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站立的沈嬷嬷却不以为然,一个不受宠的小姐罢了,长的好看又怎样,被秦家喜欢又怎样,反正又嫁不过去,还不是任凭她们姨娘随意拿捏吗。
知槿注意到沈嬷嬷,抬头冷声道:“这里不需要嬷嬷服侍了,下去吧。”
沈嬷嬷一愣,不由恼怒,我好歹是赵姨娘派过来的,在谢府那可是姨娘说了算的,于是像没听到一般昂头站立,好不威风。
江氏在两人间看了看,也知道知槿在谢家处境不好,却没想到会这般不堪。这谢家也是清贵之家,按道理最是注重名声,可冷眼看着这谢家一个奴才都让小姐吃苦头...
还好自己儿子有远见,知道薛朗在前院保护不了,巴巴的在南蛮找了两个丫头,一年多的训练,已是少人有对手。
江氏朝身后使个眼色,两个十六七的姑娘上前行礼,“奴婢初语,初荷见过姑娘,我们姐妹奉将军之命,来服侍姑娘的。”
知槿既惊讶又欣喜,这秦晋走了也一年多了听说打仗危险忙碌,已经许久没了信息,没想到突然给她送了这么一大份礼,他定是听说了她的事情,不放心才遣了这俩丫头来的吧。“
看这俩丫头的相貌,应该也是练家子,虽说她身边也有月半和月回姐妹俩,可这俩姑娘却也有许多事情没法替她做的,有了这初语,初荷,有些事情就好办多了。
沈嬷嬷被忽视了,有些不悦,见秦家竟然是来送丫鬟的,冷笑道:“秦夫人,我们谢家有的是丫鬟婆子的,哪里用得着秦家送来?”您打哪来,打哪去吧。
知槿却笑着叫俩丫头起来,转头对上沈嬷嬷,眼中冰冷一片:“我记得刚刚让嬷嬷下去歇息,怎么的我这谢家嫡长女还使唤不动你了?”
沈嬷嬷脸一僵,欠了欠身低头出去了,出了花厅直奔赵姨娘处。
花厅里安静下来,知槿又打发了丫鬟,与江氏好好的说了会儿话。
江氏道:“唉,前些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可晋儿不在家,这事我还真不好明着管。倒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知槿温婉的笑笑,这京中秦家人对她比谢家人好多了,她感激的看着江氏,“伯母,谢谢您。”
江氏怜爱的摸摸她的发髻,眼中含泪:“傻孩子。”这孩子得受了多少苦啊,初见面时是多么谨小慎微胆小的姑娘,这两年的功夫已经练就铜墙铁壁般的性子。还有与魏家退亲的事情,恐怕也是受了不少的责难吧。
“呦,秦家夫人来了,这下人竟然没有回禀我。”赵姨娘一身环佩袅袅婷婷的进了花厅,满脸堆笑的看着江氏。
江氏冷冷的看着她,却没有与她说话,像是没听到一样,与知槿说了几句话便提出告辞。
“我送您出去。”知槿站起来,也当做没有看到赵姨娘。
赵姨娘见自己出来却被人无视,脸都黑了,不由得恼怒,说话也是讽刺:“哟,大小姐,这有客人来了,就不能给姨娘介绍一番?”
江氏目不斜视,一身贵气的带着丫鬟婆子向外走去。知槿绕过赵姨娘理都不理她。
“谢知槿!”赵姨娘银牙都要咬碎了,恶毒的看着谢知槿。
江氏皱眉,回头轻蔑的瞥她一眼,“一个姨娘竟也出来再见客,这谢家好没规矩。”
赵姨娘的脸噌的就变红了,紧接着又变成黑色。江氏说的话没错,不管是勋贵之家还是清贵人家,姨娘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在府中连自己生的庶女庶子地位都不如,更别说出门宴客了。
只是谢家情况特殊,赵姨娘把持谢家多年,哪里受到过这等待遇。
“伯母,何苦跟一个姨娘生气,省的气坏了身子。”知槿笑呵呵的根本不将赵氏看在眼里。
赵姨娘双手绞着帕子都快要绞碎了,银牙甚至都要咬碎。
谢老夫人去世,谢远州按理要守孝二十七个月,等孝期一过才能起复重新回到朝廷。但谢家根基浅,一不小心便可能会起复不得,故此虽说守孝却暗地里替淮王跑腿办事。
谢远州回府时江氏已经走了。赵姨娘顾不上梳洗就哭着进来,将今日江氏来府中还留下俩丫头的事情说了。
“老爷,这野种不能留着了。”赵姨娘想起那个明艳少女就气的咬牙。
谢远州人到中年但是保养得当,看上去还是风度翩翩,儒雅有度,只是那双眼睛却暗含着狠辣,听赵姨娘说完,冷哼一声道:“这个野种自然不能留了,但是她退过两次亲,恐怕不好找了。”
赵姨娘眼珠子一转,“老爷,虽说她名声坏了,但是长的貌美,我不信没有人会贪恋她的美色的。”
退过亲又怎么样,这京中不乏好色之徒,但凡正经人家必定不会娶她,但是他们又不会将那野种嫁入正经人家。只要那对家明面上正经,让谢家面子上过的去也就是了。
谢远州也想通了这关节,便嘱咐赵氏去处理这件事情。最后谢远州又问了知棉的亲事,听到已经在相看了这才安下心来。
韩国公府涉及贪墨案,令皇上大为震惊。韩国公府自开国之初便设立,至今也有百余年,老韩国公自然是忠君爱国,在武官中堪称典范,谁知他的儿子现在的韩国公竟然将韩国公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最可怜的是他们还不知情,魏家的失势他们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魏成那小子强抢民女、侵占土地等事被发现,不会连累到韩国公府。
等到大理寺卿派人调查韩国公府时,韩国公急了。但大理寺卿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甚至是冥顽不灵,韩国公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让许绍松口。
焦急之下韩国公二房太太出主意:“据闻许绍早年丧妻,留下一女至今未娶,若是把咱们大姑娘秀瑶许配给他,两家成了姻亲,那还有什么办不妥的?”
李二老爷也没了主意,将这法子说给了韩国公,韩国公顿时怒了:“我韩国公的嫡长女怎可给人做续弦!”其实他也心存幻想,反正现在事情没闹到皇上那里去,总会有其他的办法的。他的嫡长女千娇百媚,端庄有礼,是为太子准备的,怎么可能便宜了许绍那厮。
李二老爷小声的嘟囔:“那现在怎么办啊,许绍出了名的油盐不进。”
韩国公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拿你闺女去填。”
“我没闺女....”李二老爷打个颤,不敢和大哥争吵。
等过了几天许绍那里还在继续,甚至上报了朝廷,韩国公慌了,回到房中对韩国公夫人吩咐道:“去将秀瑶打扮一番,晚上送走。”
韩国公夫人惊讶的看着韩国公,“送去哪?东宫吗?”
“许绍府上。”韩国公叹气的坐下,端起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想到自己千娇百媚的女儿去伺候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将杯子摔在地上。
韩国公夫人震惊之后嚎啕大哭:“凭什么啊。就不,我苦命的女儿啊。”
韩国公烦躁,安抚了两句见她还是哭个不停,更加烦躁,起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李秀瑶听到消息,直接摔了杯子要割腕自杀,韩国公匆忙赶来,淡淡的说道:“割腕死不了人,若真想死,就跳河或者上吊。”
李秀瑶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敢相信这是平日疼爱自己的父亲,眼神呆滞。
韩国公也不忍心,上前夺下她手中的瓷片,细心劝道:“韩国公府若是倒了,就什么都没了,你会被卖为奴婢或者更下贱的人,倒不如嫁了大理寺卿许绍,好歹他才三十多岁,长的也不赖,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继室.....”李秀瑶想到要去给人当继母,还是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少女当继母,心里别提多痛苦了,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从小疼爱他的父亲,哭道:“爹,我不想给人当继母。”她还小,她不过十六岁,她想嫁给一个年岁相当的少年郎,想嫁给那个英俊的男人。
韩国公双目也红了,摇摇头,狠下心,临走前说道:“秀瑶,爹也没办法了,贪墨案最是厉害,否则整个韩国公府都会搭进去的。”
李秀瑶崩溃了,大吼道:“不!我不要给人做继室!爹,凭什么要牺牲我!不要!”
屋外的小丫鬟们听到妇女俩大声的喊叫,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她们做下人的生怕惹事上身。
许久房门打开,韩国公表情凝重的出来,对丫鬟说道:“好生伺候姑娘。”
柳眉答应一声,给韩国公行了礼便往房间走去,还未到门口便听到李秀瑶的哭声,震天响。柳眉皱皱眉下了决心还是进去了。
晚上的时候,韩国公夫人也来了,握着李秀瑶的手哭个不停:“女儿,爹娘对不起你。”
经过一下午的宣泄和冷静,李秀瑶已经麻木了,任由韩国公夫人握着她的手,只是冷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