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眼巴巴盯着抽烟的卢庆之。
    脑海中，回荡着卢庆之刚才所说的那番话。
    官月清真的把自己的第一次，送给了卢庆之？
    送给了一个她压根看不上的男人？
    楚云倒抽了一口冷气。神情说不出的凝重。
    “如果这一切让别人知道，或者让宋家知道。后果不可想象。”楚云微微眯起眸子。一字一顿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说了。我想找一个人分享。”卢庆之抽了一口烟，抿唇说道。“而且我单方面相信你不会泄露这一切。”
    “你相信我？”楚云挑眉道。“咱俩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相信我？”
    “直觉。”卢庆之掐灭手中的香烟，平静道。“在我眼里，你和我们红墙内的那帮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楚云问道。
    “你更像一个人。一个有道德有底线有感情的人。而不像红墙中人，多数都是冰冷的机器。”卢庆之很理智地分析道。
    楚云摇摇头。说道：“官月清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向悬崖边？她不将自己送给你。你就不帮她了吗？”
    “我会帮她。哪怕她什么也不做。哪怕她没有施舍我任何东西。”卢庆之说道。“我们发生的这一切，相互之间都是自愿的。”
    “为什么？”楚云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她爱我。”卢庆之说道。“哪怕这份爱在她心中，并没有太高的价值。但她承认了，她爱我。这辈子也只爱过我一个。”
    “她愿意在结婚之前，把自己的第一次送给我。也当做是对我的补偿。”卢庆之抿唇说道。“她做到了。我也会帮她实现心愿。”
    楚云摇摇头。仍然觉得无法理解。
    “你的人生，就只是值得这么一次豪赌？”楚云反问道。“是你太高看了官月清。还是太轻视你自己？”
    卢庆之闻言，表情平静地说道：“谁的人生能够每一次抉择都充满理性？我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当我爱的人以及爱我的人身陷囹圄。我能做的选择并不多。我也不可能考虑完所有细节，再决定怎么做。”
    “更何况。”卢庆之反问道。“我不是还活着吗？我的人生，不是还会继续下去吗？”
    “难道像你这样的男人，还会歧视残疾人？”卢庆之轻描淡写地说道。
    楚云闻言，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但卢庆之今天向他透露的这个劲爆消息，的确是震撼到了他。
    当然，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她官月清哪怕再无情，也终究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一个男人为了她的前程，肯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换做任何人，也不可能毫无波澜吧？
    官月清同样作出了付出。
    尽管和卢庆之的比起来，太廉价也太单薄。
    但终究是付出了。
    她甚至自认为自己没道理接受任何道德的制裁与抨击。
    谁还没做出点付出？
    谁还是平白无故得到这一切？
    楚云抿了一口白开水，陷入了沉默。
    此刻。
    订婚仪式正在进行着。
    虽然不在现场，但楚云可以想象。那边是多么的热火朝天。
    而医院内，却一片冰冷。
    “此事之后，你和官月清是否不可能再有任何联系？”楚云很敏锐地问道。
    “差不多。”卢庆之点头道。“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说话间，卢庆之拿出了手机。
    翻出了官月清的通讯号码。
    然后，他编辑了几个字。言简意赅的几个字：祝你快乐。
    不是祝她新婚快乐。
    只是祝她快乐。
    如今，官月清求仁得仁。
    她应该快乐了。
    也应该得意了。
    收到短讯的官月清身穿晚礼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
    然后面无表情地删掉短信，甚至连电话，也给删掉了。
    从今往后，他们再无瓜葛。
    他们也不可能再有任何联系。
    其一，太敏感。
    其二，该做的，他们已经做完了。
    往后不论卢庆之如何，都与她官月清没有任何关系。
    她甚至硬着头皮请了楚云帮忙。就为了保住卢庆之的性命。
    现在，卢庆之也的确没有死。
    只是断了一双腿而已。
    “谁发来的？”
    耳畔响起宋靖温柔的嗓音。
    “卢庆之。”官月清抿唇说道。
    “哦。”宋靖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和你说什么了？”
    “祝我快乐。”官月清说道。
    “真是一个痴情种。”宋靖摇摇头。“这种男人，注定成不了大器。”
    他没有过于涵养。
    也没必要给予卢庆之太高的评价。
    事实上。在红墙内，唯一值得他重视的男人，只有李谪仙一人。
    而这个人，还是他唯一的朋友。
    至于卢庆之这级别的红墙子弟，根本进不了宋靖的法眼。
    “但他对你，的确很够意思。”宋靖眯眼说道。
    “是啊。为了我，毁掉了自己的前途，甚至毁掉了卢老的所有心血。”官月清抿唇说道。“往后，我应该和卢家保持距离。否则，我不敢想象卢老会不会忽然暴走。”
    “保持距离是应该的。”宋靖微微点头。“毕竟谣言不会在一天内全部覆灭。注意一下分寸，是有必要的。”
    官月清点头道：“走吧，去敬酒。官家对我这一次的行动，并不是很满意。很明显，他们没想过给我这么大的嫁妆。”
    “当然。毕竟以后你就是我们宋家人了。你的孩子，也不可能随官家姓。”宋靖说道。
    “我会证明给他们看。我官月清，值得他们的资源倾斜。我也绝不会结婚后，就成为家庭妇女。”官月清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很期待你崛起的那一天。”宋靖一字一顿道。“甚至比我自己的崛起，还要期待。”
    “你已经崛起了。”官月清很平静地说道。“在你我成婚的那一天。你就是红墙第一人。而我们两家，也必将成为红墙内最有话语权的势力。作为第三代的领袖，你还有不崛起的理由吗？”
    而这。不也正是宋靖愿意接受这门婚事的根本原因吗？
    哪怕顶着巨大的压力。
    哪怕面子上很不好看，他也不在乎。
    真正的强者，是可以篡改历史的。
    再丑陋的过往，也可以轻易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