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鼎盛的灵山寺位于城郊灵峰上,为子为夫祈福的付茼菁、王妍芳和錦兒三个人。为顯真誠付茼菁拒絕了紀捷的提议,只帶了两个护卫和两个婢女坐马車上山。一般官家眷屬拜神都会封寺,以防不策。本付茼菁也沒什么意见,倒是王妍芳一句‘本是求神,乞能擾神’让付茼菁揮袖拒絕。山路迂回婉转,未出过门的夫人相当难接受这般曲折而綿长的山路,搖晃的马車沒有一点停的意思。山路两边蔥綠的柏樹为障,未经人工处理的野草在沒有人走动的土地上肆无忌憚的瘋长,却將山上的风景衬托得更好。健康而挺拔的柏樹与茂盛而不杂乱的青草相配,完全是一道难见的风景,可是它们沒能招起酷愛花草的付茼菁的注意。來回的行人三人一伙五人一群,陸陸續續向山上走去。
一夜无眠的紀桑柔在一大早用过早膳之后,便跟宇路雷筠一同回娘家。难得在早膳的桌边能看到身穿白緞长袍的宇路雷筠,而这个难得让紀桑柔无暇分心。不知道家里到底是怎样的狀況,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不得不忧。
“爹”坐在大厅宇路雷筠旁边的紀桑柔见父親出來忙起身,一边的宇路雷筠也按禮起身。
紀捷连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來到紀桑柔身边:“你娘和芳兒去山上祈福去了,你去看看你哥吧”紀桑柔扭头瞅了一眼宇路雷筠然后点头。
“雷筠陪我吗?”紀桑柔看到宇路雷筠眼里的那份不屑,怕他在父親面前拿出那份高傲出來便出声詢问。
沒待他开口紀捷便出声阻止:“哦,雷筠留下來跟为父聊聊吧”说着便轻轻推促紀桑柔离开。紀桑柔抬眸看了父親一眼,紀捷点头示意她放心。
“哥”來到北苑的紀桑柔在紀桑蕈的床沿坐下,随声刚出口泪花从眼眶翻滚而來:“不是叮嘱过你吗?怎么还会弄成这样,爹这段時间老了好多。哥你再昏迷下去桑柔要怎么辦?桑柔走得了吗?”噙住最后一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深深吸口气。
“桑柔的脾气相信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紀捷在客厅上方坐下,端起茶杯轻吸一口。
“差不多吧!”从容的宇路雷筠也随紀捷之后坐下。
“她有一顆悲天悯人的心,也有一股冲撞人心里道德底線的思想。我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说”紀捷目光落在大厅门外陽光洒下的屋檐下。
宇路雷筠勾起薄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在他脸上泛起:“是不知道怎么说服我吧!怎么说?哼!你早已经想好了不是吗?”
紀捷犀利的目光从门外收回投在宇路雷筠嘴角的笑意:“既然你也猜到了,我就直说了。对于这桩联姻的背后有多少底細,你也知道了些大既吧!然而桑柔却什么都不知道,当初我们选定的女婿本不是你……只可惜造化弄人,你的品行或多或少我也听了些。以前怎样我不計较,我想看的是以后”
宇路雷筠搖头:“以前怎样,以后还是会怎样。宇路雷筠不会因为紀桑柔而改变,至少现在不会”他眼里沒有一丝尊敬,懶散的語气着实让紀捷不悅。
良久,紀捷的拍掌声才打破僵硬的气氛:“有个性,紀捷平日里话不多。今天难得说了这么久,却只是对牛弹琴。好,很好。既然宇路雷筠將话撂得如此明顯,紀捷也不多做劝導了”起身欲离的紀捷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心底沒有憤怒,只有婉惜。宇路雷炎的人品人人称赞,但到底他并不清楚,所以他清楚桑柔嫁給宇路雷筠也許比宇路雷炎要好得多。令人称頌的背后有多少故事险又说得清道得明。而宇路雷筠則是另一个极端,玩世不恭的态度却有对人不卑不亢的一面。
“虽然我不能确定以后会是什么样,但我可以告訴你紀桑柔想要的机会我会給她”面对紀捷离去的背影宇路雷筠说了句连自己都有些莫明其妙的话。
纪捷扭头瞅了一眼宇路雷筠:“她想做的事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我们给了她机会。她也做不了什么”
“小姐,老爷请你去一趟书房”从外进來一个小巧的丫头,紀桑柔朝她点头。
拜了神的三人,准备回時王妍芳见付茼菁体力有些透支。便提议留下用齋,她想去求个签,付茼菁点头。錦兒便扶着付茼菁去了灵山寺的內堂休息,王妍芳皱着柳眉向灵山寺的正殿走去。
一下一下的轻搖签筒,满是竹签的竹筒在王妍芳的手里搖到第十下時掉了一根出來。问了一边敲木鱼的小和尚,得知解签之人在观音阁外。王妍芳从怀里掏出丝巾,遮住脸便出去尋观音阁。转了几圈,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过來的和尚。她忙上去问:“请问师父观音阁怎走?奴家有一签欲解”
“女施主请跟貧來”和尚帶着她从羅汉堂后面的一小门过去,然后指着前面:“女施主前面便是观音阁,解签人便在阁前面”
王妍芳对和尚微躬身:“謝过师父”
和尚双手合十:“女施主客气了”
穿过观音阁,果然在人來人往的小坝里有一个挂了一面写着解签測字大白帆,白帆下面坐了下个梳着道家发髻的老人家。花白的头发和胡須,让人一眼能看出此人已上了年岁。可是一张与之极不相衬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年岁,如果去掉那大把的胡須和花白的发,他会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因为他脸皮上沒有一点老人该有的斑紋和松馳。王妍芳松了口气,上前发现一乡下莊稼汉在算命,她立在一边听着。只听莊稼汉一个勁的点头连连称是,到最后要走是说了一句让王妍芳不知道该忧心还是该放心的话。先生算得真准,俺一定听先生的话。
“夫人,是要解签吗?”算命的老汉见,梳了妇人髻的王妍芳手中拿着的竹签,王妍芳回过神來点头。
算命的老汉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勢,王妍芳一手轻拉过裙摆,一手把竹签递給老汉。老汉沒有看签只是打量了坐下的王妍芳一眼然后后的捋长到抵胸的胡須:“夫人是问平安吧?夫人的相公定是遇上了劫难才对”
听老汉这么一说,王妍芳鼻头一酸泪水又要冲出來。却看老汉把手一摆:“夫人切莫忧心,夫人的眉虽紧皱貧道却能看出夫人有旺夫相。貧道这就为夫人解签”老汉说着便埋头在桌案之下找了一会兒,翻了一本解签的古书出來,书面破旧不堪。
“夫人如求富貴此签乃上签,可夫人求的是平安对吧?”翻了几頁之后,老汉一双浓黑的眉毛皱了起來,见王妍芳点头之后他的表情更是不好。
急得王妍芳急急开口追问:“平安不好吗?”
老汉將竹签放在书中,合上书搖头叹道:“若是平安此签便用一个字方能解险,夫人的夫君是官宦子弟貧道可有说錯?”
王妍芳点头:“山人说得无误,只是奴家不明山人说的险字?”
“因为夫人的夫君的劫难并未过去,夫人的公公乃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平日里想必树敌不少。此翻便是仇字作遂,夫人可要小心啦!”
“山人指的是奴家相公是遇上仇人了?”
“嗯”老汉一捋胡須点头。
这可急煞了王妍芳:“山人能告之其人是谁吗?”
“此乃造化,冥冥之中早有定數。貧道只能为夫人想一个解救之法,其它恕貧道无法多言”
“山人快些讲來”王妍芳急得伸手紧紧抓住木桌的一角。
老汉环顾左右之后,將声音放低:“夫人以后得小心行事,凡饮食都得小心查証之后才能用食。小心照看夫君否則,其祸当生”
王妍芳忧心的点头,然后从腰间取出一锭十两銀子放在桌案上:“謝过山人指点,要是相公能过此劫还有重酬”
老汉看了一眼桌上的銀子,然后又抬眼:“夫人想必只是小妾对吧!而刚好你的夫君在娶正室時出事,夫人可要小心那位未扶正的姑娘。她的命与你夫君的命格相冲,切莫让她与你夫君单独相处。否則祸福难料”
王妍芳惊讶的看着老汉,过了好一会兒才点头苦笑的立起身离开。王妍芳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观音阁中,从白色帆布后出來一个身着男裝的俏公子。
“鏡公子貧道按你的吩咐跟那位夫人说了”老汉一脸苦相双手抱拳朝从帆布后面出來的俏公子道。
鏡月点头:“很好,記得刚才是你神算子算出來的,跟在下可一点关系都沒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锭子扔在桌案之上,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