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收到一份礼物。
    韩其宗也是头大，礼物交到他手上，他是转交不是，不转交也不是。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将礼物转交到燕云歌手中。
    “公子逸太过强硬，学生实在是毫无办法，请东家见谅。他还说，想和东家见一面，希望东家能给他一个机会。”
    燕云歌挑眉。
    礼物装在木匣子里面。
    打开木匣，一把利剑，散发着幽幽寒光。
    韩其宗忙说道：“公子逸说，比起金银玉石，或许东家更喜欢这把一尺利剑。是他偶然所得，几百年前名匠铸造，上书‘断肠’二字，是为断肠剑。”
    燕云歌没作声，她默默地拿起断肠剑。
    别看剑身断，区区一尺，可是颇有分量。
    无论是剑身的重量，亦或是尺寸，都很适合她。
    犹如是量身打造一般。
    比划了几招剑术，她才开口问道：“他有没有说哪里见面？”
    “城隍庙外茶楼，说是什么老地方。”
    燕云歌了然一笑。
    韩其宗忍不住好奇心，“东家要去见他吗？”
    “见不见稍后再说。他有没有留下别的话。”
    韩其宗摇头，“他只让学生务必将礼物带给东家。”
    哦！
    燕云歌挥挥手，打发了韩其宗。
    她把玩着利剑，心情颇为复杂。
    丫鬟阿北在她身边叨叨叨，“窦公子很好，公子逸也很好！姑娘该怎么选啊！不过，郡主娘娘一定会选窦公子，公子逸显然已经没了机会。姑娘何不直接拒绝公子逸，让他趁早死了心，就如同仲公子那般。除非，姑娘对公子逸也有些想法。”
    “就你话多！”燕云歌十分嫌弃。
    阿北笑了起来，“姑娘是被奴婢说中了心事，心虚了吗？”
    燕云歌曲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下。
    阿北叫痛，“姑娘好生无情，奴婢也是在为姑娘出谋划策，帮着姑娘拿主意。不出意外，姑娘一定会嫁给窦公子，公子逸那边，还是趁早让他死了心吧。
    不过，公子逸也挺好的，上无父母管束，也无兄弟掣肘，什么事都能顺着姑娘的心意来。就是，名声不太好，没个落脚的地方，甚至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整日闲散度日。
    窦公子好歹还是太学学生，迟早会出仕做官。以窦家的人脉关系，窦公子前程可期。姑娘，你就选窦公子吧！”
    “你闭嘴！”
    燕云歌听着阿北叨叨叨，头痛得很！
    阿北小声嘀咕，“姑娘是恼羞成怒吗？”
    燕云歌只想将阿北的嘴巴缝上，让她一年都不准说话。
    阿北又问道：“姑娘要去见公子逸吗？千万不能让郡主娘娘知道此事，否则就完了。”
    燕云歌瞪了她一眼，闭嘴吧！
    要不要去见对方，她还没拿定主意。
    礼物很得她的心意，把礼物退回去有点舍不得。
    可是收下礼物，也不合适。
    无亲无故，只是生意上有合作，也不至于送如此贵重的礼物。
    这把“断肠剑”，吹毛断发，乃是当世名剑，价值不菲。
    燕云歌很想收藏。
    琢磨了两天，最后，她还是决定去见萧逸一面。
    自然是瞒着母亲萧氏。
    她经常出门，母亲萧氏对她很放心，只要说明行程，她就可以随意出门。
    她以出门视察商铺的理由，离开郡主府。
    去了一趟四季布庄，又到南北杂货铺走了一趟，最后才前往城隍庙外的茶楼。
    茶楼二楼包间，萧逸早已经等候多时。
    见到燕云歌露面，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显然，他已经做好了燕云歌不会见他的准备。
    “知道你喜茶，我特意让人从南边弄了点茶叶，你品鉴一番。”
    萧逸客客气气，亲自烹茶。
    阿北随侍在燕云歌身边，眼神有些同情。
    萧逸不动声色，虽然可能猜到了内情，但是他依旧不会放弃。
    他说过，除非燕云歌出嫁，他会一直坚持。
    燕云歌在他对面坐下，“礼物我收到了，多谢公子美意。礼物很贵重，我不知该如何回礼，故而今日将礼物带来，亲自还给你。”
    即便很喜欢，很想收藏“断肠剑”，她还是决定拒绝。
    这份礼物，她不能收下。
    萧逸持杯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漠，“礼物既然已经送出，我就不可能收回来。你若是嫌弃这份礼物，不必还我，随你处置，丢弃也罢，送人也罢，无所谓。”
    “并非嫌弃！相反，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只是，我不能收下！”
    燕云歌双手一推，将木匣子推到萧逸面前。
    萧逸连眼神都冷了下来。
    他坚持烹茶，将茶杯放在她面前，然后说道：“你对我，如此不屑吗？”
    燕云歌摇头，正色道：“并非不屑，而是必须划清界限。你我之间，如果仅仅只是合作伙伴，这份礼物，说不定我就厚颜收下了。可是，我明知你的心意，也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和回应，还收下你的礼物，就是大大的不应该。所以，礼物我必须退回给你，谢谢你的好意！”
    萧逸眼中有痛，一闪而过。
    他张张嘴，艰难问道：“你是在正式拒绝我吗？你真的要嫁给窦三郎？”
    燕云歌想了想，说道：“是不是要嫁给窦三郎，现在我也说不准。但是很明显，你不可能改变我母亲的心意，也就意味着我不会嫁给你。既然无缘，自然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
    “还不到一年之期，你岂能提前喊停止？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再努力努力。或许明年，又是另外的情况。”
    燕云歌摇头，“抱歉，我不能再拖着你。”
    萧逸双目通红，紧紧抓着桌子边沿，“看来窦三郎很令人满意，都能让你下定决心，决意嫁人。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燕云歌迟疑片刻，“你没有不如他！只是不适合！”
    “我不认可！我不认可这个结论！”萧逸掷地有声，“只要你一日没出嫁，我就不会放弃。礼物，既然送出，概不收回，你请自便！今儿心情着实糟糕，怕吓着你，我先告辞！”
    不等燕云歌出声，他急匆匆离去。
    燕云歌张张口，最终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目送他离去。
    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坐的位置，桌子边沿凹陷了一块。
    得多大力气，多用劲，才能让桌子凹陷那么一块。
    “姑娘，礼物怎么办？还不回去，真要扔掉吗？”阿北小心翼翼问道，她也是会看人眼色。
    燕云歌蹙眉，“这份礼物，你先收起来。”
    将来总有机会还给他。
    阿北抱着木匣子，“姑娘真的做好决定了吗？其实公子逸挺好的，姑娘不再考虑考虑？”
    燕云歌瞪了她一眼，“这话你敢到我母亲面前说吗？”
    阿北连连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哪敢啊！
    不要命了吗？
    燕云歌没急着离开茶楼，她靠着窗，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城隍庙一带，一年四季都很热闹。
    来往之人，多是市井小民。
    街道两边的商铺，也主做油盐酱醋柴米茶之类，涉及吃饭穿衣的生意。
    燕云歌有些懒懒的，不太乐意动弹。
    正式拒绝了萧逸，不知为何，心情并不开朗，反而有点苦涩。
    “姑娘是在伤心吗？”
    阿北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燕云歌翻了个白眼，真想将阿北从窗户扔下去，让她清醒清醒。
    “姑娘就是口是心非！”
    “闭嘴！”
    燕云歌狠狠瞪了她一眼。
    阿北吐吐舌头，依旧不怕死地说道：“姑娘常说，一旦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可是奴婢瞧着，姑娘貌似后悔了。不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反正和窦三郎还没定亲。”
    燕云歌已经懒得呵斥她，扯了扯嘴角，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阿北又说道：“姑娘就承认吧，你对公子逸，总归有所不同。毕竟，你们认识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姑娘一清二楚。要是嫁给他，姑娘也不用担心吃亏。其实，奴婢觉着，公子逸娶了姑娘才吃亏。姑娘凶得很……”
    “你说什么？本姑娘很凶吗？”燕云歌厉声质问。
    丫鬟阿北弱弱道：“姑娘现在就很凶，凶巴巴的……”
    燕云歌：“……”
    这年头，丫鬟是越来越大胆，都敢当面吐槽她。
    真是岂有此理！
    “姑娘莫不是怕了吧？”
    阿北继续作死，直接往燕云歌的心窝子上戳。
    “姑娘一定是害怕！怕郡主娘娘反对，怕大姑奶奶反对，怕王妃娘娘反对，怕侯爷反对……”
    “本姑娘什么时候怕侯爷反对？不要胡说八道！”
    她怎么可能怕渣爹燕守战反对，开什么玩笑。
    “哦……这么说姑娘果然是怕郡主娘娘反对，怕……”
    “行了，行了，闭上你的嘴巴。那么多吃的，怎么就堵不住你的嘴。我问你，你到底收了萧逸多少好处，不遗余力地替他说话？”
    “奴婢半文钱的好处都没收。反倒是窦家打赏了奴婢一贯钱，出手可大方了。”
    打赏丫鬟，就打赏了一贯钱，的确够大方。
    “那你怎么不替窦三郎说话？”
    “奴婢是姑娘的奴婢，自然是替姑娘着想。”
    阿北特别理直气壮！
    燕云歌：“……”
    手痒，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