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九成的入学率震惊世人,诸子百家为之狂欢,纷纷歌颂这大唐文治的巅峰。
然而在这狂欢的基础上,长安衙门却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整个户曹的藩库几乎已经见底了,如今的长安城只能等待周围诸县的赋税到来救急。
“什么,今年的京城各县竟然有一半在亏空!”墨顿看着周围诸县送来的财税,不由脸色难堪道,要知道京城诸县可都是上等县,根本不会出现这等现状。
祖名君在一旁脸色难堪道:“周围诸县纷纷上表说效仿长安城,雇用清洁工打扫城池,整顿交通,种植绿化,不但花光了各县的财赋,反而向长安城上表请求拨款。”
“这其中定然是儒家在捣鬼。”墨顿冷哼道。
“剩下的一半县城虽然有剩余赋税,但是以各种理由推脱,迟迟送不来。”祖名君皱眉道。
很显然这是儒家想要故意为难墨顿,故意吩咐京城各县拖延赋税,故意让长安城难堪。
墨顿冷哼道:“朝廷一直推广国税和地税,那就拿长安城作为试点,日后各县的赋税改为每月一缴,各县和长安城以及朝廷按照一定的比例截留赋税,再胆敢私自挪用赋税,以渎职论处。”
“目前也唯有此法,方可解燃眉之急。”祖名君无奈道,按月和按比例缴纳赋税,能够确保长安城的赋税稳定,方可确保长安城各项政策延续。”
“还有,各县不是想要效仿长安城么?我要看他们到底把钱花到哪了?立即下发政令,长安城三个月后派出医署前去视察,评选出最卫生的县城,最优者奖励县财富五千贯,极差者罚财赋五千贯,并将此县县令风评定位下下等。”墨顿露出一丝冷笑道。
和后世极为成熟的政体相比,这些县令的手段还很稚嫩,墨顿很轻易的找到他们的漏洞,更别说,墨顿更是他们直属长官,决定着他们的官途,他倒要看看有多少头铁的县令。
“县官不现管,这些县令还真的是不知死活!”祖名君嘿嘿一笑,幸灾乐祸道。
墨顿摇头道:“他们只是马前卒罢了,真正背后的还是儒家在捣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就是儒家的打算么?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墨某不讲武德了。”
“墨兄的意思是?”祖名君看向墨顿,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墨顿嘿嘿一笑道:“儒家害怕的从来不是墨家,而是法家,儒家不仁,那就别怪墨家不义了,既然如此,墨某就放出法家,传令下去,长安城成立法署,独立审理长安城案件,同时传令周边诸县,从此以后,长安城实行二审制,各县的案件审理之后,皆可以申请上诉到法署进行二审。”
“这恐怕会捅破天吧!”祖名君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墨顿,他没有想到墨顿竟然将长安令的司法权交给了法家,而且实行了二审制,如此一来,整个长安城周边各县皆受法家制约,大唐直接有一大片区域直接被法家控制,一直视法家为洪水猛兽的儒家又岂能坐得住。
“这一次,想必韩夫子应该满意了。”墨顿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长安城百家争鸣,各个百家要么学术精进,要么设立自己的奖项,而作为显学之一的百家,却原地踏步,一直被儒家死死地压制住,而墨家却给了法家一条新的道路,二审制度。
当卫生县城评选和法署二审制度的公文下发到周边各县的时候,各县顿时炸锅了。
一直以来,各县都有很独立的自主权,各个县令更是掌控了生杀予夺的大权,成为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反而如今非但官途给墨家子控制,就连司法权也被法署直接管辖,让县令的实权直接削弱大半,这让他们又岂能忍受。
“法家乃是洪水猛兽,自古以来,法家尽出酷吏,墨家子主动放法家出来,就不怕反受其害。”蓝田县令勃然变色道。
作为每一个儒家人士他们都对法家有着很深的戒备,自从独尊儒术之后,儒家就一直牢牢地压制住法家,他们可以容忍墨家崛起,却容不得法家有一丝可能翻身,想当年儒家的至暗时刻焚书坑儒正是法家当政之时。
无论是出于对法家的恐惧,还是对法署剥夺司法权,各县的县令都难以容忍,纷纷向朝廷上书反对此策。
而儒家同样震怒不已,墨家子这一次则是戳到了儒家的痛楚,谁也没有想到墨家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把法家也放了出来。
要知道法家一直都是儒家的后花园,又岂能别人染指,一时之间,整个朝廷群情激奋,纷纷上奏弹劾墨家子。
长安衙门中,韩政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墨顿,他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子竟然给法家带来了如此契机。
想当初,他亲眼看见李世民赦免三百死囚,不禁对大唐法度心灰意冷,一心想要退隐,而当时墨家子却亲自登门邀请他加入墨家村。
他并不看好所谓的墨家村,故意出了一道难题,让他律学甲等,并写出一片打动他的律文方可。
而当初墨家子的一篇司法独立让他获得了律学甲等,也深深地打动了他,司法独立乃是他毕生的心愿,虽然这个愿望乃是一种奢望。
然而在墨家村中,墨家给了法家足够的独立,让法家负责墨家村的一切争端,也算为法家保留了火种,虽然微弱但是始终不倒。
而如今这个记名弟子更是给了他意外惊喜,竟然长安城在成立了法署,二审制度更是让法家司法独立进一步实现,原本微弱的火苗,顿时燃烧成熊熊的火把,也许下一次,法家将会笼罩整个大唐,重新显耀于世。
“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你虽然是我的一个学生,但是你乃墨家子弟,并非是法家之人,没有必要为法家冒如此之险。”韩政有些哽咽道。
作为法家领袖,韩政虽然一心为法家奉献,然而他从未要求墨家为法家牺牲,在他看来,墨顿成为长安令,最大的可能是让墨家发扬光大,不应为了法家而赌上前程。
墨顿冷笑道:“韩夫子此言差矣,儒家独尊数百年,天下没有一个百家能够敌得过儒家,唯有百家同气连枝,方可让儒家投鼠忌器。”
“你应该清楚,哪怕未来法家崛起,也不可能会偏向墨家。”韩政直言道,法家的特性就是公平,不可能偏向任何一方。
墨顿傲然道:“墨家别无所求,就是所求一个公正,只要有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墨家将不惧任何百家。”
“老夫可以保证,日后法家必然竭尽全力保证墨家公平。”韩政郑重承诺道。
韩政这才明白了墨顿的布局,百家目前的敌人都是儒家,至少目前百家目标是一致的。
“儒家定然不甘心法家独立,将会疯狂的反扑,这个时候法家也就莫要藏着掖着了,我要法家竭尽全力的抵挡儒家反扑,为学生争取一点时间,做一些布局给儒家致命一击。”墨顿凝重道。
韩政冷哼道:“放心,法家作为上古百家,还是有些底蕴的,否则老夫拿什么谈法家独立。”
“好,这一次墨法联手,如果挡住了儒家反扑,法家将会有一丝希望,否则墨法将会同时沉沦。”墨顿破釜沉舟道。
而此刻,长安城内阴云密布暗流涌动,很显然,墨家子设立法署彻底激怒了儒家,迎接墨法的将会是儒家铺天盖地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