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是笑了。
    楚云见过这个女人笑。
    尽管见的不多。
    但这绝对不是第一次。
    而且每一次见她笑，楚云都莫名有点毛骨悚然。
    她笑的实在太阴阳怪气了。
    她笑的，也实在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哪怕是她儿子，楚云也不太能接受。甚至有点惊悚。
    此刻。
    萧如是这一笑。
    不仅笑得楚云心里发慌。
    叶家人瞧见她这一笑。也是一个个心理打怵。不自觉地换了个坐姿。
    就仿佛有人在他们的脊梁骨重击了一下。坐立不安。
    反观叶正恒。却忽然有些情绪失控。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老爷子叶正恒也彻底被激怒。想要跟萧如是彻底翻脸时。
    叶正恒竟说出一番让叶家人难以理解，甚至匪夷所思的话语。
    “道英。你给我闭嘴。”
    叶正恒说罢。根本不给叶家人继续开口的机会。
    他直勾勾盯着萧如是。斩钉截铁地说道：“萧如是小姐。我儿子还年轻。更是叶家的顶梁柱。他不能倒下。”
    说罢。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然后紧紧握在手中。
    众目睽睽之下。
    在众人无法理解的眼神注视下。
    叶正恒砰地一声，拿起烟灰缸砸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砰！
    砰砰！
    接连砸了几下。
    叶家人顿时发出惊呼。
    一个个手忙脚乱地冲上去，帮老爷子止血，夺走他手中的烟灰缸。
    裤腿上，渗出了血水。
    老爷子任由家人止血包扎。
    他却目光平静地凝视着萧如是。问道：“萧如是小姐。用我一条腿，换我儿子一条腿。您看这买卖还算合适吧？”
    “算你这老东西还有点骨气。”萧如是淡淡站起身来。也不理会叶家人投向她的恶毒眼神。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往后。你的子孙后代见到我儿子，全给我绕道走！否则，打死不偿命！”
    “我会警告叶家人。”叶正恒平静说道。
    他的身躯微微发颤。
    剧痛是真实的。
    他就算再有毅力，也不可能忍受如此痛苦。
    能坚持到现在也不吭一声。靠的是他强大的自制力。而不是他可以像楚云一样，真能做到视痛苦无无物。
    “那你好好颐养天年。”萧如是轻描淡写地说道。“走了。”
    说罢。
    她转身离开。
    甚至没跟楚云打一下招呼。很有风范，气场十足。
    颇有江湖女大佬的气质。
    楚云表情古怪地跟随老妈离开。心中挺不是滋味的。
    不过这是老妈的决策。
    而且是为自己出头。
    楚云可不是讲道理讲到六亲不认的家伙。
    在他心中，家人永远比道理更重要。更有含金量。
    萧如是母子一走。
    叶道英双眸含泪，赤红了双眼道：“爸！您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们叶家就真怕了她萧如是不成？”
    三十年了！
    她就算当年再呼风唤雨！
    凭叶家今时今日的地位。难道就没有制衡她的办法？
    一把年纪了。还把自己的腿给打断！至于吗！？有这必要吗！？
    叶道英既是愤怒，又是心疼父亲。
    儿子的腿被打断，如今轮到父亲。
    夹在中间的他咬碎了牙齿，也难以化解内心的痛恨与愤怒。
    “不要动怒。保持冷静。”叶正恒吐出口浊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叶家斗不过她。就像她说的。你这辈子都没资格在她面前讲话。你的话，也没有分量。”
    叶道英情绪失衡。内心惊涛骇浪。
    他不信萧如是真强大到这种地步。
    他更加不信。萧如是能逼到父亲打断自己腿的地步！
    三十年了！
    叶家已经足够强大了！
    凭什么要如此就怕萧如是？
    明明是他楚云打断了儿子的腿。为什么还要承受她的制裁？
    叶道英不甘心。
    内心痛苦至极。
    “这世上总有几个人，是需要用一辈子来仰望的。”叶正恒颤抖着点了一支烟。口吻浑浊却很平静。更甚至，他仿佛如释重负，眯眼说道。“只断一条腿。算是她大发慈悲，留给我们叶家一条活路。”
    “什么意思！？”叶道英乍舌道。“难道我们叶家曾经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儿？”
    “没有对不起她。又或者说，没有直接对不起她。”叶正恒摇摇头。吐出口浊气道。“当年楚殇的死。虽跟叶家没有直接关系。但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是从犯。也有责任。”
    叶道英闻言，眉头猛然一皱。心中更是颤抖起来。
    当年楚殇的死，不是一场意外吗？
    为什么会跟叶家有关系？
    那这么看来。楚殇之死，远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不要问。不要打听。更不要宣扬。”叶正恒喷出一口浓烟。沉声说道。“叶家和那段恩怨能靠我一条腿解决。叶家赚大了。从今往后，也能彻底得到解脱。”
    “否则——”
    叶道英闻言，追问道：“否则如何？”
    “叶家必定家破人亡。”叶正恒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要低估她的能量。更不要怀疑她的决心。”
    “她萧如是既有这份实力。也有这样的胆魄。”
    “她这次回来。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她已经决定复仇了。并且。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哪怕像我们叶家这样的边缘小角色。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萧如是向来睚眦必报。这一点，你应该比我了解的更深刻。”叶正恒说道。
    叶道英沉默了。
    他当然了解萧如是。
    至少了解当年的那个萧如是。
    那年那月。
    她就像一道光。一颗星辰。
    在人们的头顶闪闪发光。
    所有人看她，都需要仰望。都得顶礼膜拜。
    此时此刻。
    她王者归来。
    又岂会没有任何含义？
    父亲给了他答案。
    萧如是回来。是寻仇，是要所有人付出代价！
    而叶家。能靠叶正恒一条腿脱身。
    至少在老爷子来看，赚了。
    大赚特赚！
    “从今往后。叶家人要远离楚云，远离楚家。远离这个萧如是。他们出现的地方，叶家人要绕道走。永远不要参合任何与他们有关的事儿。永远不要试图报复。没用，你们也没这个能力。想要报复的唯一下场，就是家破人亡！”
    “只是断了条腿而已。起码还活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