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外面有噬人之势的寒风,天太晚了,这个时候,真的不适合出山,若强行离开,根本找不清方向。站在门口,雪花还在悠然的飞舞,嗖嗖的风声直扫眼前的两人,似乎瞬间,就要将眼前的两个少年吞没。
“怎么还在下雪,风这么大?”秦暔望着漫天飞雪,随口到。
楚汐轻抿着绯色的唇,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似的,终于,抬眼注视着眼前的黑衣少年:“侯爷,不如…”,停了一下,缓缓到:“留下来,如何?寒风太大,又在下雪,这时候下山根本看不清路。”,楚汐定定的分析。这,小侯爷怎会不知?只是,他不愿第一次来,就打搅到他。
留下来,如何?这一句话,一直刻在了秦暔的心里,多年后,已为暔楚国帝王的秦暔每回想至此,总还能感觉到阵阵的温暖,随后,便是泪流满面,记忆太美好,回忆起来,就如蚁噬心般心碎。
“这,好吗?”秦暔略带询问的语气,轻轻的问。
楚汐带上一抹明媚的笑,艳丽如花,轻轻的点头。也许是因为隔的比较近,秦暔瞥见了,白衣少年的脸上,两个浅浅的梨涡轻轻荡漾,瞬间温暖人心。
只是秦暔不知道,这么些年来,有很多人来拜访过鬼智子大师和楚汐,但除了雪原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在清竹小楼待到亥时。今日他楚汐主动留人在清竹小楼过夜,还是第一次!他秦暔坏了他楚汐的规矩!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又进了小屋,关上房门,因为刚从寒风狂扫的环境一下子进入室内,温度上的变化,让楚汐身子轻抖了一下,随后一个响亮的喷嚏“阿…阿嚏”打了出来。这时,秦暔才发现,眼前这个绝美如画的白衣少年,一直都穿的很少,显得很单薄的身子似乎再多吹一会儿风,就不知道会被吹到哪里去。突然之间,在秦暔心里对这个白衣公子多了一丝疼惜,蓦地产生一种想要呵护他的冲动。
“天这么凉,你应该多穿一点的。”,秦暔像是在轻轻责备,又像充满了关怀。
“哈哈哈…无碍,在下一直都是这样的。侯爷,请。”,天实在太冷了,进了屋顿时感觉一阵温暖。
刚坐下,秦暔便兀自说道:“天寒地冻,若此时能有一壶热酒那多好啊!”
“侯爷也爱饮琼浆么?”,正准备去取酒的楚汐回头问。
其实刚进来时太冷,楚汐就已想到了要煮点酒喝一下,暖暖胃。而秦暔却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慵拈粉扇闲金缕,懒酌琼浆冷玉壶。
楚汐这儿不仅有上好的茶和优雅的茶具,连酒具也一应俱全。此时的白衣少年正取出一带有梅花花纹的酒壶放至桌上,再取出两只酒杯,酒杯在烛光下闪闪发光,晶莹剔透,仔细一看,竟是上好的玉玛瑙所制。
楚汐似乎看出了秦暔的疑惑:“这两只酒杯是师傅留下来的,为玉玛瑙所制,是当年建隋使者来访赠给师傅的礼。师傅硬要给它起个名字,我们就叫它如意杯了。”顺手熟练的将酒壶放在炉子上面的一个装了一半水的器皿中,这种器皿是在当时专门用来煮酒所用。
“江山也爱喝酒,而且还会煮酒?哈哈哈。。本侯真是荣幸啊,既喝到了江山泡的茶也能喝到江山煮的酒,荣幸,荣幸啊…”小侯爷大言不惭的笑。
楚汐白了他一眼,这人,貌似脸皮有点厚。白衣公子继续煮他的酒,面色安详,温柔如玉。待酒微温,白衣公子取下酒壶静静的倒入如意杯中,清贵优雅。递上一杯至秦暔桌前:“侯爷,请。”楚汐说罢,随手端上另一只如意杯,轻轻一嗅,神色泰然。
还未入口,小侯爷只觉得一股雅香扑鼻而来,细细嗅之,竟似一种花香。喝上一口,顿觉得有点辣,隐约又有淡淡的花香从嘴中溢出,再细细品味之下,入喉之后竟又有一种甘甜从喉间传至全身,暖意从心而溢,之前的寒意顿时一扫而空。
喝完一口,小侯爷还恋恋不忘的闭上眼睛轻轻的“哈”了一下。“江山,真可口,当真是‘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啊”,小侯爷赞不绝口。
“哈哈…侯爷,我楚汐可是酒啊?”楚汐略带玩味的到。
才发现,小侯爷只顾喝酒去了,看这话怎么说的?尽是歧义!
“啊?哈哈哈…”两位少年同时大笑不止,欢快的心情就从此刻蔓延开来。
“这是什么酒啊,江山?”小侯爷喝的很尽兴,问道。
“此乃在下自酿凌花琼液,以小曲和以梅花,雪山顶上的白雪等品制成。”楚汐解释到。
“又是江山自制?本侯佩服,怪不得这口味如此独特,嗯!凌花琼液,好,本侯记住了,哈哈…来,江山,本侯敬你!”,举起酒杯,端至楚汐跟前,霸气灼灼,尽是男儿间的豪气。
“好,在下今日就与侯爷喝个痛快!”举起酒杯,两只如意杯轻撞一下,杯中的琼浆便被一饮而尽,之后便是两位少年开心爽朗的笑,似乎他和他,都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醅酒觞,玉琼浆,举杯尽欢畅。秦暔和楚汐,就在这样一个寒风阵阵,雪花飞舞的夜晚,举酒对饮,豪爽欢畅。这一刻,他们忘却了建隋和东壁,忘却了天下,只有他和他,便是心头最快乐的泉源。
夜更深了,一黑一白的两个少年喝了些酒,感觉到了浓浓的睡意,便径直的趴在桌上睡着了。烛光荏苒,忽明忽暗,香炉里的竹香还在袅袅生气,火炉里的火也在奋力的燃烧着,室内带着些许酒香,是一片温暖缱绻之色。
楚汐因为喝了酒而脸色白中泛红,看上去脸很柔嫩,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笔直的鼻翼嵌在那张脸上真是太过好看,绯色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哒啦一下。映着烛光,瘦削的肩带着单薄的身子,犹如一个被贬下凡的仙子,秀美如画。
秦暔此刻也趴在桌上,棱角分明的侧脸伏在背光的一面,他的脸色如常,并没有红晕出现,黑裘里面裹着绝世的好身材。均匀的呼吸喷洒在桌上,连烛焰都羞红了脸。
小侯爷回到涂翼蒙那里时,已是翌日午时。早上小侯爷醒时,楚汐还在均匀的吐着呼吸,如婴儿般熟睡,看着他甜甜的睡意,秦暔生怕吵着他,邪魅的一笑,摘下自己穿在身上的黑色裘衣,盖在了白衣公子的身上。给楚汐留了个便笺,便悄然离开了。现在,他的脑子里还在不断的回想着昨天的那个白衣少年,想起他,嘴角便牵起优美的弧度。呵,智者楚汐,江山…
待楚汐醒来,发现对面的人早已不在,而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披上那个少年侯的黑色裘衣,顿时心感温暖。好久没有人给他这么温暖的感觉了,他会心的笑笑。抬首,又发现,在他自己的如意杯下压着个什么东西,拿开如意杯,竟是一张便笺,他留的。
智者江山,吾先行之,来日再访,务必备好酒。天凉,多添衣。
寥寥数句,他已走了。走之前都不忘揶揄一句,还念着楚汐煮的酒。楚汐摇摇头,淡淡的笑,梨涡不禁爬上脸颊。不曾想,昨天白衣公子的衣服穿的少了,他却还记在心上,这,便是在关心他。
呵呵,江山,自师傅过世,还没有谁叫过他江山呢,而且,他竟会叮嘱他多添衣。楚汐的心里,既温暖又感动,也更坚定了他要追随秦暔的决心。就从这一点来看,仁,他小侯爷也是做得到的。
小侯爷此时正端坐在一间客栈的客房里,旁边站着涂翼蒙。
“昨晚的情况如何?”,小侯爷平静的问到。
“禀侯爷,昨日去醉香楼的人回来说,在其中一人齐肩的内臂处发现一个图腾。”,涂翼蒙恭敬的答。
“图腾?”,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左手的食指又习惯性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沿。
涂翼蒙迅速的把他们所发现的图腾样品送至小侯爷跟前。小侯爷瞥了一眼,那是一个带有羊角却似长着一张狼脸,旁边还有一束似稻穗的植物的图腾。
“可知此寓意为何?”小侯爷依然平静的问,脸色平静,眼眸深邃,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属下正在查,目前还不知。”涂翼蒙回答。
他涂翼蒙跟了小侯爷这么些年,他深知小侯爷的脾气,有的事情不需要侯爷每个吩咐,就像这个图腾,他并不是不知道就不去查了,而是在派人继续查,他知道侯爷喜欢聪明人。
“嗯,有发现就是好的,翼蒙你先下去吧,继续查!”,他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命令到。
“是!”,转身恭敬告退,顺手带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