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道长,云祈怎样死最好?”云祈问,何必等着他人设计,自行准备了不是更好。
“云少有心,百姓定将云少救命之恩铭记在心”绝尘先遮掩一番道“云少不必担忧,未免痛苦到时喝上一副药剂沉沉睡去便好,我已经在城外选好了下葬之地,风水极好,定不会委屈了云少。”
“多谢道长关怀”云祈道。
云祈问清了一切事情,拉着严律进了门,未曾多给李员外和刘媒婆一眼。
“有人当替死鬼了,还不赶紧散了”赵飞站在门前恶狠狠道“谁要是有心为云少陪葬,我与云家说和说和,给你定副棺材”
人群骚动,看向绝尘。
“散了吧”绝尘道,挥了浮尘,盘膝而坐。
人们散去,云家门前只剩绝尘,赵飞和刘扬三个活人,李员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了气,与刘媒婆到了一处。
“那什么尘的,坏事干多了,小心遭报复”刘扬道。
“别气,有句话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到时候若是咱两个还活着,一定要去道长坟前挂上几挂红鞭炮,响他个几天,让各路冤魂都认识认识,莫要报仇找错了人。”赵飞道,揽着刘扬的腰进了云府。
绝尘闭目未见二人亲密,耳却将赵飞刘扬言语听进,他是愤怒的,然而为了最后的成功,他忍了。
心道,到时候他一定会报复回来,让这座城一起为云祈陪葬。
绝尘平复心境,双手掐诀,运转起了功法,竟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
一个月前,绝尘正游走之中,心有所感。
他是一个游方道士,曾经也是大门派中人,只因行为不端,心术不正被逐出山门,因而并非一个完全不知术法,完全无用的假道士。那日,他掐指推算中,算得丰城方向有异,恐有异宝出世,于是匆匆赶来。
后来遇上了密谋之中的刘媒婆与李员外,绝尘心道,反正需要一个人以命祭宝,不如同二人合作取了云祈的性命,左右此等无良之事,是做惯了的。
三人技长,谋划了此间事端。他们也知自己的斤两,忌惮云家,忌惮严律,因而采取煽动百姓的方法逼迫,本以为一次即成,却没想到云枫是个心思灵敏的,识破了他们的奸计。当时,绝尘并未露面,而是自己决定了一个更加阴毒的计谋。
刘媒婆与李员外共同来到李家想要与绝尘对质,没想到比绝尘忽悠进入了另一个圈套。刘媒婆和李员外在绝尘的蛊惑下,吃下药物,想着装成瘟疫的样子,增加城民恐慌,到时候云枫伶俐口舌绝不能保住云祈性命。
果然,城民惶恐至极,再次被煽动起来,而且在性命所迫下更加激进,已经到了非要杀人害命的程度。
三人暗喜,刘媒婆和李员外安心服药,只不过,一个药量大当即死了去,一个药量小还有几口气所活。然而,他们二人对绝尘信任,以为能够“死而复生”,却没想到当真会送了性命,为时已晚。
绝尘守着两具尸体,心境不为所动,不过两条性命而已,他的手上可不止这两条。他很有耐心,只要祭了云祈的性命,宝物出世,他的修为定能够日行千里,到时候一定要让他的那些不知变通的师父和师兄弟们看看,到最后,谁能得享仙道。
云家之内,云夫人几度昏厥,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依靠着云枫,泪水不断,埋怨上苍,道“我儿,我儿命苦”
云枫亦伤悲,心痛,有谁能料到养育了一十八年,捧在手心的爱子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可怜。
“祈儿不孝,惹爹娘伤心,无法陪伴爹娘一生”云祈跪地道。
“我儿快些起来,不可怪你,不可怪你啊”云夫人赶忙要将人扶起,然而严律也跪了下来。
“律儿无用,辜负爹娘信赖,无法保护祈儿,律儿有罪”严律跪地叩拜。
“律儿快起,何苦啊,何苦啊”云枫赶紧拦着。
“云少,严兄弟快些起来,莫要让云老爷,夫人心添忧伤了”赵飞道,与刘扬一道将二人扶起。
“就是,就是”刘扬附和。
“赵捕快,说的对,爹,娘不怪你们,不怪你们”云夫人掩着泪道“是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云祈与严律搀扶而起,云枫与夫人相互支撑,刘扬挽着赵飞的手臂一旁观看。
室内静默,烛火跳动,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娘,祈儿有一事相求?”云祈突然开口道。
云夫人迎上来,摸着儿子的脸,柔声道“傻孩子,跟娘说话何必用个“求”字,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云夫人说着,眼角又挂上了泪。
“娘,喜服绣好了吗?祈儿想在去之前穿上一回”云祈道,与严律做上一个时辰的“夫妻”也好。
“绣好了,绣好了,娘这就去拿”云夫人急急跑了出去。
喜服甚是红艳,烛火之中,更显华贵。针脚细密,绣工一流,其上的龙凤呈祥,流云祥纹,栩栩如生,好似真物,是费了大心思做成的。
云祈抱着喜服与严律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两人并坐床榻边上,不知从何言语。
“律哥,帮我换衣吧”云祈主动道。
云祈立于屏风之后,将换下的白衣搭在上面,此时他的身子赤裸,好似白玉,烛火荧光,美景也,胜景也,然旁人是无心欣赏的。
严律小心抖开鲜红喜服,一件件加在云祈的身上,细心整理,好生扣系。
“祈儿果真天人”严律对面前人道。
然,天人难逃厄运。
“律哥也快些换上吧,等会儿还要去叩拜父母”云祈走出屏风,让出位置。
他坐到铜镜前,重新梳整长发,等着严律。
“律哥英武”云祈夸赞从屏风后转出来的严律。
严律平日善黑色衣物,红色此等颜色还是头一回穿,云祈觉得新奇,越看越觉得眼前人俊美无匹。
“哥哥,日后当多穿些鲜艳色泽,如此才更相称”云祈拉过严律过来,好好观赏,而后将其按在椅子上,要束发了,他此生为严律最后一次束发。
“律哥,答应我好好活着”云祈道,黑色发丝纠缠到他的手指上,有些挣脱不开。
“祈儿,没了你,我怎安活”严律道,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云祈。
“谁离开了谁不是活呢?律哥,祈儿从未求过你,就答应我吧”云祈继续道“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祈儿着想可好?爹娘在上,我今离去,本就不孝,若你再去了,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了,岂不是更加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