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楚云，永远语不惊人死不休。
    也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傅晚晴对他的认知。
    初相识时，她只觉得楚云在对待叛国者的态度上，坚决强硬。很符合他铁血军人的身份。
    并没挖掘出任何有关他私人品德的细节。
    但今晚，楚云表现的态度，包括他对周老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锋利的钢针，狠狠刺穿了周老的心脏。将其搅碎，千疮百孔！
    今晚，楚云不仅不会让自己有事。还要准时回家睡觉！
    因为明天一早，他就要前往医院探望周公子！
    傅晚晴彻底蒙圈在审讯室。
    而周老面对楚云如此跋扈的态度，心情也莫名烦躁。
    周家的资源人脉，是绝对一流的。也许算不上顶级。但要整一个楚云，他并不觉得有多困难。
    可他一通电话打回家。到现在也还没人出现给分局施压。
    反倒是楚云，仅仅发了一条短信，就有人出来给他站台。而且还是能让局长当场翻脸的大人物。
    如此比较，周老一下子就落了下风。很没面子。
    但幸好。儿子并没让他失望。
    不到三分钟，局长又接到一通电话。
    可这一次，局长并没有出门接。而是当场就接通了。
    “陈局大半夜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局长态度十分谦和。一看对方就官大一级。
    可傅晚晴却看的出来。局长的态度看似谦逊，却根本没有——重视对方！
    他只是维系着官场上的表面和谐而已。
    不像支持楚云的人打电话，他极为保密地出去接。而且回来就后态度大变。
    反观他嘴里的陈局。
    连电话里都只是维系着表面的谦和。
    仅仅从这态度，傅晚晴就基本能够判断。这第一次交锋。周老完败。根本没拿出足够强硬的台面人。也无法撼动局长对整件事的态度和看法。
    “打周老孙子的凶手，就在你们分局吧？”电话那边的李局很含蓄地说道。“我刚刚收到消息，周老雷霆大怒，要往死了整那小子。你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局长语调平缓地说道。“周老目前就在我们分局。李局如果有什么嘱咐的，不如我把电话转交给周老？”
    “没那必要。我就是关心一下。”李局也是活成人精的角色。他一下子就看穿局长的心思。估摸着是早就有人给他打招呼了吧？而且应该是系统里的大人物。否则，他岂会连周老的面子都不给？
    不论如何，在整件事上，周家都是受委屈的一方。而施暴者，本就该受到处罚。
    “我会向周老传达您对此事的关心。”局长说罢。微笑道。“回头我请您吃饭，再细谈。现在不太方便，您看——”
    “明白。你忙你的。我先挂了。”李局心中咒骂。却也没有撕破脸皮。
    他本就不是一个系统的。但因为职务高，也算有实权。所以周家托他施压。可从局长的态度来看，应该是系统内的大人物出面了。所以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根本不将李局长的施压放在眼里。
    其实说白了。
    当周家将如此重要任务托付到他一个系统外的领导身上。本身就有些扯淡了。
    专业都不对口，哪有那么容易说话？人家又会给多少面子？
    李局长打电话之前，心中多少就已经有数了。
    周家要不是没请动系统内的分量人物。哪会托他帮忙？
    “周老。是教育局的李局。”局长收起手机，缓缓说道。“他挺关心您这件事儿。专程找我打听。您放心，我肯定会按照章程执行。给出最公正的裁定。”
    公平？
    都走司法了，所谓的公平，就是对周家最大的不公平！
    而这，也绝对不是周老想要的答案！
    深吸一口冷气。周老的心情极度抑郁。
    他知道，自己与楚云的第一次交锋，算是彻底宣告失败。
    他动用的关系和资源，甚至不如楚云一条短信来得实际有用！
    这让周老感到愤怒之余，也惊骇于楚云在体制内的强硬关系。
    这小子竟拥有如此强悍的背景？
    自己扎根燕京城半世纪，竟还不如他一个毛头小子有面子？
    他不服，不甘心。
    对眼前的局面异常愤怒。
    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哪怕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将这场较量斗到底！
    实在不行，他就动用自己极度私人的关系。务必要拿下楚云！
    “局长。我能跟周老单独聊两句吗？”楚云点了一支烟，抬眸问道。
    “当然可以。”局长微笑道。“最好是能和平解决。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楚云却面无表情，并不表态。
    局长也不好多说，拽着满脸僵硬的恭局离开了。
    傅晚晴见楚云望向自己，撇嘴道：“我也要走？”
    “热闹看够了就散了吧。”楚云微笑道。“吃相别太难看，你可是庄严的女官员。”
    傅晚晴耸肩道：“那我吃点东西去。饿死我了。”
    说罢起身离开。
    很快。审讯室内只剩楚云与周老二人。
    周老神情凝重且复杂。望向楚云的眼神，既愤怒又不甘。
    反观楚云，却仍是淡漠如初。
    那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寒光。
    “你在来之前，是不是给我二叔打过电话？”楚云点了一支烟，神情平淡地说道。
    “是的。”周老淡漠道。“你和你二叔一样，狂妄无边。”
    楚云闻言，却是摇头说道：“其实你反过来理解一下。就没那么难以理解了。”
    这句话有些绕口，却是实话。
    楚云喷出一口浓烟，轻描淡写道：“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家里见过我爷爷接待你们那个圈子的大人物。有些还是常年在电视上露脸的大人物。我倒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爷爷有阅历，有经验。偶尔跟领导交流沟通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你拿这东西来压我。你孙子拿这点资本来恶心我。对我搞人身攻击。”
    楚云动作娴熟地弹了弹烟灰，一字一顿道：“我见过的大人物别说跟你孙子比。就算你周老。也未必赶得上我。”
    “你真觉得我狂？有没有想过。其实更猖狂的，是你们周家？”
    楚云微微眯起眸子。冷冷说道：“我没欺负你们就不错了。你还跑过来欺负我？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