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波丽问:“什么情况?这是墨慈?”她吓得瑟瑟发抖,大概是想起了传说中墨慈复生传播的食尸鬼病毒,怕自己被他感染。
现在的墨慈,不,亚伯并不愤怒,他也许没什么兴趣制造食尸鬼。他双目冷漠如冰,先看着我们,又望向那无处不在的血肉毯子。
他问我:“你又遇上麻烦了?”他似乎认识我,不,他本来就应该认识我,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至少帮了他两次,当然,他也救过我两次。我只是没料到他居然还记得,也没料到这是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我指着里昂,说:“那玩意儿极度危险,不能沾染上皮肤。”
倏然间,里昂的血肉形成了倾盆大雨,浇向我们。曼达罗戈、艾尔雷兹立刻使出圣盾术护体,我也用暗影保护住了周围的人。
里昂那高昂而凄厉的声音回荡在高空中:“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这是既定的命运!我是创造的神明,我是全能的上帝!”
亚伯露出微笑,说:“你只是个假货而已。”
里昂放声大笑,笑声中却充满怒气,说:“你们这些蝼蚁还真有法子激怒我。”
那大雨似乎没有尽头,我感到逐渐虚弱,不知能坚持多久,曼达罗戈与艾尔雷兹的样子似乎也岌岌可危,他们的圣盾时而明亮,时而暗淡,他们正逐渐失去掌控。
亚伯观察片刻,说:“暗影能伤害他。”
我勉强说道:“可远远不够,真正能伤害他的是...月光。”
亚伯说:“那是你的暗影,而不是我的。”
刹那间,我的暗影护罩变得更黑了些,随后向外扩张,像是章鱼的触臂般扭动着,将那些血雨全数吞没。
里昂痛呼,喊道:“什么东西?”
亚伯也会拉森魃的暗影术?可他的造诣远在我之上,这是怎么....
绿面纱说:“作为吴策时,他几乎学会了所有血族的训诫之力,他拥有始祖的灵魂,又是个勤奋的学生,一个绝世的天才。”
瘟疫医生:“亚伯充斥着愤怒,但现在亚伯与吴策的灵魂完美地融合了,比一味愤怒的他更为强大。”
暗影将我们罩住,让我们再无性命之忧。亚伯如暗夜之神,在暗影的簇拥下上升,太阳王的血肉在亚伯之前迅速枯萎。
里昂喝道:“休想在我面前猖狂!”在他体内出现了钢铁神多明戈,数千条臂膀伸出,每一条臂膀上皆铸成一柄长剑。我见状骇然:如果他能完美使用多明戈的力量,就能在月光之下以铁甲覆体,月光再也无法伤害他。
随后,里昂斩下一轮石杉念刃,那是奥奇德的绝技,数千道强烈的念刃朝我们斩下,其威势宛如天崩。
亚伯念:“血王铠甲。”一层血光凝成甲胄,覆盖在暗影护罩之外,竟将念刃反震回去,里昂血肉被念刃切割时,又发出了痛苦的尖叫。
绿面纱说:“那是梵卓血族的绝技,半吊子的念刃根本没用。”
里昂咬牙切齿地咒骂,这一次肉墙上长出许多嘴,吐出音速手术刀,亚伯的甲胄无法反弹这震动,生出了裂痕。里昂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他拥有可怕的、超凡的智慧。
亚伯皱眉道:“音速?”
他的形体又发生了改变,成了红色的狼形,紧接着,红光一闪,在几秒钟内,那些嘴都被亚伯撕碎,里昂鲜血长流。
我曾见过霍克·海尔辛的神速,可亚伯比他更胜半筹,他将血族的力量与训诫之力完美结合,那是远超人类极限的本能加上奇妙的异术。
绿面纱笑道:“托利多的天堂神速,刚格尔的原始兽化。”
但这还远未结束,亚伯身上也长出数百根手臂,那些手臂化作毒蛇,咬上里昂的身躯,里昂惨叫,怒道:“毒...毒素?什么毒素竟能伤害我?”
亚伯说:“你似乎拥有无限的生命力,那更好,多受些痛苦吧。”他放出一条又一条毒蛇,钻入里昂躯体,里昂身上到处冒烟,肌肉发黑坏死。
绿面纱:“曦泰族的蛇血术、斯密茨的血肉密咒。”她说起曦泰时,语气饱含着失落与骄傲。
突然间,里昂体表喷出大量火焰,将毒蛇付之一炬。
亚伯说:“但这是没用的。”
里昂肌肤之下肿起一个个水泡,像是沸腾的水般破开又重现,反反复复,他备受煎熬,只得将那些躯体收缩抛弃。
绿面纱说:“阿刹迈特族是杀害血族的专家,他们能将血族的血煮沸。”
里昂缩小成常人,似乎已遏制住了亚伯的煮血诅咒,他吐出烟雾,将自己笼罩其中,我看不清他的动向,喊道:“小心!这些烟雾是针对精神的。”
紧接着,大地开裂,从中喷出水泥,这又是大地神爱伦的能力。看来里昂已放弃了正面冲突,打算通过偷袭取胜,毕竟他有一击必杀的王牌——他的血水只要沾上一点儿...
亚伯在拳头上裹着暗影,蓦然一击,整块地面在这一击下粉碎,我怀疑会不会导致摩天楼的倒塌,将我们埋在数万吨重量之下,但旋即想起那些摩天楼是浮空的。我又担心我们会径直坠入无底的深渊,摔倒某个地狱里去,虽然不知道这种方式能否直达。
结果我们站在了唯一完整的一块地上,下方的地层似乎...全消失了,这是何等巨大的力量。
绿面纱说:“布鲁赫的大力神体,他也运用到了极致。他仅仅缺失的是末卡维的疯狂术。”
瘟疫修女说:“又或者是拉瓦诺斯的幻术,他可能不屑于此。”
瘟疫医生说:“当然,还有那些萨洛特族,他不像是医疗的类型。”
在这足以重塑大地的力量面前,两位天使也表现得惊惶万分,他们看上去像是要朝亚伯跪拜,可又勉强维持住了尊严。而冉娜、金波丽则完全吓丢了魂。
亚伯落地后,凝视着深渊之下。我喊道:“太阳王绝不会那么容易死,小心他的反击。”
亚伯说:“掌握血族法力的好处在于,只要综合使用,既能对付生者,也能对付死者,放心,他已被我囚禁住了。”
我问:“真的么?”
亚伯说:“他被困在暗影中,这暗影会吸收自动增长,不断蚕食他,直至他彻底毁灭。”
我将信将疑,又问:“你不确认一番么?”
亚伯说:“我在监视他,这一过程恐怕需要几年。”
冉娜喊道:“啊,上面,他可能还有一些残余留在上面。”
我说:“即使有也不会很多,暗影割裂了他与其余部分的联系。最关键的是里昂的灵魂,他与我见过的所有太阳王都不同,他远高于其余,如果没有里昂的灵魂,那些太阳感染者并不难对付,甚至等到今晚,他们可能就会自己照月亮而死。”
冉娜朝下看,可什么都看不见,我却能隐约感到不断收缩的阴影,像个深海大章鱼似的。
金波丽说:“等到晚上,能不能把这里昂运出去,让他照照月亮?那法子是最有效的,对不对?”
亚伯说:“现在就可以这么做。”
我急道:“现在可是白天,而你是血族。”
亚伯笑道:“愚蠢的兄弟,你太低估我了。”
他真的认为我是赛特了?虽然我有赛特的记忆,可也有可能是疯网造成的。
更何况如果承认了是赛特,也就承认了他是我的哥哥,那岂不是永远要低他一头?大丈夫雄心万丈,志在天下,岂能甘心一直屈居人下?而且!他那句愚蠢的弟弟是我一直想对别人说的,他却抢先对我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想想吧,如果接受了这一设定,似乎也很不错,好处比坏处多得多——首先,他得帮我,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得二话不说的帮我。有他在,叶格丽就死定了,又或者他大概能和朗利·海尔辛打个平手,那可多让人安心,不是吗?
所以,清醒一些,鱼骨,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如意?你又想要尊严,又想要安全,可世事岂能两全?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有利益,认贼作父又有何不可?更何况只是认一个糊里糊涂的兄长而已。
念及于此,我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眸闪晶莹,轻轻一跳,到了亚伯身边,亚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轻启朱唇,舌尖微颤,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低声道:
“欧尼酱。”
亚伯一拳把我揍趴下了。
我翻身而起,怒道:“你打我做什么?”
亚伯冷冷说道:“我没你这种白痴弟弟。”
我喊道:“不是你先叫我兄弟的?你说了话还能不承认吗?”
亚伯的眼神像是要杀人灭口一般,我遍体冰冷,打算开溜,好在他叹道:“你给我闭嘴吧。”
他一扬手,地底的那团影子浓缩成了一个球体,引领我们来到了地面。
在大楼的阴影之外,阳光明媚得像是赤道。但亚伯凝聚精神,施展训诫之力,以至于在几分钟之内,世界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仿佛陷入了日全食。
曼达罗戈说:“上帝。”他语气十分惊讶,可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绿面纱说:“拉森魃的‘黑暗之神’,他居然连这一招都学会了。”
亚伯变成了狼形,朝天嚎叫,于是一道月光穿过了暗影,照在困住里昂的影子球体上。我记得这一招勒钢也施展过,是他们刚格尔的独门秘技,只能在户外使用。
随后,他解开了暗影球,让里昂暴露在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