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柳叶刀。
    如祖红腰的腰一般细长。
    却泛着森冷的杀机。
    一道道寒光，从刀尖溢出。
    仿佛摄人心魂。
    咻！
    祖红腰来了。
    她拎着手中的刀。
    如死神一般，切向了傅中山的脑袋。
    这一刀，没有任何的花哨。
    沉稳得仿佛就是杀猪刀。
    只不过不是用劈的，而是用切。
    这毫无花哨的一刀。
    迎面碰上了傅中山的绝命一击。
    两者交汇，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火光。
    龙手之后，有一把龙刀。
    刀锋通体赤红。
    厚重异常。
    一刀下来。
    就连祖红腰的手腕，也是微微发抖。
    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来了。
    年迈的傅中山竟然还拥有如此恐怖的威慑力。
    这是祖红腰没有想到的。
    如果往前倒退二十年。
    哪怕是如今的自己，又是否可以打败傅中山呢？
    祖红腰没有答案。
    但她很清楚。
    今天的傅中山，不是自己的对手。
    哪怕这一刀，的确对祖红腰制造了一定的麻烦。
    但硬实力摆在这儿。
    不如，就是不如。
    扑哧！
    龙刀划过。
    与柳叶刀错开之后。
    硬生生朝祖红腰的咽喉劈去。
    祖红腰下腰避开。
    后脑的一缕长发，却被硬生生地斩断了。
    青丝落地。
    一滩鲜血，也喷溅在了地上。
    但这一摊鲜血，却并不是祖红腰的。
    而是傅中山的。
    鲜血，顺着傅中山的脖子，流淌下来。
    伤口并没有太深。
    但面积极大。
    从咽喉处，大到了肩甲。
    这是柳叶刀造成的伤害。
    甚至，是柳叶刀的刀意，制造的伤害。
    否则光靠刀锋，是无法制造如此大伤口的。
    傅中山受伤了。
    重伤。
    伤到他连刀都握不住了。
    脸庞之上的斗志，也在瞬间消散开来。
    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终于暴露出来了暮色。
    眼神，也变得浑浊而混乱。
    楚云看见这一幕。
    表情也是微微一变。
    不知道为什么。
    他有些同情年迈的傅中山。
    抛开他曾经参与了亡灵军团的组建。
    并始终对华夏充满敌意。
    抛开这些不提。
    傅中山这一生，都生活在怨恨之中。
    都生活在仇恨之中。
    他活着，就是为了给父亲报仇。
    而这份仇恨，持续了他整个人生。
    七十年的漫长人生。
    他不累吗？
    在夜深人静时，他不会感到疲惫吗？
    不会想要放弃吗？
    但至今。
    他的眼神依旧是专注的。
    是灼热的。
    他或许感受到疲惫了。
    他或许也觉得无比的煎熬。
    但楚云相信。
    他或许一刻都不曾想过放弃。
    这就是他的宿命。
    就是他的使命。
    如此一个倔强的，坚持的老人。
    楚云有什么道理不尊敬他。
    不可怜他呢？
    他应该活不久了。
    这一刀，或许短时间内不会致命。
    但经过这一夜的肆虐。
    寒意的摧残。
    他一定会死。
    死在自己家里。
    死在无数强者的注视之下。
    “呼哧。”
    傅中山吐出口浊气。
    眉宇间，掠过一抹奇怪之色。
    仿佛是痛苦。
    又仿佛，是不甘心。
    “你赢了。”傅中山缓缓说道。嗓音变得低沉而沙哑。“我斗不过你。”
    “如果你年轻二十岁。”祖红腰说道。“或许赢的就是你。”
    “二十年前。我没资格和祖龙谈条件。”傅中山说道。“哪怕我的武道实力再强大。也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
    后二十年。
    傅中山积攒了太多的财富。
    也储备了太多的资本势力。
    这二十年，说是傅中山的黄金期也不过分。
    可这二十年，也是傅中山急速衰老的过程。
    哪怕他表现得比同龄男人强大很多。
    可那终究只是比同龄人。
    祖红腰，是比他年轻近半个世纪的年轻人。
    器官的衰老，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扑哧。
    傅中山没有再与刚才巅峰对决的祖红腰说任何一句话。
    他的视线，落在了祖龙的身上。
    并一步步地，朝祖龙走了过去。
    一个满身鲜血的老者，朝一个人走过去。
    这个人换做任何正常人，都会感到害怕。
    甚至是内心打颤。
    可祖龙没有。
    因为他足够强大。
    因为他知道，傅中山要找自己谈什么。
    “你会完全背弃我们的约定吗？”傅中山并不遗憾地说道。
    尽管他本不必死的这么快，这么早。
    他甚至可以活到寿终正寝。
    但他并没有那样选择。
    而是接受了祖龙为他提供的一个选择。
    一个听起来很靠谱。
    可真要实践起来，却无比艰难的选择。
    他要去杀死祖家三号。祖红腰。
    赢了。
    他对华夏的复仇计划，将会进行地无比顺利。
    有祖龙的支持。
    他也可以最大程度上，报复华夏，报复红墙。
    但现在，他失败了。
    他想知道。
    祖龙是否会完全背弃约定。
    直接将自己抛弃。
    将傅家抛弃。
    “从原则上来说。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祖龙说道。“没有感情，没有意识。没有任何的共鸣。我怎么做，对你也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所以你会完全背弃约定，对吗？”傅中山非常倔强地问道。
    “从这方面来说。是的。我会完全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祖龙微微点头。也不知是于心不忍，还是没必要再补一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我未来所做的事儿，也和你是有殊途同归意义的。甚至很多事儿，在你看来，就是在复仇华夏。”
    “当然，我是不带复仇情绪的。我是理智的，是理性客观地在做这些。”祖龙说道。
    傅中山闻言。
    眉宇间掠过一抹诡谲之色。
    没有再追问什么。
    他得到了答案。
    一个不算残忍的答案。
    祖龙会继续。
    哪怕不是带着他的遗志。
    但他要做的事儿，与傅中山想做的事儿，是一致的。
    楚云看到这一幕。
    忽然忍不住回头看了傅雪晴一眼：“如果现在把他送去医院。”
    “他不会死。”楚云意味深长的说道。
    傅雪晴闻言，转头，目光冰冷而决绝地看了楚云一眼：“你觉得，现场的这群人，谁会允许我送父亲去医院？”
    “就算是你楚云强行要送他去医院。你觉得，你可以做到吗？”傅雪晴质问道。
    楚云闻言，忍不住吐出口浊气。
    有一句无情的话，他不方便说。
    但傅雪晴，却从他的眼神读出来了。
    他楚云，就算有这个能力，也不会这么去做。
    死亡，对傅中山来说，就是今晚的最终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