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贵妃娘娘与殷艳艳、红玫五女,刚从坤宁宫走到养心殿门口,却见谢成英面色有些苍白,脚下蹒跚着从殿门出来。随后,又见殷艳艳、红玫几女,一齐围在谢成英身边,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几人便转身一齐向宫外疾驰而去。
玉贵妃娘娘甚是奇怪,只得赶紧走进养心殿中,见皇上正气呼呼地,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玉贵妃娘赶紧向太监低声一问,才知皇上和谢成英谈得好似非常不愉快,便对皇上笑着问道:“不知皇上,因何如此不快?”
皇上看了一眼玉贵妃娘娘,面上仍含着怒容,见娘娘相问,不由怒声道:“一个山野村夫,不值得朕的吟儿,如此苦恋!”
“乐儿一心只在此人身上,皇上何必如此气恼。”玉贵妃娘娘无奈道。
于是,玉贵妃娘娘便将与殷艳艳、红玫五女相谈的情况,一一告诉了皇上。当皇上听说,谢成英临出门时,他的娘亲,已严令谢成英,不得再娶回任何一位女子时,不由一楞。随后,皇上有些懊恼道:“既是如此,这小子怎么不明说出?”
“是啊!妾身也以为,他的五位妻子会不同意,不想竟是这样的原因!”玉贵妃娘娘稍停,又道:“不过,他的几位妻子,倒是很怜惜乐儿,愿意回家后,劝劝谢少侠的娘亲,也许这事,还有希望的。”
“唉!”这时,皇上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一言不发了,脸上满是懊悔着。
“怎么?皇上有什么不对吗?”玉贵妃娘娘见皇上的神情不对,便赶紧问道。
“唉!是朕一时心急,见这小子,抵死不愿答应娶吟儿。朕便一气之下,赐了他一杯岭南进贡的百涎酒!”皇上默然道。
“啊!”玉贵妃娘娘一听,顿时惊慌不已,不由急声道:“皇上怎会如此轻率?令他喝下如此剧毒之酒。怪不得,刚才妾身进来时,见谢少侠脚下轻晃……,这真要是他出了事,那我们的乐儿怎么办?”说着,玉贵妃娘娘有些难过起来,坐在一旁,再不说话了。
这时,永乐皇上才真正懊悔不已,半响,皇上苦笑一下,才低声道:“希望这小子武功深厚,也许这点毒,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就好!”
说着,皇上对一旁的太监、宫女沉声道:“今日之事,谁也不准对公主说起,否则,朕砍了你们的脑袋!”吓得那些太监、宫女,赶紧应是。
……
再说,永乐公主当日,只听说谢成英和几女,已离开了皇宫回家去了。她便满心欢喜,开始一心一意,在等候着几位姐姐,给她会带来的好消息。
这等候、期盼的日子,虽不好过,但心中满怀着希望,永乐公主因此,也是成天笑语欢声,喜悦满面的。只是时间,已过了半个多月,还没有谢成英和几位姐姐的一丝消息,永乐公主不由暗暗着急起来。她羞怯着,偷偷问了玉贵妃娘娘几次,玉贵妃娘娘都是只说,不要心急,那有一个姑娘家,这么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的。
永乐公主无法,只得在耐心地等下去,又过了数日,见还是没有消息。这时,永乐公主才真正有些急切了。她再不顾得,女孩儿家的羞怯之心,便来到养心殿,走到父皇的面前,焦急地问道:“不知父皇当日,是如何与谢……,成哥哥商议女儿婚事的?”
皇上一听,沉吟不语,考虑了半响,皇上才沉声道:“皇儿,真的愿意嫁给这个,年龄大你如此,家中已有十余位妻子的世间俗人?”
“父皇,今日怎么会如此议论于他?”永乐公主一听,皇上之言,顿时惊道。
“吟儿毋虑,父皇是说这小子,一去十数余日,竟无一丝音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吟儿还念着他干吗?”皇上看着永乐公主,只得说道。
“请父皇不要如此说他,或许他是回家后,家中又有了他事,是以耽搁了。”永乐公主满面愁绪地,说道。
“……”皇上见永乐公主如此焦虑,心中更是后悔,只是沉默着不说话了。
“父皇国事繁忙,乐儿,不再打扰父皇了!”永乐公主愁容满面,跪下向皇上磕了一个头,才转身慢慢退出了养心殿。
自此,永乐公主的娇靥上,渐渐地再也看不到笑容了,她愁得茶饭不思,夜晚睡觉,竟常常在梦中,呼唤起谢成英的名字来。
接连几晚,永乐公主都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谢成英带着一些年轻的女子,翻山涉水,直向南边茫茫的大海上疾飞而去。她在后面紧紧追赶,却怎么也赶不上,待她追到海边时,谢成英已和诸女向大海远处飘去,急得她在海边,大声哭喊着,他们怎么都不回头了。
如此为情而苦,真令永乐公主憔悴不已,她整个人一下都瘦了下来。玉贵妃娘娘见永乐公主如此模样,也是焦愁着,只得不断地安慰她。
一天中午,宫女可儿来请永乐公主去用午饭,见永乐公主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宫中,独自地发着呆,又不时用手抹着自己的双眼。可儿见公主殿下如此可怜,不由再也忍不住了,便站在一旁,轻声地哭泣起来。
永乐公主听见哭声,便慢慢转过头来,她木然道:“可儿,你在哭声什么?有谁欺侮你了?”
“公主殿下,没人欺侮可儿,可儿是见公主殿下太可怜了,才忍不住哭了!”可儿宫女哭着说道。
“唉!你真是傻,我的事与你有何干?你在哭什么吗?”公主仍是木然道。
“公主殿下,你……别再这样了!可能……他……已死了!”宫女可儿,实在不忍道。
“可儿,你说什么?你说……谁死了?”公主问道。
“……”可儿楞在那里,不出声了
“可儿,你说……谁死了?告诉我,我去向父皇说。”永乐公主看着可儿,再问道。
“可儿是说……谢……”可儿话还未说出,永乐公主一听,那个“谢”字,已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瞪着两眼,急声道:“可儿快说,谢……什么?”
可儿这时见公主如此激动,不禁有些害怕了,她想到皇上的圣旨,已到了嘴边的话,再不敢说出口来。
这时永乐公主已清醒了,她看着可儿,沉声道:“可儿快告诉我,是谁死了?”
“公主殿下,请饶了可儿吧,可儿不敢说了。皇上说了,谁说出去,就要杀了谁!”可儿急声道。
“好!可儿不说,是怕父皇杀了你!难道我就不能杀了你!”永乐公主怒声道。
“公主殿下饶命啊!”
“快说,是谁死了?”
“可儿听说,是……谢少侠,可能已经……死了!”可儿终于将话,说了出来。
永乐公主一听,不由大怒,一把抓住可儿,生气道:“好,你个狗东西,竟敢咒我的成哥哥死了,看我不一掌,劈死你!”说着,永乐公主右掌唰地上提,五指一并,就要劈下。
吓得可儿赶紧连声喊着:“公主殿下,饶命啊!不是奴才胡说的,是皇上见谢少侠,不愿娶公主为妻,便要谢少侠喝下一杯,岭南进贡来的百涎酒。娘娘说,可能谢少侠,已经中毒身死了。”
这时,永乐公主一听,整个人一下呆了,她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半响,公主猛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飞身向坤宁宫赶去。
玉贵妃娘娘这时,吃过饭后正在休息,一位太监见公主急急过来,不由赶紧过来说道:“公主殿下,娘娘刚睡下,请公主殿下稍等。”
永乐公主也不说话,单掌一立,轻推而出,将那位太监推开数丈,然后跑进了玉贵妃娘娘的寝宫。玉贵妃娘娘此时尚未睡着,见有人直闯进来,正要喝叱,一看竟是永乐公主,赶紧翻身坐起,笑道:“乐儿,什么事,看你急成这样?”
“皇娘,请告诉乐儿,父皇真的让成哥哥喝下了毒酒吗?”永乐公主一下跪在玉贵妃娘娘的床前,急切问道。
“乐儿,怎知此事的?”玉贵妃娘娘大惊道。
“皇娘,请如实告诉乐儿?不要再瞒着我了。”公主听了玉贵妃娘娘的话意,已知此事为真,不由伤心地哭着说道。
玉贵娘娘见了,一把拉起永乐公主,也难过道:“乐儿别哭,皇娘告诉你!”
于是,玉贵妃娘娘便将那天谢成英和皇上交谈,发生的事说出。最后,娘娘慢声道:“你父皇现在也非常后悔,但愿谢少侠功力深厚,能躲得过此劫。”
永乐公主听完事情的经过,便傻傻地,楞在那里,泪水在双眼里打着转,就是哭不声来。半响,她才哇一声,放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道:“成哥哥,你不要丢下乐儿啊!”
“成哥哥,你不要丢下乐儿啊!”
……
那痛哭之声,真是凄惨之极。任玉贵妃娘娘怎么劝也没用,公主只不停地哭泣着。
几位太监赶紧跑去,禀报了皇上,皇上得报,过来一看,也是一阵伤心难过。
可儿宫女过来,也赶紧劲说公主,可是公主只是不停地哭泣、掉泪。皇上和玉贵妃娘娘怕永乐公主想不开,只得命令那些太监、宫女,一直守着她,寸步不离。
公主整整哭了一日,随后,人就如傻了一般,呆呆地坐着。任谁劝,也不出声,也不回答。只是红肿的双眼,不停地在流着泪水,大家再也听不到她的哭声了。
这事闹得整个皇宫中,人心惶惶,终日不安。皇上和贵妃娘娘见公主如此,更是伤心不已。
第三天,广西巡抚张天浩,要离京赴广西回任,便特地进宫来,拜见皇上,准备辞行。张天浩跪下磕头见礼后,抬头一看,皇上神色喑然,精神似有不佳,便急忙问道:“不知皇上又遇到了何事?怎会如此龙体欠佳!”
皇上看着张天浩,摇了摇头,半响,才叹声道:“张爱卿,有所不知,是朕对不起吟儿啊!”
“皇上,这是从何说起?公主殿下不是好好的嘛。”张天浩诧异道。
“唉,是朕一时性急,令谢少侠喝下一杯,无药可解的百涎酒。谢少侠死了,断了吟儿终生的希望,她能不伤心吗?”皇上无奈说道,眼中竟透出了几分伤心的泪花。
“皇上,怎么会让小……谢少侠喝下,如此毒酒?!”张天浩听皇上一说,着实大惊道。
“这位谢少侠,自数年前,将公主从倭人手上救出,公主自那时起,便喜欢上了他,并立誓,此生非他不嫁。此次,朕要他一同回京,便是和贵妃娘商议了,要将公主下嫁于他。不想这小不识抬举,竟决不同意,朕一时气恼,便出言激他,让他喝下了一杯岭南进贡来的百涎毒酒。如此,铸下大错,现在吟儿知晓,伤心痛哭,已有三日,几乎粒米未进。令朕和贵妃娘娘,心烦不已。张爱卿,你说,朕之爱女如此,朕能不忧心吗?”皇上担心地说着,竟十分难过。
“原来是这样!”张天浩听完,不由沉默良久,他才轻声道:“微臣斗胆,想请皇上准许为臣,前去看望一下公主殿下。”
“哦,爱卿,可算得上是吟儿的师傅,你去看看她,或许可替朕相劝一下,也好让朕和贵妃娘娘心安一些。”皇上一听,转念一想,有些高兴说道。
于是,皇上便亲自带路,与张天浩一道,向公主的寝宫走去。
来到永乐公主的寝宫,玉贵妃娘娘正在宫中,陪着永乐公主。娘娘看着公主呆呆的样子,不由一边伤心,一边抹泪。
见皇上带着张天浩来到,玉贵妃娘娘像是见到了救星,赶紧急声道:“请张卿家,快替哀家劝劝乐儿吧,让她不要再伤心了!”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张天浩跪下磕头道。
“张卿家快平身!不用多礼了,快去劝劝乐儿吧。”贵妃娘娘急道。
张天浩急忙走到永乐公主身边,他细看了一下公主的脸色,又急忙拿起公主的玉腕,三指轻扣,良久,他叹道:“还好!公主殿下只是哭沉了气,微臣来得还算及时。不然,若是公主殿下气息乱了,微臣也再无法可施了。”
说着,张天浩右手出指,隔空连点了在公主头上、背上、前面,数道穴位。然后,他拱手一礼,肃容道:“微臣想请皇上和娘娘,以及这里的人,一并暂且回避!”
皇上一听,立即传旨,命宫中众人一概退出宫去,在宫外相候。皇上和玉贵妃娘娘自己也退在宫门外,立身在外等候。
等皇上和娘娘全部退出后,张天浩才对着公主的命门穴,轻拍一掌,又在后背心处,轻拍一掌,最后在公主前胸,用掌运力一导,只听公主哇一声,终于哭出了声来。
这时,张天浩轻声在公主耳边说道:“请公主殿下莫哭,情况或许不是这样的。依微臣看,那位谢少侠的内功,已是返朴归真的境界,如此一杯毒酒,并要不了他的命。他只是做做样子,给皇上看罢了。”
张天浩的话,一字一句都进了永乐公主的耳里,慢慢地公主的哭声轻了,由痛哭变成了抽泣。
“微臣以为,公主殿下倒是应该想想,为何谢少侠不愿应诺相娶?”张天浩见公主哭声小了,便又接着说道。
“张大人……师傅请说,那是为了什么啊?难道是乐儿不好,还是……”永乐公主突然低声说道,这是公主几日来,说出的第一句话。
“不知公主殿下,可知谢少侠在民间,已娶有妻室十余人一事?”张天浩试探说道。
“我知道,那有什么嘛,我不计较这些的!”永乐公主两眼闪动着泪花,说这话时,苍白的娇靥一红。
“若是公主殿下,当真不计较这些事,那微臣想来,便是公主殿下,你这身份?”张天浩迟疑道。
“我的身份怎么啦?公主难道就不是人了!”永乐公主嘟着小嘴道。
“那倒不是。微臣在想,定是谢少侠对公主殿下这身份,有所顾虑,不愿沾上皇家这一层关系。是以,他不愿意迎娶公主殿下。”张天浩考虑着说道。
“父皇和皇娘已对他说明,只待婚后,我便会随他隐于山野,他还在顾虑什么吗?”永乐公主这时已完全停止了哭声,她看着张天浩道。
“这其中原由,微臣一时也说不明白。不过,以微臣看,公主殿下若是真想嫁与这位谢少侠,不妨如此、如此……”后面的话,说得很轻。只是张天浩一边说,永乐公主一边连连点着头。
张天浩劝罢永乐公主,见公主情绪稳定了不少。这才走出宫门,他对皇上和玉贵妃娘娘拱手一礼,道:“托皇上和娘娘宏福,微臣幸不辱命!公主殿下现已无大碍。”
皇上和玉贵妃娘娘急忙走进宫内一看,公主果然早已没有哭泣,虽有伤心,但却秀眼不断闪动地,嘟着小嘴坐在那里,再无一些呆像了。
三日后,永乐公主虽已正常进食,仍是愁容怏怏地,这天午后,公主突然对玉贵妃娘娘道:“乐儿有一事,想请皇娘应允。”
“乐儿快说何事?只要为娘能做主的,娘都应了!”玉贵妃娘娘见自张天浩走后,永乐公主一直是痛哭伤心,虽经张天浩劝慰,但现在还有些愁容满面,不愿与人多谈。是以一见她主动说话,便赶紧应道。
“成哥哥已去!乐儿不复他想,请皇娘应允,让乐儿出家吧!”永乐公主低垂着眼帘,轻声说道。
“乐儿当真为了谢少侠,竟要放下你父皇和为娘?”玉贵妃娘娘惊言道,话音中,充满着伤心和无奈。
“请皇娘原谅乐儿的不孝,成哥哥不幸身死,乐儿是万念俱消,不愿独活于世。娘和父皇若不许乐儿出家,乐儿就只有待百日后,自行了断,以慰成哥哥的在天之灵。”永乐公主说着,不由又轻声哭泣起来。
“好,好,乐儿不哭了!若乐儿真想独伴青灯古刹,才能心安。待为娘与你父皇商议一下,若你心志已定,为娘虽则十分不愿,也只得许了。”玉贵妃娘娘不愿看到永乐公主,那付伤心的样子,只得点头说道。
……
十日后,在京城香山西坡侧,一座不大的天缘庵中,发生了一件,令天下人议论不已的奇事,大明永乐公主将要在此庵中,出家为尼了。
这天,辰时刚过,大队的皇家车辇,便突然驾临了天缘庵的山门外,令一向清静的天缘小庵,顿时喧闹起来,人们是奔走相告,传言着大明永乐公主,在此出家的消息。
玉贵妃娘娘此时,亲自驾临天缘庵,来此为永乐公主出家送别。永乐公主怕父皇见了自己出家的情形伤心,便要父皇就留在紫禁城中,不必到庵中来。只是永乐公主临行前,特意来到父皇的宫中,给父皇跪下磕头,感谢父皇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既是如此,也令皇上伤心,愧疚不已。
这时,天缘庵的主持师太——秀玉师太,带着庵中众尼,亲自出来迎接娘娘和公主殿下,见贵妃娘娘和永乐公主走出车辇,秀玉师太赶紧上前,合十一礼,口中低喧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陪着娘娘和公主走进了庵中。
这永乐公主,此时全无一点皇家之女的样子,虽是素衣洁面,但仍清丽可人,秀丽如花,令人一看,便是一位国色天香的俏佳人。
秀玉师太陪着贵妃娘娘和永乐公主,进到庵中大殿,才细一观永乐公主的娇美容颜,不由十分惊讶,稍一思虑,秀玉师太便道:“贫尼观公主殿下,如此容颜,并无出家为尼之像,为何公主殿下定要出家呢?”
“师太不知,乐儿自小体弱,六岁时几已夭折。哀家情急无法,便曾请一位大师为之诊治。那位大师言道,此女与佛有缘,十八岁后应出家为尼,便可终生无虑。否则,难过二十。今年翻年一过,乐儿便快二十了,因此,哀家不敢涉险,便将乐儿送来此庵,请师太为她主持吧!”玉贵妃娘娘叹了口气,说道。
秀玉师太一听,便不再出声,仅对身边的一位中年师太,轻言几句。那位中年师太便赶紧进去,一会儿,庵中所有三十多位尼姑,一齐来到殿中,在殿中排成了数排。并在佛祖的塑像前,燃起了数柱高香。
秀玉师太这时身着法衣,率着众尼姑们一齐向佛祖,连磕了三遍头。然后才来到玉贵妃娘娘近前,低声了一句,玉贵妃娘娘便走到大殿当中的一个铺团上,躬身跪下,然后,恭恭敬地向佛祖拜了三拜。
随后,玉贵妃娘娘又让一位太监,向庵中捐赠了白银万两,以作资助。
这时,秀玉师太又让永乐公主,走到大殿当中,也在一个铺团上跪下。秀玉师太在永乐公主磕头礼佛后,才从一位中年师太手中,接过一把金剪刀。
秀玉师太执剪在手中,并未立即下剪,却又把庵中的一些清规戒律,一一说与了永乐公主听,随后,秀玉师太问道:“这些庵中戒律,公主殿下可曾听明白?”
“弟子明白,定会谨遵庵规,不敢有违!”永乐公主恭声答道。
“好!为师今日便为你剃度,从今日起,你便是贫尼的弟子,法号‘有缘’。”说着,秀玉师太左手,轻轻搂起永乐公主的一支秀发,再用金剪将其剪下,然后,又再搂起一支秀发,将其剪下。仅此三次,秀玉师太便放下手中金剪,和声道:“贫尼,适才见公主殿下,好似心有牵挂,有些六根不尽,如何能一心侍佛。不如,今日便以三支青丝为证,以为剃度,余者暂头上。”
“师父,弟子初来俗世,难免心中尚有俗念。今日入庵后,便由师父教导,终日以佛为伴,或许可早日入了佛门。还是请师父,为弟子剃去吧!”永乐公主赶紧说道。
秀玉师太听了并未有异,却仍将手中金剪,交到一旁的中年师太手中,随后,她和声道:“请公主殿下先在庵中,修行数月,数月一过,那时公主殿下心定了,为师再与你剃度也罢。”
永乐公主见此,只得再磕了三个头,向佛祖和师父,以示恭敬。
随后,秀玉师太将玉贵妃娘娘,请到了一旁小堂中,坐下相叙。永乐公主这时已换上了一身,庵中尼姑们常穿的灰衣,来到小堂陪伴玉贵妃娘娘。
永乐公主一见玉贵妃,便合十一礼,口中一声,道:“有缘,拜见娘亲!”
玉贵妃娘娘一听,公主现已改了口呼,不由心中难过,伤心得流下了眼泪。
永乐公主见此,口中淡然道:“请娘亲不用如此伤心!乐儿出家后,自是还有在世之日,娘亲若能想到乐儿还在人世,自是心中能安。乐儿请娘亲保重凤体,不致影响了乐儿的修行。”
玉贵妃娘娘一听,心中再也不忍,只得赶紧起身,与秀玉师太作别而回。
……
大明永乐公主在京城香山的天缘庵中,出家为尼一事,很快传遍了中原各地,也传到了四川成都。那些茶楼酒肆,商铺旅店中,人们都在纷纷议论着,不知什么原因,竟令一个有着沉鱼落雁之美,避月羞花之貌,如此美艳如花,国色天香的大明朝永乐公主,看破红尘,遁入了空门。众人说着,竟连声宛惜不已……
这天,秋菊正在“祥和珠宝”店中,料理着店中的生意,几位客人一边看着柜中的珠宝手饰,一边也再议论着。秋菊听罢,心中暗自一惊,她装着不知,便向几位客人请教。那几位客人对此事,更是添油加醋,大势宣染着。
几位客人说完,秋菊立时便向店中的伙计交待了一下,随后匆匆向成都家中赶去。秋菊回到家中,见司马潇潇、绿丹、殷艳艳、蓉蓉几女,正陪着天香夫人和贺夫人、九嶷师叔都在堂中说笑。
绿丹见秋菊匆匆回家,神色有异,便赶紧叫过秋菊,正要相问。天香夫人却笑道:“今日,秋儿怎么如此大早,就回来了,难道店中没有生意吗?”
“回娘的话,店中生意很好,是秋儿听到一桩奇事,所以急着赶了回来。”秋菊看了绿丹一眼,便对天香夫答道。
“什么奇事?能令咱们秋儿,也感到惊讶!”贺夫人接口笑道。
“这……”秋菊口中“这”字一出口,不由看了一眼绿丹几女,又迟疑着。
“秋儿快说,有什么奇事?难道还想一人独享吗!”九嶷夫人也笑着,打趣道。
“秋儿怎么会?”秋菊忧虑一下,看着绿丹,正想传意给她。
天香夫人一看秋菊的眼色,便故意道:“秋儿,不要给她们几人打腹语,明言说出,让为娘也听听。”
秋菊一听,只得赶紧轻声说道:“请娘不要生气,是秋儿适才在店中,听了几位客人说,大明永乐公主已看破红尘,出家为尼了!”
秋菊此话一说出,司马潇潇、绿丹、殷艳艳、蓉蓉几女,不由一起惊讶得“啊”一声,随之,几女都是秀眉紧蹙着,不敢说话。
天香夫人和贺夫人、九嶷夫人看了几女的表情,很是奇怪。天香夫人不由故意对贺夫人和九嶷夫人,说道:“这倒真的是天下奇闻,堂堂的大明公主,竟会看破红尘,出家为尼了!”
“是啊!听说这位大明公主,非常年轻美貌,竟也如此万念俱消,看不开去。”九嶷夫人也道。
“对啊!堂堂大明皇帝的千金,公主殿下,竟舍得放下如此尊荣贵位。若不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当不会如此。”贺夫人也道。
“公主如此,还不是要怪成弟弟!”蓉蓉听着几位老人的议论,不由低声咕噜了一句。
“蓉妹!”司马潇潇一听,便赶紧掩饰道。
天香夫人和贺夫人、九嶷夫人,这时已都听清了蓉蓉的话,三人对看一眼,天香夫人不由沉声道:“蓉儿,此事怎么会,又与成儿产生了关系的?”
“娘,不是的……”蓉蓉赶紧辩解道。
“潇儿、丹儿,你们快说,这其中,到底关成儿什么事?”贺夫人看着几女的表情,也肃容道。
司马潇潇和绿丹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司马潇潇只得道:“丹妹,还是你说吧!”
绿丹点了点头,只得看着天香夫人轻声道:“丹儿说了,娘先不要生气,成弟弟也是不愿的。”
“你们先说是什么事吧!别管你娘生不生气,只要情有可原,你娘不会生气的!”九嶷夫人插言道。
“娘和亲母、九嶷师叔可还记得,成弟弟第二次现身江湖时,曾出手从倭人手中,救出一位大明朝的公主殿下,也就是当今日的这位永乐公主。那时,成弟弟为解除公主殿下穴道中,被倭人所设下的外力禁制,便以掌抚脐,为公主殿下施救。当时,公主殿下年纪尚幼,还未出什么事。”
绿丹说着,又小心地看了天香夫人一眼,又才接着说道:“不想事隔多年,此次成弟弟奉娘亲之命,再次现身江湖,解救朝廷和皇上危急,竟为公主殿下认出了。原来,公主殿下自那时起,便立誓非成弟弟不嫁,说她与成弟弟已有肌肤之亲,好女不嫁二夫,要从一而终的。”
稍停,绿丹又道:“为了公主殿下的终生大事,这次皇上和贵妃娘娘,将成弟弟和艳姊她们特地请到皇宫,便明确提出要将公主殿下下嫁,成弟弟是决不愿意。为此,皇上竟赐了成弟弟一杯剧毒药酒,让成弟弟喝下。或许公主殿下以为,成弟弟喝了毒酒,必已丧命。她万念俱灭,便只得出家为尼了,要以此殉情吧!”
绿丹说出此话,令天香夫人、贺夫人和九嶷夫人三人,听得不由面面相觑,三人一时无语。半响,贺夫人轻声问道:“这位永乐公主殿下,当真喜欢你成弟弟?”
“是啊!当时艳妹、红妹、娟妹、仙妹、书苑妹,几人都曾亲见,公主殿下的确对成弟弟一番深情。只是听说……”司马潇潇这时道。
“听说什么?”天香夫人沉着脸,问道。
“当公主殿下一听说,娘不准成弟再娶时,公主殿下哭得好伤心啊,为此,艳妹她们几人劝了公主殿下好一阵。艳妹她们原想回家后,对娘一说此事。后来见皇上,竟要成弟弟喝下一种毒酒,大家非常生气,所以回家后,就不再提此事了。”司马潇潇说道。
“真是造孽啊!你们不想说,竟逼公主殿下出了家。闹得如此之大,成儿知道了,他能安下心来!”九嶷夫人不得已说道。
“是啊!为了这事,公主殿下看破红尘,出家为尼,将来传扬出去,怕是不好。而且,这样的年轻女子,从此便要青灯古刹,渡过余身。也让我们这些做娘的,于心何忍啊?”贺夫人也道。
“你们姐妹,都知道这事吗?”天香夫人突然问道。
“娘,我们姐妹都已知此事。”殷艳艳赶紧道,秋菊也赶紧点着头。
“你们有什么想法?”天香夫人又道。
“姐妹们都说,此事就由娘做主。”绿丹道。
天香夫人听此,沉着脸一言不发,半响,天香夫人才沉声说了一句,道:“这样没完没了,如何是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