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现场的时候,我觉得心口疼,一种神经性的疼,一直牵扯到脑袋,我强忍着疼跟着里昂他们跑。
里昂解释道:“目前,我们不知道另外两头红龙的位置,但恶魔不是白痴,它们一定知道我们已经杀死了一半的红龙。所以,接下来它们会非常小心。”
我每一口呼吸都牵扯到浑身的痛觉,有什么东西在撕裂我,或者自行裂开,这也许是战斗时留下了伤。我依次看我的同伴,发觉里昂也异常笨拙,他好像重了好几倍。
曼达罗戈:“那就告诉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里昂说:“马上即将入夜,我们等下一个天明,到那时相信会有其余办法。”
曼达罗戈拍了拍核平发射器,笑道:“最终的解决方案都是这一炮!”
艾尔雷兹说:“没错,如果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红龙,也就一瞬间的事。就像头一回那样。”
里昂叹道:“但愿能如此顺利。”
我说:“你们等等我,我得歇歇,我疼得厉害。”
里昂回答:“很快了,但我们最好远离广场,在这里红龙的视觉可以轻易发现我们。”
我感到自己像是摔入了水泥池子后又被捞了上来,浑身湿透而且又逐渐麻痹。我喊道:“我很不对劲,好像生病了。”
艾尔雷兹奇道:“你也会生病?快用拿瓦。”
“拿瓦没用,那是神经性的,似乎是我的潜意识在闹腾...”
曼达罗戈朝我走来,拿个十字架放在我额头,说:“愿上帝祝福你。”
我们都沉默了许久,曼达罗戈又问:“你好些了吗?”
“好你个鬼!”
艾尔雷兹摇头叹息,说:“心诚则灵,心不诚则不灵,你不虔诚,因此上帝抛弃了你。”
我怒道:“我身体里有恶魔,不被抛弃才怪。得快点找个旅馆,让我泡泡澡,放放松。”
里昂说:“我恰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那可能是整个伦敦城区唯一没有断水的设施了。”
我喜道:“哪里?”
里昂说:“白金汉宫。”
啊,我一贯向往皇室的生活,这岂不是正好?
我说:“我们立刻去白金汉宫过夜。”
里昂说:“但不知道冉娜她们怎么样了,得先去与她们见一面。”
的确,拉米亚现在是不是安全?还是早些回到她身边为妙,只是这头疼实在糟糕透顶。
我听见黑噩梦的嚎叫声,黑暗如潮,目如血月,恐惧让我的毛发竖起,露出了沾满鲜血的爪牙。
绿面纱说:“朗基努斯,另一截骸骨靠近了。”
瘟疫修女:“小心,那骸骨的持有者是地煞。”
我骇然道:“什么?”
里昂问:“什么‘什么’?”
我叫道:“敌人正在追我们,快躲,快躲!”
轰隆一声,我们头上的楼被撞碎,巨石倾泻而下,伴随着惊魂的龙吟,火焰照亮了黑夜。
我拔出兵刃,其他人也是如此。曼达罗戈喊道:“是红龙!”
那红龙的脑袋横在我们面前,用残忍的目光凝视我们,我急道:“趁现在!”
曼达罗戈当即出手,锁链缠向红龙脖子,但突然间,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他手持大刀,将锁链斩断,随后跃上了龙背。
那是一个红炎恶魔,他有四只手臂,身穿熔岩色彩的铠甲,总体呈现黑色,戴着如黑火焰般的黑色头盔,在他胸口处挂着一个死人手掌做的挂坠,挂坠周围闪烁着鬼火般的光环。
我立刻意识到他就是那个地煞。
绿面纱说:“不,他不是本体,地煞附在末卡维的手骨上,他只是地煞的携带者,一具傀儡。”
但这没什么差别,他能动用地煞所有的力量,此刻局面已经极端恶劣。
红龙朝我们喷火,我们不约而同地朝楼上跳,一眨眼间,整座楼沦陷于火海。我拔剑朝红龙发出阳光,红龙用火焰抵消,随后进入了裂隙。
但就在同时,我们背后响起战斗机引擎般的轰鸣,艾尔雷兹惊恐地喊道:“另有一头!”
那第二头红龙喷出熊熊烈火,我用铁莲,曼达罗戈与艾尔雷兹用圣盾,里昂朝旁边一跳,顷刻间,火焰将我们吞没。
我咬紧牙关硬撑了漫长的一分钟,红龙止住攻势,我身上全是水泡,叫道:“老办法!先干掉一只!”
话没说完,又一道火焰从天而降,犹如火山爆发,一切都沦陷于火海,是之前那一头红龙来了。
我们毫无反击余地,四散逃开,只听里昂喊道:“那个地煞在操纵两头红龙!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我忍不住反驳道:“这操纵根本没必要,这两头龙一直喷火就行,我们根本没有反击的间隙!”
里昂说:“不,他不能放任裂隙不断扩大,否则会造成极大的不稳定,所以他得约束红龙的行动。”
一道火焰划破天际,映入我眼帘,我立即趁机进入了裂隙。
这战术肯定还是有效的,我与曼达罗戈他们有这样的默契,他们会明白我在做什么。如果红龙的行动有其规律,那我们就能通过这规律先干掉一头。
哪怕冒着红龙互相援护的危险,也必须先减少它们的数量,否则我们都得死。
我追着一头红龙钻出裂隙,喊道:“曼达罗戈,这里!”随即全力发动牧羊。
我控制住一头,但另一头几乎立刻朝我吐出烈火,我大吃一惊,知道自己性命难保。
但里昂挡在了那烈火的路径上,他张开双臂,放声怒吼,火焰在他面前绕道而行。
他使用的是念刃,是最纯正端凝的铁莲念刃。在这一瞬间,我产生了幻觉,依稀见到了奥奇德的背影。那是在我年少的时代,奥奇德一次又一次用铁莲拯救了我、达莉亚与弥尔塞的性命。
他那伟岸的背影曾是我心目中无可逾越的圣山。
而此刻的里昂正像是奥奇德,无怪乎猎法者们如此崇拜他,他确实身负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
但奇怪的是,他这背影与奥奇德一模一样,难道是火焰太刺眼,而我太过感动,以至于将脑海中的幻影与现实混淆为一了吗?
我无暇多想,无暇多看,专心限制我那头红龙的行动。
曼达罗戈的锁链如期而至,将红龙锁在地上。艾尔雷兹的战锤则砸中了另一头红龙,救了里昂一命。
紧接着,曼达罗戈拿起核平发射器,我早有防备,反方向跳跃而逃。
那红龙在太阳般的强光下灰飞烟灭。
我大声叫好,但下一瞬间,地煞现身,核平发射器被那地煞一击斩断,曼达罗戈“啊”了一声,右手手腕随即掉落在地,鲜血狂涌。曼达罗戈惊怒地面对地煞,左手轮刃劈向地煞的额头。地煞冷笑一声,朝后一跃,我看清他另外两只手上拿着两挺重机枪。
重机枪!
曼达罗戈瞬间被重机枪击中百下,他口中喷血,身躯晃了晃,单膝跪在地上。
原本即使曼达罗戈正面被火箭炮击中也不会死,可他被红龙火焰煎熬了许久,正值虚弱,因此被重机枪近距离重创。
我和艾尔雷兹猛扑向那个地煞,刹那间,红龙的火焰落向我们,烧溶了地面,我们一时半会儿无法靠近。
艾尔雷兹双眼发红,怒吼道:“地煞,你敢伤他半点,我会让你碎尸万段!”
地煞摇了摇头,大刀伸长,刺穿了曼达罗戈的喉咙,曼达罗戈双目圆睁,双手捏住伤口,却止不住血液的流淌。
艾尔雷兹惊怒交加,奋力一跃,那红龙的火焰恰好瞄准他行进的路线。那个地煞是计算好的,只要我们互相救援,便正中他下怀。
但我们之所以相互救援,并非我们自不量力,而是我们坚信能够做到。
我手持姆乔尼尔与圣枪,将雷电变作光盾,将火焰格挡在外。艾尔雷兹跳向那地煞,锤子一砸,地煞避开,朝艾尔雷兹发射重机枪,艾尔雷兹咬紧牙关,对此毫不在意,他的锤子上圣光漫漶,砰地一声,将地煞击飞,我看见他那两架重机枪的零件散落了一地。
我空出一只手,将灵魂之花扔给艾尔雷兹,艾尔雷兹立即替曼达罗戈疗伤,但我观察他的神色,知道他很失望,灵魂之花仅仅只能止血,毕竟花上的法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不担心里昂,里昂是不死之身,他的念刃是从哪儿学来的?但这都是小事。
剩下的最后一头红龙出现在地煞身边,低下头,地煞跳上了它的后背。
艾尔雷兹神情紧张,不住后退,他无法战斗,因为必须保护曼达罗戈。
地煞的声音低沉得令人双腿发颤,血液冰冷:“天使是我的仇敌,今夜,我将在杀戮天使的盛宴中狂喜。”
那红龙吸气,又一次喷出烈焰,但那烈焰在空中凝聚于地煞的大刀上,地煞笑道:“这可真是难得,我的烈焰会将天使的灵魂销毁,我复仇的心将因此舒畅,我已经厌倦了那平乏无味的日子,我许久没有这样渴望杀戮了。”
他大喊道:“我乃掌管火龙之堕天使桑格温!尔等杀了我的宠物,必将命丧于此!”随后,他朝艾尔雷兹斩出火焰剑,我想救艾尔雷兹,但这一剑从我眼前一闪而过。顷刻间,艾尔雷兹胸口几乎被一分为二,霎时鲜血混合着脏器涌出。
我立刻将阴影延伸出去,将艾尔雷兹与曼达罗戈卷入。桑格温又朝我劈出烈焰,我不断朝暗影中深潜,盼望能逃过这致命的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