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得可怕,像是随时都会压下来一般。这种天气最不适合赶路,满是黄泥的官道旁边栽了几颗稀稀朗朗绿树。绿树之后便是一块绿油略带黄的麦地,一望无尽的麦地只有一个庄家汉正高举锄头翻泥。
宇路雷炎驾着马车穿过官道,引来庄家汉的观望。庄家汉笑者叫道:“小伙子,天快黑了。还要过山呀?”
宇路雷炎勒住马缰,扭头回道:“大叔可知下个驿站距此地还需几时?”
“驿站在山丘后,少说也得四五个时辰”庄家汉隔得老远眯眼瞧见宇路雷炎粗布外衣,清秀的眉宇间布满了烦愁便又出声“你要不嫌弃,小老儿的寒舍就在附近。”
“老爷子不嫌我等麻烦,是好客之主”宇路雷炎笑着回答,便又回头对车内的关香儿道:“我们先休息一日,明日再出发也不晚”
“全凭恩公作主”细细的声音,如白云般轻柔。
“来,小伙子那里人,怎会路过此地?”好客的庄家汉把酒菜端上桌。
“我家在首城,准备去江苏一趟”宇路雷炎扭头看了一眼在里屋。他回头撞上了庄家汉的笑脸,让他有点尴尬便出声解释“我和妹妹路过此地还好有老爷你的收留”
庄家汉连忙摆手“这山林中很少来人,今儿个难得能请到你们做客。不过到江苏还有好一段路要走”两人在桌边坐下,庄家汉将宇路雷炎面前的酒碗添满。
宇路雷炎笑道:“老爷子怎会和大嫂居住在这无人烟的山里”本是无心一问却引来庄家汉的一阵沉默。“如果老爷子为难便当雷炎没问便是,来喝酒”
宇路雷炎举杯,庄家汉也举杯笑道:“那有什么不便说的,还不是年少气狂时干的事。”
宇路雷炎朗笑出声“老爷子乃是性情中人,雷炎自愧不如”便提起酒坛为庄家汉添酒。
“什么性情中人不性情”庄家汉连连摇头。
宇路雷炎又举杯“至少雷炎做不到,带她离开。其实这样也的确是一个好方法”一碗碗温甜的酒进喉,明明似水的酒却越喝越渴,这杯刚进喉又渴望下一杯的到来。
“小伙子不带着媳妇了吗?”庄家汉也边喝边笑,这么快就醉了胡涂了。但宇路雷炎却觉得头脑越来越清楚了,因为他脑子里全是纪桑柔成为弟媳的一切。他开始不妄想了,不敢再妄想得到他最爱的女人了。宇路雷炎摇头不作解释。
里屋的关香极不放心的瞅着外面,一次又一次酒碗碰撞的声音让她担扰。而她旁边的大婶不时劝她“放心他们男人喝点酒而已”。关香儿目光又停在小案桌上的水杯中,面对热情的大婶她不愿吐露太多。或许是心中藏了太多无从吐诉。
“阿菁,你回去吧!”纪捷平静道,他好像永远是那个表情。纪慈死时,纪桑柔在花园里苦坐两天两夜,他也只说了句随她。现在宁敏儿被掳,他依然是那个表情着实让付茼菁担心。她有时都搞不懂自己的夫君是怎样想的,夜夜同眠不知道是同床异梦还是她自己想太多了。纪捷上了轿,但付茼菁仍皱眉立在大门口。纪捷挥了挥手示意让她进去。付茼菁只能挥袖进去,她原本想同他一起过宇路府。但纪捷立即止制,说若大的纪府还要她镇着。她明白这只是借口,但她不愿让纪捷为难,便听话的留下。
坐在大厅眼睛死死的看着院子里大门的方向,她不知道她的丈夫这次会带什么消息回来。她担心她丈夫那不与人争的性子,像上次桑柔出嫁一样。她和纪捷之间有太多的裂缝,她不想再添上一笔。
纪府的门口与以往无异,护卫尽忠职守的立在门一动不动的守着。唯一不同的是门内的右边坐着吴婶和两个小婢女,她正跟身边的小婢女聊天并不时抬头看看前面的大街。这时从右边小巷子蹿出一个捂着肩的女子,血从指缝间溢出,女子倒在纪府门口不远处。不时抬着的吴婶看到了这一幕,便跳了起来。忙跑过去,扶起她。吴婶身边的两个小婢都吓得花容失色并大声尖叫起来,守门的护卫也来了一人。
在吴婶的吩咐下,护卫将那女子抱进了纪府,送入了吴婶的小屋子。吴婶请来夫人,有些担心的盯着塌上之人发愁。受伤的女子紧闭的双眼没有任何睁开的迹象,正因紧闭眼皮睫毛处那颗肉痣才会如太阳底下的平原上突起的山丘般明显。直到下人请来的付茼菁,吴婶才忙从塌沿边起身相迎。
看到躺在塌上之人,付茼菁也一震。无声的看着吴婶像是在询问,吴婶低着头将原委告诉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