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南阳城郭时,小吴吹了声哨子将马速降下来,苓钰上前拿过小吴胸前的哨子仔细端详"吴大哥,是什么神奇玩意儿,怎么就将马□□得这么好呢?"
"这哨子和马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听着哨子长大,马听着我吹哨子长大,那里有神奇之处?"小吴边驾马边自豪地说。
"那你岂不是还没这哨子岁数大?""可不是,这可是我太太太...""知道,是你太太太太太爷爷的东西"苓钰学着平日小吴说话的口气,摇头晃脑地说完,便又笑作一团。
"哎桠头,你还是不信我不是?"苓钰听他叫自己桠头,益发笑的狂了。
如萱在车内勾了勾唇,自己是如何敢让这么个疯丫头服侍自己八年的。
"公子,快到逸将军府了"如萱长长叹了口气,可算来了。拿出包裹里的青玉交给苓钰"你一会儿先去通传一声,逸哥哥知道我来了,一定吓一跳""是"苓钰磨挲着温润的青玉,一脸的兴奋,从来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还有不要把坠崖的事说给逸哥哥听,免得他担心不肯轻易放我回去""知道了,公子"苓钰将玉放在袖口里,飞快的帮如萱整理衣服和包裹。
马车缓缓停在将军府气宇轩昂的大门前,苓钰刚刚通报了看门的小厮,卓卿逸便撂下在前庭商议国事的众人火速赶了出来。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背对着大门的如萱水眸中早已盈满泪光,转头看着还未褪去白色朝服的卓卿逸,差一点她就再见不到眼前的少年了。
一年未见,少年越发的颀长俊逸、纤尘不染,皎皎如上夜弦月,棕色的眸中溢着温柔的光,满满的都是如萱的影子"萱儿,你怎么来了?"卓卿逸奔过来揽住如萱颤抖的身子"一路上可受苦了?"
如萱听着这温柔的声音,抬手揽住对方的双臂"逸哥哥"只三个字却饱含了情意与欣喜。
"快先进来吧"卓卿逸抱起娇小的如萱向府内走去。"你病了?"如萱挣扎了下,却只让身上的臂膀缚的更紧。
"没关系,这是将军府,没人会说,何况在有三个月,你就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谁敢说?"如萱如鸵鸟般将红透了的脸颊埋入卓卿逸温暖的怀中,耳边听着渴慕之人温暖的情话和有力的心跳,鼻息间满满都是少年身上的檀香,如萱内心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无论路多长,总有一个僻静的安港。
浮生堂里,如萱坐在椅子上,修剪整齐干净的指甲轻划着椅扶手。"萱儿,出了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前来?"卓卿逸上前亲自为如萱端上茶,想不透她来此的目的。
如萱用茶盖浮开漂在水上舒展着的茶叶迟疑道"逸哥哥,你与父王是不是暗中定下盟约要合攻周朝?"卓卿逸一愣,竟是为了这件事吗?轻轻端起桌上的茶杯"你从哪儿听来的?该不是你父王告诉你的才对!"
如萱叹了口气"不瞒逸哥哥,我是无意中听了父王和张将军的话才知的"卓卿逸轻轻抿了口茶,静待如萱的下文。
"逸哥哥"如萱站起身咬了咬唇,踟蹰道"你莫要怪我父王懦弱背约,实在是陈国地窄物稀,前几日就连战马也是从周国买进,恐怕不能与赵国一起并肩作战了"卓卿逸拇指轻抚杯身,他没有接到任何有关陈国退战的书信,看来是想让赵国做这出头之鸟,陈主果然还是惯会见风使舵的老手,看了眼低头的如萱,坦然一笑"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说完突然目光灼灼地抬起头看着如萱"可我叔父、表兄的女儿及她们腹中之子皆为淑皇后所害,此仇不报,我愧对亡灵"
如萱听完袖中的手不由攥紧,虽然她远在陈国,却也听闻太子司徒朗羽之母生性残酷善妒,迫害了宫中众多皇子嫔妃,其中不乏赵陈两国觐献的官宦女子。周王年迈,在无所出,宫中皇子便只剩了三个活着,一位便是太子司徒朗羽,还有一位已被贬去了边疆驻守匈奴,最后一位据说十岁那年突然失心疯,从此痴痴傻傻在无常人心智,只是不想逸哥哥的亲人也在此列"逸哥哥不必过于伤心,君子报仇当十年不晚,我看周朝有她母子二人掌权,怕是气数将尽了"如萱眼中透着浓浓的担忧"萱儿是怕哥哥孤军深入,稍有不测可如何是好啊?"
卓卿逸上前怜惜的揽住如萱"这就是你千里迢迢拖着病体来赵国的原因?"收紧怀里温软的娇躯"为了你,我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萱儿直管安心待在宫中等着我的凤冠霞披便是"
如萱将头轻轻靠在背后坚实的肩膀上,眼中满是不舍"逸哥哥,萱儿怕是今日便得离开了"
卓卿逸低头看着如萱美好却疲惫的侧脸"怎么?明朝在走不可吗?""我是趁着去宝罗寺抄写经书的借口才出来的,如今日程已过大半”如萱摇头叹了口气再不回去,怕是翠竹那边顶不住了"
卓卿逸嗅着如萱墨发上的清香,沉默了片刻"吃了饭,我暗中派人护送你回去"
窗外茂密的树枝丫突然轻微的晃动了下。
卓卿逸眸光一凛,放开如萱探身观望"谁?"一只鸽子猛然从枝桠间掠起。卓卿逸收起紧张的神色,苦笑一声"原来是只鸟,萱儿你早些回去也好"宫中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着这诺大的逸王府,他不想祸及到如萱。
"王爷,上午的饭摆好了,是现在上还是先候着?"贴身伺候卓卿逸的紫霄轻声询问。
"现在吧!萱儿你还是歇了晌午在走不迟""嗯!"如萱任卓卿逸揽着去了中堂,没人看见那枝丫间闪烁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