就用落叶满天对付我们,我们沉到地底,结果全是两色蚁,那应该是野性印记!”
“不错,单纯是两色蚁我们也能扛住,接着是紫晶黄鼠带着无数的魔兽,我猜那是驱使术!”
“对!我们裹挟着一只老黄鼠逃跑,终于到了下一关,就遇上了树灵术,先是一只树人,被砍死了之后满森林的树人都跑了出来!”
噬龙一挥翅膀,显得很有气势的样子,何剑停住了话头,噬龙瞪着小眼睛问何剑:“你发现了什么规律没有?”
何剑眼珠子都有些浑浊了,他想了一会,说道:“这精灵塔想让咱们死?”
噬龙用看朽木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没觉得在精灵塔中,它对付咱们的每一招都能找到相应的魔法吗?”
何剑一愣,问道:“那又如何?”
噬龙问道:“你说什么魔法能造成你们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