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种地赚钱

    雨季夹杂在最炎热的季节里,一转眼就过去了,风吹沉了田里的粟穗,秋季也就到了。

    楚玄造的筒车已经下水了,邱老先生的渠果然耐用,砌了石头,埋了陶管,先浇了一部分山上的田,而后竟能与山下诸多田亩所用水渠相连成片,又有斗门可供开关分水,真正把大河的水取为己用了。只不过连接的水渠还没挖好,见楚玄的筒车好用,邱老先生又来找庄尧要人了。

    因为出了褚云驰和曹猛那件事,邱老先生说话十分客气:“山下修渠,秋收一过就可以开始了,依小娘子看呢?”

    “既然答应了老先生,自然是不会变的。”

    邱老先生高高兴兴地走了,庄尧才继续方才的话题,问罗绮:“阿冉读书可还用心?”

    罗绮笑道:“比从前更用心了些,大概是怕先生再不要他了吧。”又递给庄尧一个风车,道,“阿冉说之前给褚先生做过一个风车,可惜不见了,就又做了一个,让我帮他收着,明日下山带上。”

    庄尧也笑了:“倒是会借花献佛,他自己那个还是我给他做的呢。”说着吹了一下,风车呼啦啦地转动起来。忽地她停住了笑容——风车!

    先前的筒车已经下了水,楚玄正在指挥着山上的木匠试几架不同的水车,有龙骨式的,也有旁的样式,就见庄尧带人闯了进来,眼瞅着没有下脚的地方,庄尧把随侍的人留在外面,独自迈进院子,也不理一堆匠人给她行礼,只对楚玄道:“阿玄,风车!”

    “什么?”楚玄一时没反应过来,隔着一堆榫卯愣愣地问。

    “风车!”庄尧一把把他抓过来,将阿冉要送给褚云驰的那个纸风车塞到他手里。

    楚玄一愣:“啊,给我的?那什么,我已经不玩……”

    “玩什么玩呀。”庄尧指着呼啦啦转着的风车道,“你看,水流不够让筒车自主运行的地方,能不能给水车安一个风车驱使它动?”

    “……你说给水车安风车,靠风力驱使?”

    “嗯!”

    楚玄想了想:“这得试试!”

    一直没吭声的匠人里头,有一个战战兢兢地问:“可是要做叶轮?”

    庄尧还没明白什么叶轮的,楚玄却是被提醒了一下,道:“叶轮以竹木,怕是……咦?何不用麻布,油布一类?”

    楚玄把庄尧和一堆匠人扔在院子里,拔步进了屋里,扯纸便画,口中还不知在叨叨些什么。庄尧有些讪讪地站了一会儿,趁楚玄不注意悄悄走了。得,这又不是她能懂的范畴了,见自己一个念头把楚玄又坑了,庄尧有些不好意思,出了院子吩咐人给楚玄手下匠人多贴补些钱粮,怕是又要被楚玄逼着赶工了。

    得,还陪进去阿冉一个风车,自己做一个替了吧。

    给楚玄又找了一桩差事后,庄尧自己倒是清闲了,骑着马悠悠哉哉地在山上绕。对于身体一贯不好的庄尧,满山跑马是百玩不厌的,与褚云驰之间也算了断,自然心情松快了许多,罗绮都觉得她笑得多了。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庄尧也不用谨言慎行地装老成了。

    这么闲庭信步,想想心事的时候,事情又找上来了。

    庄尧正诧异眼前这个黑瘦的小老头是谁呢,摘下草帽一看竟是卢大,手里捧着一株泥土包着的幼苗道:“小娘子,成了!”

    庄尧一颗心放下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一个好消息。

    卢大从前就是小王氏庄园里最得意的一个人,懂农事,人又精明,里外一把好手,借着主人家的恩赏家中也算富裕,难的是到现在他还肯吃苦,带着几个药农硬是把药田垦出来了。他手里捧着的就是第一批药种出来的药苗。

    庄尧十分高兴,倒还保留了一丝冷静,问:“可好活么?”

    卢大指着药苗道:“这莆邪[1],在中州一代种植,成活不过十之四五,中州以南的山里略好些,也不过十之七八。我们种了七批,首批就能十种六出!茁壮者也有三四成。后来摸索了些经验,差不多有半数都长得极好。不过,最后还要看收成,我粗略估算,每亩四百株的收成,刨除晾晒,阴干等损耗也能有三十斤,便是生药,按照药材便宜的时候,也能卖上近万钱,刨除去药苗的本钱,每十株二十五钱,能剩下七八千!只是种药比种田费些精神,人工得多些,不然那些佃户必不肯用心。再缴了田赋,约略也能省下五六千钱。主峰山阴处有数顷好地能种植莆邪,每年只种莆邪也有近千两的收入了。”

    庄尧仔细听着,心里跟着算,忽地问道:“你说的卖价,是卖给行走的药商?”

    “是。莆邪用处极广,能种的地方却不多,从中州到京城,价钱可涨十倍。”

    “我们自己跑商路呢?”

    卢大略一皱眉,道:“山上果木收成之时,夫人倒是让人跑过,只是都在本郡。近一些的邸店[2]也有我们的人驻着。若是开新的商路……”

    “还是看收成吧……”庄尧也不心急,“只有莆邪,并不够。若是仅只一种药,又收成不多,还是卖到药肆,或是存放在近些的邸店便好。”

    卢大点头:“除了莆邪,还有些适宜的药苗在试种。莆邪熟期不长,收了之后许还能种些旁的。”

    “人手可还够?”庄尧想起什么似的问。

    卢大连忙保证:“足够了。”

    庄尧笑起来:“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也不会找人分你的功劳。只是怕你人手不足罢了,摸索门道最辛苦,不要吝惜钱粮。”

    卢大羞赧一笑,道:“若有不足,会告知小娘子的。”

    “可惜种药的地方位置不好,近在眼前却隔着一道河,还要人翻山越岭……可是耽误时日?”

    卢大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庄尧若有所思:“我来想想办法吧。”

    宁远县里,正是农忙时候。秋收刚过,正要打场晒粮,褚云驰亲自带着留在山下的人马——除了主簿,功曹等官吏,还有褚家的奴仆,浩浩荡荡百十来人巡视乡里。正是九月里的毒日头,褚云驰依旧衣冠整肃,他身后众官吏、仆役也十分整齐,往地上一戳硬是叫人矮了三分气势。

    百姓多没见过这样的架势,更听说这一位县令是京里来的贵公子,都招呼左邻右舍出来看。里长亲自来迎,一看褚云驰仪表气度,连行礼都更真诚两分了。

    褚云驰却不拿大,亲自去见了乡老。这些人有名望,还能操纵乡论[3],是不能得罪的。乡老也是地头蛇的一种了,与当地大户人家关系都不错,原本褚云驰拿杨氏开刀是他们所不喜的,但褚云驰此举动静不大,也都忍下了,多想想他是名门褚氏子,便放下了为难他的心思。见他此番客气礼让,倒颇高看了他几分。

    褚云驰也是手段狠辣,度田之后便是秋收,税还按照从前的收,但被括户出来新登记的百姓是不必交的,要交的就是原本依附之大户,其中陈杨何吕损失最多——褚云驰就盯着他们揍了,小鱼小虾都放过了。他们心中颇为不平,便私下里使坏,趁着褚云驰巡视打场晒粮的时候,指使人去告状,谁谁家奴婢本应有多少,却多收了佃客和良田!

    褚云驰自然不介意他们互相检举,却也不做绝,仍旧是只处理被收纳入大户的佃客的举报,还要核实一下真实性,酌情给打个折扣,不使这些人家的生活经过他的打击一朝回到解放前。如此一来,倒也没有掀起多大风浪,让众人过了一个不太痛快,却也还能容忍的秋收。

    最高兴的莫过于村民百姓了,褚云驰对括出来的人口十分优容,明年一年的杂税全免,只交粮食,布匹的租子即可,今年的更狠,都由大户给交了。是以这些人倒十分高兴。

    褚云驰还折腾曹猛与诸功曹,将税目重新检查一遍,把从前一些莫须有的税目都取消了,一切跟着郡里,朝廷里的要求走。这一项就不止造福新迁出来的百姓了,寻常人家也轻快了不少。

    等庄尧秋收后再下山看望小王氏的时候,就发现宁远县里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了,说又说不出来,小王氏叹道:“雷厉风行,真是个有胆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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