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淮打量了一番燕烺,见他一身锦袍华服,手握龙雀剑,剑柄挂有镶着玉佩的剑穗。又回想到各国相传的汉肃联盟,此刻汉少伯主在此,肃康候燕烺十有八九便是眼前的这个人了。
戈淮眸光一转,不卑不亢:“在下惭愧,万不敢与姑母相提并论。”
燕烺如墨浓眉一扬,转身扫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凤言兄妹,悠悠道:“烈国乃兴兵强国,烈国公更是人中之龙。万不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加以刁难。这对兄妹看着面善的很,倒也不像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知戈老弟可否卖我一个人情。放了这对兄妹。”
戈淮摇头,拒绝得有些犹豫:“侯爷,这不是一个人情这么简单,而是两条人命。国公要他们的命,在下不敢不从。”
听了戈淮的话,燕烺开始疑惑了,这对兄妹到底何许人,夏良苏会费这么大的力气追杀他们。还未回过神,便发现自己手中的龙雀剑被人抽出,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只见宋司仁滑步上前,速度之快犹如闪电。众人定神,见宋司仁左手扣住了一个官兵的颈脖,右手手中的剑停顿在另一个官兵的喉前。被俘的两个兵脸色瞬间铁青。
“现在他们两个的命在我手中,我随时随地便可杀了他们。”宋司仁嘴角一挑,浮过一抹邪笑:“我拿他们两个的命,来换这对兄妹的命,你看值不值?”
戈淮犹豫了片刻,着实无奈,宋司仁和燕烺身手了得,又是不可轻易得罪的人物,结下了梁子,往后狭路相逢,更是牵扯不清。于是不情不愿的答道:“两位尊主既然这么说了,在下不允太有失分寸。可若就此放了他们,在下回去复命,实在难圆其说,望两位尊主指点。”
宋司仁松了手,轻而易举道:“你回去转告烈国公,今日因我半路拦截要人,你被迫失了手。这样一来你便可了事。”听了宋司仁的话,戈淮松了口气,这样一来,此事自己撇了干净,烈国公自然会将所有矛头都对准宋司仁。
众人达成共识,戈淮带兵原路返了回去。喜罗双臂这才敢松开,凤言怯生生的从喜罗怀中探出了头。一把又搂住了喜罗的腰,低泣了起来。
“凤言,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烈国公为什么要杀你们?”喜罗一脸焦急。凤言显然吓的不轻,呜呜咽咽停不下来。龙言长叹了口气,答道:“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是铸器师。八年前,被夏良苏的部下带进了国公府,数日后,两具冰冷的尸身送了回来。”
宋司仁听的云里雾里:“烈国铸器师数不胜数,为何偏偏挑中了你的父亲和祖父。再者,夏良苏因何杀他们?”
龙言冷笑:“往日我也不知缘由,但今日我便懂了。十年前,夏良苏刚刚继位,便在国公府建了太庙,请了地神。抓了无数乡民前去修建,父亲便是其中一员。父亲平日铸器为生,恰巧那日,庙中铸地神尊像,众人商讨神像,到底该以石为体还是以铜为体,争论之时,误伤了不少村民。父亲为了避免再伤及无辜,便提议神像应以石为基,以铜为体。于是便参与了铸神像。夏良苏得知了父亲铸器师的身份,便下命让父亲在一月之内,替他铸出一把宝刀。”
燕烺半信半疑,悠悠问道:“若我没猜错,夏良苏日日佩戴的那把旋龙斩,便是你父亲的杰作?”。
龙言点头,接着说道:“没错。此把刀,龙头刀柄,刀背呈龙齿曲线状。长三尺,刀身宽两寸。刀尖呈月牙状。众人相传,此刀斩物之时,会发出龙吟之声。故得名‘旋龙斩'。”
伫立在众人身畔许久的阮墨,终于忍不住问:“听你说了这么多,我任然不明白,烈国公为何要杀你们?难道与你的祖父和父亲有关?”
“我的父亲铸工精细,众人皆知。铸出的皆是刀弓剑矛等。他监工的兵器,件件上品。而我的祖父他不是一般的铸器师,他铸的是火器。”龙言缓缓而语。
“火器?”燕烺和宋司仁异口同声,瞬间恍然大悟。几年前夏良苏曾率军与蛮夷族相抗,数次惨败,后令人备了足足几千颗引火球,趁蛮夷族人不备,投掷火球,将他们的军营和粮仓烧了个精光,才得以取胜。
龙言愤愤:“我从记事起,便同父亲和祖父一同学习铸器。父亲曾花了大把的时间,让我学习火器制作。可当父亲再次被抓进国公府的前一夜,嘱咐我此生万不可铸做火器。现在想来,父亲和祖父被杀一事,定与火器有关。”
宋司仁双手环胸,歪头揣测道:“这样说来,如今你的父亲和祖父已不再人世,唯有你记得当年引火球的制作流程。夏良苏其实并非想杀你,只是想抓你回去,逼迫你替他制作新的火器。”
“没错。”龙言冷冷道:“戈淮昨日找到了我,给了我两袋金锭,让我同他回府。说夏良苏要铸火流星。你们有所不知,这火流星投掷出去,遇到摩擦便会爆炸,溅出的药火引爆,杀伤力极大,其次烟雾有毒,火芯有腐蚀的作用。落到任何地方,都会腐蚀出一个坑来,这种惨无人道的火器,本就不该出现在世上。更何况我曾答应过我的父亲,此生绝不铸火器。”
燕烺双眉微蹙,思考了片刻,道:“夏良苏虽不有心杀你,但留你毕竟是个隐患。他担心的是你投靠了他国,成为他的宿敌。所以,你们现在的状况,万不能再回家去。若不嫌弃,可同我回康侯府。”
听了燕烺的话,本还在低泣的凤言,缓缓停止了声息。稍稍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喜罗喜出望外,敲了敲凤言的肩:“还不赶快谢谢侯爷。”凤言龙言二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头,口中唤着:“多谢侯爷。”
燕烺浅笑:“喜罗身畔正好缺个贴心的丫头,凤言日后就跟着喜罗,伺候她的饮食起居。龙言便跟着我,往后劳累奔波的日子在所难免,你行吗?”
龙言点头,一脸恳切:“侯爷尽管放心。”
喜罗笑道:“我哪需要别人伺候,日后便姐妹相称,无关主仆。”
燕烺的话语令宋司仁大为不快,话中之意如同将喜罗当做了内室一般。宋司仁注视着喜罗,见她满心欢喜,似乎对燕烺的安排极为满意,难掩幸福满足。自己连争取的机会都是泡影。这一刻,宋司仁突然握紧了拳,春未夏初的风在掌中划过,近似柔柔,又似乎什么也未握住。
她终究还是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