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云祈有些迷糊,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白茫茫一片。云祈不知道他在哪里却反常地不害怕,心中没有一丝丝的惶恐和忧虑。他伸出手触碰白色的雾气,好像是有水珠又好像没水珠,似有似无。云祈盯着自己的手仔细观察想要找到一些残留的痕迹。不过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云祈环顾四周来回走了走,“这是哪儿?”他问,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只要他问就会有人回答。
“梦,你的梦里”一道好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云祈探了探身子,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影,他不确定的问,“你是谁?”
白色的雾气如同潮水向两侧排开,人影慢慢变得清晰完整地显现了出来。
竟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好看男人。
云祈呆呆望着向他笑的男人,显然还没弄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等云祈思考完,走过来的男人俯下身子摸了摸云祈的头。
云祈不满,躲开男人的手掌,埋怨,“不能随便碰的。”
男人笑了笑,本就艳丽的容颜更加璀璨。
“你真好看”云祈赞赏,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是吗?”男人反问。
云祈点头,紧接着再次询问,“我在哪?你是谁?”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男人回答“你在梦里。”
“梦里?”云祈还是不理解。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男人慢悠悠说“还记得你和你律哥哥救过的红蛇吗?”
云祈当然记得,他肯定点点头,现在那条蛇还在他家住着。
“我就是那条红蛇”男人说“谢谢你救了我”
“你是妖怪?”云祈问。
男子点头,“怕吗?”
云祈摇摇头,刚刚你不是说不会伤害我吗!现在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云祈,我的伤好了,要离开这儿了”男人说“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可以向我许个愿望,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云祈左思右想,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缺,没什么特殊的愿望。
“我没什么想要的”云祈拒绝了男人的好意,严肃说“爹和娘说过,帮助人是不能要回报的。”
“真的没有?”男人问“不想你的律哥哥早日回来吗?”
“我当然想律哥哥早日归来,可是爹娘说过,学功夫就是要实打实的,我不想律哥哥学不好。”云祈想到严律情绪有些失落。
“好吧,那我也不强求了”男人向云祈告别,“好孩子,记住,我的名字叫洪鳞”
洪鳞的声音远去,白雾也消散了。
云祈睁开眼睛瞧了瞧,原来已经天亮了。他想了想梦里的事,跳下床去看几个月前就回来的红蛇。
篮子已经空空的。
“你也走了”云祈伤心,他透过窗户看外面那棵已经长出绿叶的桃树。“律哥哥还没回来。”
日子如同流水,桃树生长着,花开花落,转眼七年,很多事情发生了,很多人也变了。
七年之间,云祈和严律仅仅见过一次,原因竟是严开的去世。两人默默为严开守灵,发丧,下葬,又是匆匆一别。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陌上少年,盼尔归家;
桃之夭夭,有蕡有实,赠剑为礼,望尔牵挂;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情丝早生,愿尔莫怕。
第十四章 誓言
三月,春雨如尘润万物,桃花点点霞满天,暖风轻抚少年面,落花飞旋逐衣岚。
桃花树下,白衣少年倚树而立,手执《诗经》诵读: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仲。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白衣少年乃丰城云家公子,名曰云祈,今年一十八岁,相貌翩然不弱潘安,气质儒雅可比晋人。云祈读罢《击鼓》,轻语重复“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感诗中情意,垂首遮掩神情低落,而后探头看向花雨纷飞处。
粉瓣飞旋如轻浪,剑光冷器破空尘。身手矫捷比鹰隼,相貌堂堂身伟岸。
原来有一舞剑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名曰严律,曾是云祈童年玩伴,为求剑术离去十年,功有小成之后当值云家护卫,以报当年收留栽培之恩。
严律手握四尺长剑,于满天桃花中旋飞踢腾,墨发横飞,招招如电,扫腿激起千层粉浪,收势不动站如山。
“律哥哥,可练完功夫了?”云祈问,薄唇含笑,眼波流转。
严律飞身而来,接过云祈手中备好的布巾擦拭如雨汗水,答道“思,今日功毕。不知祈儿如何?”
严律自幼与云祈相知,长其五岁,虽有十年分离,但情谊不减,一直称云祈为“祈儿”,与之十分亲昵。
“哥哥莫要笑我了”云祈将书本甩到一旁的石桌上,自弃道“我这点子功夫可上不得台面,与你相比,可是要比到泥土之下的阎王罗殿,小鬼儿都要嫌弃的,哎,不提也罢。”
云祈的父母对云祈甚是宠爱,多有放纵,仰仗家境富裕,不强求识字不过是当个消遣,要求不严,标准不高,只求不是个目不识丁的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