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农历八月,湖北大地一片秋收之景象。
清晨,太阳刚爬出地平线,真是个金光万道,瑞丽耀眼。
这宜昌古称夷陵,是湖北的一个大镇,水陆码头繁忙,城镇繁华,人群熙攘,也是江湖人士聚集之地。
随着太阳升起,宜昌城内,又热闹起来,那茶楼酒肆,人声鼎沸,许多江湖人士更是高谈阔论。
这时,一位身着白色公子衫,手执紫扇的俊秀少年,迈着款款方步,走进了南街的悦来饭馆,看他装束神态,一望而知是一位书卷气十足,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
只见他走进饭馆,东张西望,似在寻找一个空位。
忽闻身后一声恭敬的招呼声:“客官,请楼上座!”
白衫公子转头一看,一位店伙计装束的小伙子正满面堆笑,恭敬地望着他。于是,他含笑谦和地一点头,随小伙子向楼上走去。
店伙计见白衫公子虽是衣着平常,但却彬彬有礼,感觉与那些骄奢的富商,粗犷的武林人物,大是不同,因而颇有好感。于是店伙计急走几步,来到楼梯口望着楼上,拉开嗓子,大声喊道:“公子一位,雅座!”
喊声甫落,又躬身伸出右手,做肃容之势,向白衫公子笑道:“公子,请上楼!”
这时楼上大厅中,原是人声鼎沸,一听喊叫声,顿时安静下来,那些客人似乎都在好奇的等待,看看是一位什么样的公子上来。
白衫公子向店伙计点头含笑,才迈着文静的步子,向楼上走去,走到楼梯口,早有两个店伙计在那里满面堆笑的恭候他。
白衫公子走进楼来,不觉一停,见楼上竟有不少客人,在饮酒吃饭。此时人面晃动,目光闪烁,一齐向楼梯口望来。
白衫公子见此,只得谦和一笑,迈步跟在店伙计身后,目不斜视的向一处,靠近窗口的雅座走过去。
来至一张洁净的方桌前,白衫公子靠窗坐下,店伙计便含笑恭声问道:“公子,要什么酒,来点什么菜?”
白衫公子放下手中的紫扇子,斯斯文文说道:“啊,小生不善饮酒,就请来壶茶吧!”
话声甫落,客人中“卟嗤”响起一声轻笑,顿时整个楼上也掀起一阵善意哄笑,所有客人似乎都觉得这位白衫公子十分有趣,虽然英俊不凡,一表人才,但竟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
大家哈哈一笑,随后依旧吃饭的吃饭,饮酒的饮酒,继续自顾高谈阔论起来。
立在白衫公子桌前的店伙计,这时尴尬地恭声道:“公子,我们这里是酒楼,这茶……”
白衫公子俊面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啊,那就算了,你就随便来几样菜,再给来一小壶酒吧!”
那店伙计知道这位公子定是不常出门,只得恭声应“是”,转身去为他准备几样下酒的菜去了。
待店伙计走后,白衫公子便乘机向窗外一望,又转头向楼内打量,再回头细看时,眼前顿时一亮,心头不禁怦然一动。
只见身后一桌上,竟坐着一位艳丽秀美的年约二十一二岁的妙龄姑娘,这位姑娘生得很美,鹅蛋形俏脸,艳若桃花,杏眼琼鼻,樱桃小口,一身鲜艳彩衣,罩着玲珑般的身子,丰满无比,肤色晶莹如玉,艳美多姿,一头秀发柔软如云,身前桌上却放着一枝青碧斑竹箫。
这时,那位少女的娇靥粉面上,正绽着微笑,用一双晶莹明亮的杏目,正向这边凝视着,那副神态,却隐透着几分狡诘,令人一看,以为是一个刁蛮任性,招惹不得的少女。
白衫公子打量了一眼,不敢久看,急忙将眼光转向一边。
这白衫公子是谁?他正是外出游学,初到宜昌城的谢成英。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可惜,可惜!小子资质颇佳,是一块好材料,如浑金璞玉,只是太过书生气,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更可惜不曾练武,若能遇到机缘,拜得明师,好好下一番功夫,哪怕数年后不是个一等一的顶尖高手。”
谢成英循声看去,见自己对面不远,靠墙角边的一张桌上,正有一位身穿百结衲衣的老化子,在一个人自斟自饮,不时用一双模糊的醉眼,似睁似闭朝自己这边望来。
谢成英人很聪明,虽无江湖经历,但对这种指着自己说的话,哪有听不懂的道理。只是他不愿露出行藏,便仅朝着老化子微微一笑,也不答理。
这时,店伙计已把谢成英要的饭菜送上摆好,并亲手为他斟了一杯酒,口中恭声道:“公子,请慢用!”于是,谢成英也开始一人慢慢吃喝起来。
谢成英一边吃喝,一边凝神细听,周围几桌坐着的江湖人士,似正在谈论“紫府秘诀”和“天竺丝宝衫”将要出世之事。
嘈杂的声音中,一个粗犷的声音道:“紫府秘诀即将出世,这下江湖中,可就要热闹了,听说,就连九玄宫也派出高手在寻找。陈兄,这九玄宫的武功,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另一个人接口说道:“这九玄宫的武功如何?江湖上无人知道,我看多是传说而已,九玄宫数百年来,无人知道她们藏在哪个大山之中,她们更从不与江湖中人交往,若然她们真有功夫,岂不是看不起大家!所以在下以为,九玄宫那是故作神秘,沽名钓誉吧了!”
一个声音轻蔑地戏语道:“唉,听说这九玄宫都是些娘们,人虽个个长得艳丽如花,功夫吗?也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所以她们不想去招惹江湖人物,以求自保啊。”
谢成英听到这里,心中不由的竟泛起了一阵怒气,也许是冥冥中他与九玄宫真有些渊源,也许是不愿这些与世无争的姑娘们,受人如此轻谩。于是他也不转头,便自语般朗声说道:“这九玄宫的武功是否是三脚猫?小生不知,不过兄台的武功,恐怕在九玄宫的眼里,却肯定是三脚猫的功夫!”
谢成英的话声一落,周围顿时一片寂静,大家停住筷子,相互以惊讶的眼神四处察看,竟看不出是谁说的这话。
“嘭!”
“妈的,是谁?是那个臭小子,老子天圣堡的事,你也敢多嘴!”一个粗犷的中年汉子,横眉竖眼,满脸横肉,一拍桌子,噌一声站起来身来,用凶横的目光,四下看了一下,大声叫道。
“天圣堡的事,小生自是不敢管,但这背后议论他人,出语污秽,这有违道义,倒是大大的不敬!”一个声音又慢悠悠地说道。
这回,大家听出了,这声音竟是发自正在低头吃饭的一位白衫书生,楼上所有的人全都楞住了,想不到一个年轻书生竟敢在如此场合,对江湖上大名顶顶的天圣堡,指责其不敬。
刚才对九玄宫说三道四的几位,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书生敢冲撞自己,竟半天回不过神来。忽然,那位粗犷中年汉子伸手在桌上抓起一支筷子,转腕一挥,向白衫书生后脑射去。
“啊!”楼上的人,都惊得大口张着,半天合不拢嘴,这下这位白衫书生不死也得重伤。坐在白衫书生对面的老化子,因事太过突然,也惊得一下站起身来,心里不禁暗叹道:可惜!
这时,白衫书生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仅很自然地向地下一躬身,好似去拾掉在地上的东西,但听“嗖”地一声,那支筷子竟从他头上两寸处,直射出了窗外。
这粗犷中年汉子见状,竟气得大怒,飞身纵向白衫书生,同时一式“乌龙探爪”,向白衫书生的后肩狠狠地抓去。
忽地,白衫书生站起身道:“伙计,算……”,那个“帐”字还没出口,他人却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似的,一个踉跄跌了出去,并用手扶着旁边的一张桌子,转过身来,心有余悸地向地下看了看,仿佛在看地上是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
同时,粗犷中年汉子的一式“乌龙探爪”竟然扑空了,人更由于用力过猛,身子把一张桌子碰出了好远。
中年汉子转过身来,口中一声怒道:“他妈的!”再一声怒吼,身子腾空,一式“恶狼蹬脚”直向正对着自己的白衫书生踹去,这时白衫书生的后背顶着桌子,眼看就要被中年汉子的踹中。突然人们眼前彩衣一闪,竟是那位鲜艳彩衣的姑娘,从侧挡在中年汉子前面,手中的竹萧轻点在中年汉子的腰上。
刚站起身来的老化子,见有人出头维护白衫书生,便又坐下身去,眯起了双眼。
中年汉子停住身形,后退一步,怒目向那少女道:“神箫玉娃,我们天圣堡的事,你也敢管?”
“天圣堡的事,小女子我自是不敢管,只是你对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犯不着用如此凶狠的手段。”那位叫神箫玉娃的少女一边收回竹箫,一边用银铃般地声音,说道。
“老子天圣三侠李大壮,对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是不用客气,你待怎的?”中年汉子盯着彩衣少女,仍是凶狠地说。
这时,白衫书生的脸色像是被吓得苍白了,身子也在微微发抖,口里竟还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杀人啦,这还有王法吗?”嘴还挺硬。
突然,与中年汉子李大壮同桌的一位身材略瘦的中年人,伸手也抓起一支筷子,“嗖”地向立在五六丈远的白衫书生面部射去,那支筷子如电闪一般,比刚才中年汉子射出的劲道更足,急射更快。
“啊!”楼中再次响起了惊恐的声音,这下彩衣少女连挥动竹萧的时间都来不及,那支筷子已急射到白衫书生的面前半尺之处。
忽地,奇怪的是,筷子在离白衫书生半尺远处,像是力竭般,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楼上所有的人,突然寂静得再无一丝声息,大家瞪大眼睛,仿佛在问这怎么可能?是怎么回事?
“天圣堡的小子,你们犯得着对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这么叫狠吗?”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楼角响起,众人循声一看,声音发自那位刚坐下身的老化子,他双眼似眯似闭地说道。
在场的天圣堡诸人中,那位略瘦的中年人,一见这位老花子,顿时想起一人。咦!莫非是此人,不是听说此人已失踪江湖多年,怎么一下子又出现了。若真是此人,这天圣堡则万不敢惹。于是,他低头向其他几位轻声一说,几人便一起向前,走到粗犷中年汉子身边,抱拳对老化子道:“前辈,在下天圣堡青龙堂高峰,既是前辈在此,我等断不敢放肆!”
言毕,又对李大壮道:“算了老三,看在‘疯奇丐’前辈的面上,今天就放过此人!”
半响,粗犷中年汉子李大壮似有不愿,对着白衫书生,大声道:“臭书生,今天有高人护着你,你小子小心点,这湖北道上,看你怎么走?”
白衫书生像怕事似的,拿起放在桌上的紫扇,又随手拿出一小块银子,丢在桌上,又将紫扇在另一只手掌中,轻轻一点,然后转身向楼下走去。乘转身之机,他对鲜艳彩衣少女微微一笑表示致谢,走到楼梯口,他口中说道:“这湖北大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生我就怎么不能走啦!”说着,还晃了一下头,才慢慢走下楼去。
这下把天圣堡诸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中年壮汉李大壮更是气得半响说不出话来,怒气冲冲地想追过去,但在高峰一再劝慰下,才又走回桌子,与众人吃喝起来。
这时,那位被称为“疯奇丐”的老化子,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口中“咦”了一声,睁开了眯着的双眼,疑惑道:“难道……”接着一下跳起来,丢下一块银子,一闪身就下楼去了,弄得周围的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暂且不说,白衫书生和老化子先后离去,是为了什么?
就说这悦来饭馆,今天发生了这件奇事,一个穿白衫的书生,竟替九玄宫打起抱不平来,把江湖著名的天圣堡高手,羞辱了一番,单就这事也就够人们议论一阵子了。
在老化子走后不久,天圣堡诸人和神箫玉娃也匆匆离开了饭馆。
诸人刚走不久,这悦来饭馆,门前又走来两位英俊的少年,一位身着青色劲衣,背插一把短剑,另一位身着白色长衫,束乳白儒巾,手持折扇,完全是一副书生打扮。
店伙计恭敬着将两人迎上楼,找了张靠窗口的桌子请两人坐下,并为两人上好了茶。背剑少年性急,坐下就说道:“店伙计,给来几样可口的菜,我们吃点饭。”
店伙计应了一声,连忙去准备,两人就一边着喝茶,一边细心听周围人们在说些什么。
“……这天圣堡的人,可不是好惹的,那位白衫书生今后可得小心着点。”
“这书生也是,胆子太大了一点,敢管天圣堡的事!”
“我说,这白衫书生有点奇,那天圣堡的人出手几招,竟没有碰到他一下,连那支筷子,‘嗖’地,竟然飞出窗外了。”说着,一位客人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是人家看在什么‘疯奇丐’的面子上,放了白衫书生一马,也全靠那位艳丽姑娘替他挡了一下,否则那白衫书生不死,怕也得受重伤啊!”
众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令刚来的两位少年,有些不明白,倒是人们一再提倒的白衫书生,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两人对视一下眼神。其中那位手执折扇的少年,转过身向临桌的一位商贾打扮的客人,打听道:“老伯,请问这里刚才发生什么大事?”
那位商贾打扮的老人,看了问话的少年一眼,说道:“刚才是一位穿白衫的书生,竟要替九玄宫的人打抱不平,因而得罪了天圣堡的人,现在天圣堡的人已追去了。”
“请问这书生作何打扮?”那位少年又问。
商贾打扮的老人又看了少年一眼,心说:你倒问得仔细,莫非你认识这位穷书生?他口中却道:“这书生身着白衫,手拿一把紫色扇子,好像是外地人。”话音未落,那位背剑少年,竟脱口而出道:“紫玉扇……”
话声刚出,却见那位持扇的少年,冲他一摆手,便又闭口不言了。
这两位少年正是女扮男装,出来找寻谢成英的玉薇和白荷,两人刚到宜昌城,正准备吃点东西再往前赶,不想在这里竟意外得到了白衫书生的一些消息。
“老伯,那后来呢?”执扇的白荷姑娘,这时又问道。
“后来,那书生像是见势不好,赶紧下楼走了,这天圣堡的人后来也追去了。”商贾老人说道。
“请问老伯,可知这位书生的姓名?”坐在桌前的玉微忍不住,也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商贾老人摇摇头答道。
白荷听完,向老人道了声谢,便走回自己的坐位,端起茶碗,慢慢地喝了一口。
“白荷,我们也赶紧追去。”玉薇小声对白荷说。
“先吃点饭,我们再走。”白荷看看周围没有人对她们注意,于是点头道。
这时,店伙计给两人送来了几样饭菜,两人便赶紧吃喝起来。
……
再说,谢成英离开悦来饭馆,并没有马上出城离开宜昌,而是在宜昌城内四下游览一番,才由东门出城,向武昌的方向走去。
此时,艳阳高照,虽已是深秋时节,在这路上行走,仍感到有点热,时下正好路上无人,谢成英离城已有数十里,正要经过一片树林,忽然路边一棵大树上,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道:“小子,可把你等来了!”说着,谢成英感到眼前人影一闪,来人正是刚才在悦来饭馆吃饭的人称“疯奇丐”的老花子。
“老人家,在此等候小生,可有何事?”谢成英向老化子一拱手,和颜问道。
“好小子,你别老装腔作势了,老化子我这十几年没在江湖上行走,今天是看走了眼,没想到是唐突高人啦。”疯奇丐一边打量着谢成英,一边笑嘻嘻地说。
“老人家前辈高人,请忽怪罪,小生是不愿多事。”谢成英见此老化子,为人正直,一幅侠义气派,是以不愿再隐藏。
“你小子,不愿多事,却把人家姑娘急得出手相救,自己倒抽身走人,连‘谢’一声也没有啊。”老化子继续打趣道。
“这……小生”谢成英吱唔道。
“小子,我看你这紫色扇子,有些奇怪,可否容老化子一观?”疯奇丐两眼盯着谢成英手中的紫扇,说道。
“老前辈要看,有何不可?”谢成英说着,便把手中的紫扇递给疯奇丐。
谢成英不怕有人见宝开眼,相信没人能在他面前逃得出二十丈远,是以放心地将紫扇交在虽不相识的老花子手中。
老化子接过紫扇,先用手掂了掂,慢慢把扇打开,微眯了双眼,反复细看起来,但见他神色数变,最后竟神态肃然起来,点头道:“这是真的了!应该就是这把扇子。老花子想不到,你小子竟持有这把紫玉扇,几百年来的传说,都是真的了。”
说着,又望着谢成英,正色问道:“小兄弟,请恕老化子慎重,老化子想请你亲口确定,这是否是紫玉宝扇?”
“老前辈,长幼有序,小生怎敢乱为,这兄弟的称呼?小生实不敢当!”谢成英赶紧推口道。
“小兄弟,请先回答老化子的话,这是否真是紫玉宝扇?”疯奇丐极其慎重地,又强调了一次。
“老前辈既问,小生便如实相告,这确是师尊留下的紫玉宝扇!”谢成英见老化子如此慎重,只得严肃答道。
“小兄弟,你持有这紫玉扇,老化子叫你一声‘小兄弟’还是托大了呢。”疯奇丐再没有一丝嘻戏之意,那口气十分严肃认真。
谢成英见此,只得说道:“那小生只好从命了,还请老哥哥,今后多多指教!”
“好、好啊,小兄弟今后但有所事,我这老哥哥就是舍了这把老骨头,也定当全力以赴,在所不惜!”疯奇丐此时神情激动,说着,竟哈哈大笑起来。
“小兄弟,你可是练过紫府玄功?不过,以老哥哥我的功力,竟看不出你是习武之人!”疯奇丐笑毕,将紫玉扇交还谢成英,又问道。
“小生只练过紫府秘诀的扇法、步法和掌法,还没练过紫府玄功。”谢成英接过紫玉扇,如实地说道。
“这是为何?是你尊师不让练,还是没来得及练?”疯奇丐诧异地又问。
“按师尊遗书,小生习成太虚罡气后,就不需再练紫府玄功了!”谢成英只得向老化子简单解释道。
“什么!什么!你已练成太虚罡气!这怎么可能?”这回是疯奇丐惊讶万分,说什么也不相信啦。因为他曾听过世的师父说,这太虚罡气是传说的神仙之功,非数百年的功力不可以修练,世上绝无人可以练成。
“老哥哥,可小生师尊确实留言如此。”谢成英见疯奇丐不相信,便无可奈何地说。
“这、这……”疯奇丐仍以怀疑的眼神,绕着谢成英上下一看,又不断地摇头,嘴里不停地:“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小兄弟,走,我们再往里走一点。”说着,疯奇丐向四下里望望,看四周无人,竟拉起谢成英的手,向树林里驰去。
来到树林深处,疯奇丐用异常兴奋的口吻,竟对谢成英说道:“小兄弟,来来,让老哥哥开开眼界。”
谢成英被老化子的举动,弄糊涂了,不禁茫然问道:“老哥哥,来什么啊?”
“小兄弟,老哥哥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事太过重要,老哥哥我,一定要求证一下!”疯奇丐要求道。
谢成英终于明白了,是疯奇丐老化子,还不相信他能练成太虚罡气,想让他表演一下,以予求证。于是他点点头,意念一动,运起太虚罡气,未见他有任何作势,身体竟缓缓向上升起,离地十余丈高,他定住身影,将身体悬在这十余丈的高空,不升也不降。过了一会,他又展开掠云浮影功,幻起一阵蒙蒙迷影,在空中飘浮起来。
这可把已近百岁的老化子,惊得再也不能不信了,他惊骇着张大了口,楞呆在那里,随后狠命地摇摇头,看看已站在自己面前的谢成英,半响仍回不过神来,口中喃喃地道:“神了,神了,这真是神仙啊!”
谢成英见疯奇丐如此神态,不觉有些好笑,便收了功力,站在他面前,温和地叫道:“老哥哥,老哥哥!”
疯奇丐一定神,见谢成英叫他,赶紧对谢成英道:“小兄弟,请原谅老哥哥刚才失礼,老化子是太高兴了,看来这维护武林升平的重任要落到小兄弟身上了,武林从此要太平了。”
“老哥哥过奖,但有所差遣,小生定当遵命!”谢成英谦逊地说道。
“难得,难得,想不到小兄弟竟如此谦和,这真是武林之福,苍生之福啊!”老化子感叹道。说着,疯奇丐走到一方大石坐下,又示意谢成英也坐下。
突然,疯奇丐又问道:“小兄弟,你可听过江湖中的一个传说?”
“那是什么传说?老哥哥。”谢成英不解地反问道。
“就是有关紫府秘功与九玄秘功之间的传说,什么‘紫府功出,九玄相从,不离不弃,相随永世’。”疯奇丐认真说道。
“这么说,江湖中还真有这样的传说!”谢成英此时见疯奇丐也说起此事,不由疑惑地看着疯奇丐心中暗道,口中却不解地问道:“不瞒老哥哥说,小弟前日已偶然听说了,只是还不明白,这是何意?老哥哥可否相告一二?”
“老化子我也不很清楚,只记得这是一个江湖中传了数百年的传说。”疯奇丐似在回忆道。
“记得,我刚随师父学艺时,师父就对我讲起江湖中的典故,说中原武林曾有两大仙派武功,一种叫紫府玄功,另一种叫九转玄功。大概在四五百年前,这紫府秘功所得之人与九玄秘功所得之人,乃是一对未婚夫妻,这对夫妻可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一次他们偶遇一位隐世多年的世外高人传授了秘功。这男的,得到紫府秘功后,一心武学,就外出找寻仙山,以练神功;这女的,得到九玄秘功,也专心练功。过了许多年后,两人为练功耗尽了青春,才记起婚事,此时两人都已古稀,于是相约,要后世传人互相依存,不弃不离,同性弟子为师兄弟,异性弟子为夫妻。但若干年后,这世上只有九玄秘功留下了传人,而从未见紫府秘功有传人出现江湖。于是数百年来,这九玄秘功的历代传人,都是女弟子,她们遵守祖训,隐居深山,自闭修练,苦守一身,不另嫁他人,也从不过问江湖中的事。”疯奇丐终于慢慢说出了,这段有关这紫府秘功与九玄秘功的一些传闻。
谢成英听完疯奇丐的叙说,如雷震而惊,浑身竟冒了一身冷汗。“老哥哥,这江湖中真有此事?”他半响,惊疑地问道。
“小兄弟,老花子年已近百,从不狂语。此事说来,老花子初始也不相信。只当它是一个传说。可是后来老花子有幸,曾亲见过九玄宫的那位九玄娘娘一面,才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事实。”疯奇丐此时,非常慎重地答道。
谢成英见疯奇丐如此慎重,相信以他的年纪,绝无心玩笑。加之自己不也是误打误撞,曾亲上了九天峰,碰上那件奇怪的事,他还能说不相信!
此时,谢成英心情异常沉重,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这个传说,是那么的不可思议,那么的超出了常人的想像。转念间,他豁然明白了师尊所留下的那句谒言的意思,他不禁也为数百年前两位师祖,所经历的不幸而深感无奈。也终于明白九玄仙宫的人,为什么对自己如此重视,必须要找寻到自己。
沉默半响,谢成英终于说道:“老哥哥,小生已见过九玄宫的人啦!”
“小兄弟,她们已找到你,正式与你相见了?”疯奇丐有点惊讶地问道。
“不是,是小生在暗中察看的。”
“这九玄宫素来十分隐秘,传人从不与江湖中人接触,那九玄娘娘前辈,人很正直,通情达理,老化子有幸在五十年前与她曾有一面之缘,不过她们究竟隐居在那座大山之中,江湖中,极少有人知道,小兄弟刚入江湖,竟能与她们相遇。这可真是天意啊!”疯奇丐无限感叹地说。
“那小兄弟,你对她们,将作何打算呢?”疯奇丐问道。
“老哥哥,小生原只是一位书生,家母要小生专心习文,再过一两年,便学业可有成。经此奇遇后,之所以进入江湖,也只是遵先师遗命,行道江湖,做些维护正义之事,以助师增道。因此小生是抱着不随意介入江湖恩怨的宗旨,外出游历,以增见识。此次在来湖北的途中,顺道游玩,偶遇九玄宫的传人,一时好奇,窥视了九玄宫秘址,深感不安。现闻老哥哥一说,真不知如何是好啊?”谢成英望着老化子,不安地说。
稍一停顿,谢成英便把自己的奇遇及如何与九玄宫传人,在暗中相遇的经过,向疯奇丐叙说了一个大概,最后接着说道:“况且师尊遗书,仅留八字谒言,其他并未提及,是以小生也不知作何选择才好!”
疯奇丐这时惊道:“什么谒言?”
谢成英沉吟一下,才道:“紫府秘诀上有一句‘紫府九玄,福祸自便’八字,小生当初也不知何意?现下总算有些明白了。”
听完谢成英的叙述,疯奇丐却异常平静,他知此事,天意已到。便不多言,仅劝慰谢成英道:“小兄弟,老哥哥一见,便知你福祉深厚,心底善良,得此奇遇,也是天意。倒是与这九玄宫的传人之事,小兄弟相信老哥哥的为人,所说之事当为不虚。请小兄弟念在她们数百年来,几代人四处找寻苦等的艰辛,不要让她们的后人继续在期盼和等待中渡日才好。”
“小生与老哥哥虽是初识,但一见便知老哥哥,正值侠义,是位得道的前辈高人,小生怎敢怀疑老哥哥之言。”谢成英连忙说道。
“那小兄弟,这九玄宫之事……”
“老哥哥,请放心!小生当在适当之机,公开她们与相见就是。”谢成英应承道。
“小兄弟如此应诺,老哥哥当为九玄宫传人高兴,到时候老哥哥定要讨你们一杯喜酒喝啦!”疯奇丐说着,哈哈笑起来。
谢成英俊面一红,恭声道:“果真如此,定当请老哥哥饮一杯薄酒!”
疯奇丐笑毕,突又正色道:“小兄弟,可知眼前江湖中已是风起云涌,为这紫府秘诀和天竺丝宝衫公然相争,不止各大江湖门派,就是已归隐多年的许多江湖人物,也怦然心动。老哥我本也在山中隐修,前些日子,帮中弟子传信与我,这才又不得不再出来,从旁相助。这紫府秘诀既已为小兄弟所得,老哥哥,我就放心了。只是这天竺丝宝衫,也断不能落入那些魔头手中,否则,江湖也将被他们闹得永无宁日。”
“老哥哥,小生也已听说过此事,但小生全无江湖经验,不知该如何处之?不知这什么天竺丝宝衫,竟是一件怎样的东西?会有如此多的人要争夺?”谢成英见疯奇丐十分慎重,于是也接口问道。
“这天竺丝宝衫,产自天竺国,普天下仅此一件,传说为如来佛祖生前之物,功可避毒防火,不惧任何内家罡气和任何刀剑、暗器。三百年前天竺丝宝衫流入中土,曾在江湖上引起了一场大浩劫,正邪两道中,无数高手为之殉命,后被一百多年前,一名叫‘玄空大师’的佛门高人所得,玄空大师圆寂后,此衫从此不知所终。江湖人士曾在玄空大师修行过的地方搜查和寻找,结果一无所得,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疯奇丐为引起谢成英的注意,是以尽可能地详细地为他解说。
“那此次怎么会传出这件宝衫要出世的消息呢?”谢成英不解地再问。
“听我那些徒子徒孙说,是安徽一位人称江湖圣医的姓贺之人,四月前的一天,此人去九华山中采药,偶然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一个石盒,石盒中有一张当年玄空大师亲手所绘之图,图中隐示这天竺丝宝衫所藏之处。这姓贺之人武功也不错,为人也很侠义,平素与人诊病从不取费。半月前的一个晚上,贺圣医却被数名黑道高手杀死在九华家中,家也被毁了,那图却不知所踪了。”
“既不是那些黑道高手拿走,难道这姓贺的人,预先把图隐藏了?”谢成英思考道。
疯奇丐接着道:“所以,目前这是个秘!我再说说,眼下有那些归隐的老一辈人物将要出现江湖,这些人物大多不可小视,据报有崆峒三老,祈山双残、西域一仙等人物,最厉害的,要数百年前的天地一枭啦,此人功力与百年前的玄空大师也在伯仲之间,早就有一统江湖之心,因碍与当年与玄空大师之间的誓言,不便于公开行事,现在可能已达金刚不坏之身的境界,若此人插手,倒令人非常棘手……,只怕这江湖上真要掀起一场浩劫了!”
“老哥哥如此胸襟,真是以天下苍生为念,小生自当追随老哥哥,为天下武林做些有益之事。”谢成英听了,感慨道。
“好!老哥哥正是要听你这句话,不过,眼下小兄弟要往何处?”
“小生本是出外游学,去无定处,想先到武昌,再去安徽,后北上山东,想到孔老夫子的故乡曲阜一游,老哥哥这是要往何处?”
“老化子一向在湖南苏宝顶隐居,此次出来,原是想先去武当拜会武当上代掌门青玄子,请几个老兄弟一起扶持此事,谁想在此地就遇上小兄弟,眼下我打算仍去一趟武当山,回头再赶去安徽与小兄弟汇合。”疯奇丐言道。
“如此,小生就在安徽恭候老哥哥大驾光临!”谢成英道。
“小兄弟,你江湖经验不足,在外多有不便,我这有一块牌子为本帮信物,请小兄弟带上,若有要事,但凭此牌,在当地找一丐帮弟子询问则可。”疯奇丐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青白色玉牌,牌上雕刻有一位身穿百结衲衣的年迈老化子,手执一根打狗竹棒。
“老哥哥帮中信物,定是十分珍贵,请老哥哥收好,小生怎好收下,还请老哥哥收回才是。”谢成英边说,推迟不受。
疯奇丐却不由他分说,坚持把玉牌塞进他手里,并要他挂在腰上。
谢成英见不能再推脱,只得将玉牌在腰处挂好,又拱手向疯奇丐道:“多谢老哥哥所赠,小生奇遇之事,还望老哥哥代为保密才好,以防不肖之徒,侵挠了先师道身清修之地。”
“小兄弟,但请放心,这个老化子省得!”
“对了,小兄弟,这天圣堡乃是眼下江湖中有名的大帮会,总堡设在湖北大洪山,堡主司马天圣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子,为人侠义,些许小事,你不会在意吧?”临别前,疯奇丐叮咛道。
“既与老哥哥有渊源,小生自是不会计较。”谢成英答应道。
言毕,谢成英与疯奇丐互道尊重,便分手朝武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