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的腿上会不会是受了很严重的伤?”白虎回忆着。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她的腿受伤了?”朱雀依旧瞪圆了眼睛。
“咦?你没注意到吗?我是知道你一向很粗枝大叶的,但这么明显的事我以为你知道的啊!”这回轮到白虎惊讶了。
“什么注意不注意,明显不明显的啊?你到底在说什么?”朱雀几乎又要大吼了,他的火爆脾气一定也没变。
“我是说,花音她一直都有些在微微发颤,而且额头上都是大颗的冷汗,面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体温也很低。还有就是我发现她站着时似乎必须要扶着墙壁或者什么东西支撑着才能保持平衡似的,否则好像随时会摔倒一样。走路的时候也是,虽然她好像是在有保持正常的样子,但总结给人一种……嗯,怎么说呢,一种硬撑的感觉。”白虎一边回忆细节,一边一五一十地说着。
“你怎么不早说这些,否则我决不会让她独自一个人出去的!”朱雀焦急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以为你知道的……这么明显,伤势应该挺重的吧。”白虎无辜似的看着心急火燎的朱雀。
“不行!我现在就要出去找她,她一个人这样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他走到门口,“对了,她说她是去哪儿了?我这个笨蛋,怎么该记住的时候会偏偏记不住呢?”他自言自语地骂着自己。
“……北院,”白虎提醒他,“她说她一定要去北院完成她的任务,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任……”
还没等白虎说完,门已经被“乓”的一声甩上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白虎一个人。
他愣愣地盯着被甩上的门:“……务。”说完了最后一个字,许久,他轻叹了一口气,闭眼,仰头,温柔舒心地一笑。
有个人关心和关心着一个人,都是一件那么美好的事情。]
头好痛好晕,全身没有一丁点儿力气,可是这里好香,好舒服,真想就这样继续睡下去,一直一直地睡下去应该也不错吧。这样就不会再有人会因为我而死,我也不必再去为那些麻烦的事而伤脑筋了。
就这样躺着,无忧无虑地睡下去,可能也挺不错的,就让我这样继续睡下去吧……
“……音……花音,花音……”模糊而蒙胧的呼唤声。从一片黑暗中向我飘来。
“……唔?谁?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花音……你很聪明,也很冷静,因为……你可是我的妹妹呀!”黑暗中浮现了绝大人的身影。
“……绝……绝大人?”
他红色眼眸温柔地注视着我,这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笑了:“是哥哥。我是你的哥哥啊……”他张开双臂,可为什么你离我越来越远?为什么你的身影越来越渺小?
“你要去哪?等等我啊……哥……哥哥,你等等我啊。”他依旧微笑这张开双臂,却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花音?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又是另一个女声。
我抬头:“南纱?真的是你吗,南纱?”
她冲我一笑。
“喂,你到底要感动到什么时候?这没什么好让你们感动成这样的吧?”身旁又传来了另一个女声。
我转过头,看到了那依旧高傲的眼神:“莎罗?你也在吗?”
“在?在哪?哦,我想起来了。我……已经死了啊。”突然莎罗全身是血地倒下了。
“莎罗!你不要死啊!”我托起血泊中她的头,“南纱!快来帮帮我啊!南纱?
南纱站在不远处,一把金色的匕首插入了她的身体,鲜血止不住地流,她却在微笑:“……再见了,花音……妈妈,妈妈在等我……请你替我保存我的刀吧……”她也倒下了。
“不!别这样!别留下我一个人……别留下我一个人啊!”我大吼,却根本无济于事。
“……什么朋友?那种东西根本只是懦弱的人为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罢了。”黑暗中传来脚步声,是玛格丽特?
她为什么要那么冷冷地看着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所以,我最讨厌了,这个世界里只会有叛徒!连亲生姐妹也可以互相背叛,更何况是什么朋友这种不可靠的关系!去死吧,死了最好!”
“这个世界可是从来不公平的花音。只有强者才能生存,”这回出现了潘蒂玛拉,“所以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活下去啊……”
“答应我……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改变你现在的这种眼神,”是德斐索加,“我喜欢你的眼神,那是一心保护别人才会有的眼神……”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呢,花音。”是亚尼尔吗,“我不是好人……我杀死了我的妻子啊……我杀了我最爱的人……”
“……活着,无论如何……”
“这是优俾亚吗……”
……
好吵……好吵啊,乱七八糟的声音全都猛地传入我的大脑,好吵啊!请你们停下来!
我死命地按住了自己的耳朵,拼了命地摇头。突然,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我睁开眼,在我的鼻尖前几厘米处是朱雀略带忧伤的眼睛:“花音,我的主人,我发誓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
我伸出手,想碰触他,却扑了个空,为什么我的手指可以穿过你的身体?
他温柔地笑着,却那样苦涩,他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好像马上就要小时了似的。
“不……不要走!朱雀,你不可以离开!你不是说会永远在我身边吗?你不是说过你会永远守护我的吗?我不允许你离开我!”可他却变得更加透明了,那双火红的眼睛依旧是那悲伤的色彩。
“我求求你,朱雀,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可朱雀仍然消失了。
“……谁说你是一个人的?你以为我篡夺王位是为了谁?”
我抬头,是米夏埃尔。
“优俾亚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吗?”另一侧突然出现了格奥尔格。
喜欢的人?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影像,黑色的发,黑色的眸,还有那温柔的笑,可是,他究竟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来?我爱他吗?他,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吗?那么,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他的容貌?为什么一想到他,心口就会痛?这应该不是“喜欢”的表现吧?他究竟是谁呢?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些人又是谁?我,是谁?花音是谁?优俾亚是谁?我又为什么要去想这些问题?
好累……总觉得,我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什么呢?很重要很重要,也很伤心的事……伤心?那是不是忘了会更好?对啊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嘛。
我好累啊……好想睡……
“……花音,花音快醒醒,你不能睡啊……”
又是谁?好温柔的声音,好好听,好温暖啊。
我尽全力微微睁开眼睛,这原本空洞而黑暗的世界怎么变了?好美啊,绿树,鲜花,蓝天,白云,小溪,清泉,好多鸟鸣,好多翩飞的蝴蝶。
什么东西正从正上方飘了下来,我伸手接住,摊开手掌,这是……樱花?
我猛地抬头,睁大双眼,好大的一棵樱花树遮盖住了我的头顶,这才发现,原来我正跪坐在树阴下。
脚步声?我低下头看向正前方。
一个好美的女人,那白皙的皮肤好像有几十年没有照到过太阳似的,她的眼神好温柔,好温暖。
黑色的发常及地面,一阵风吹拂而过,它们便好像在风中舞蹈,那舞姿轻盈柔美。
郁紫的露肩长裙也跟着摆动,像轻纱一样飞舞。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拂好耳边的乱发,碧绿的眼眸闪过温柔的色彩,她轻轻地笑了,用那甜美而温暖的嗓音呼唤着我的名字:“花音……”
“……你,是谁?我见过你吗?”
她轻摇了摇头,但又马上停了下来:“不,我们见过,在你小的时候……那时候你还很小很小……呵呵……是个孤僻的孩子……是的,我们怎么可能没见过面呢?”
我呆呆地盯着她,总觉得她的长相好熟悉。好像,真的总觉得好像一个人,但那是谁呢?为什么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走近我,到了我身边,她也跪坐了下来,用那像翡翠一般的绿眼睛注视着我:“花音,你有什么忘了是吧?能记起来吗?”
我拼命想了想,但依旧只能无奈地摇头。
她只是笑了笑:“那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如果你想不起来,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再想想,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是什么?”
“很重要吗?可是我觉得我越是去想就越心痛。所以,那一定是一件很令人伤心的事。”
“花音,‘伤心’不能作为让你逃避的理由。无论是多么令人开心幸福的事也好,还是多么令人痛苦的回忆,只要是重要的事,你都不可以逃避,都应该去面对它,接受它,哪怕从此它会日日夜夜地折磨你,你都不能选择逃避的。就算会哭也好,乱发脾气也罢,都没有关系,不会有人因此嘲笑你的。”她看向我,“你明白吗?那些是你活着的证明啊。因为活着,所以才会感到快乐,感到痛苦,你要是连那么重要而且宝贵的回忆都忘记了,你要如何去说服自己,相信自己还是活着的呢?”
“活着的……证明吗?我真的……还活着吗?”我疑惑了。
“你瞧,你已经不相信自己活着了,那是因为你忘记了对你来说重要的回忆。”她突然站了起来并往前走,“好了,你也该回去了,回去属于你的世界。现在,你还不应该来这里。”
她转过身,看着我:“回去吧,快点想起来,那些重要的事,绝对不能忘记啊,花音……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她的身影在离我越来越远,连用那美丽的景色也一起在远离我,我觉得我好像正被一个黑洞吸走一样。
又要回去那空洞洞的黑暗中了吗?
我看到她冲我挥手作别,那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暖。一刹那,我全身的毛孔张开了,一道电流通过我的大脑。我看着她的脸庞,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会觉得好熟悉,怪不得我总觉得她长得好像一个我认识的人。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个人……是我啊!我们长得实在是太想像了。
“……妈……妈妈?你是我的母亲,日思夜想的母亲,是吗!”我大吼,撕心裂肺,“我不要离开,你告诉我啊!妈!”
我看到她的表情呆滞了一秒,随后她又笑了,可是脸上却挂着闪亮的泪珠。
我看到她开口,声音却直接传入了我的大脑:“……花音,希望你幸福……我亲爱的孩子,这就是母亲唯一的希望了……”
“不!妈妈!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你!和你在一起,我才会幸福啊……”眼泪止不住地往外跑,喉咙也有些硬生生地疼,可是母亲依旧消失在了尽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眼神和笑容让我觉得如此温暖,因为那是母亲啊!那就是我从来不知道的母爱啊!
脑海中涌进很多很多回忆,无论是失去的还是丢弃的,一下子都回来了。是的,重要的回忆,还有……重要的人。
光线刺痛了眼睛,我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是金色的帷幔,透过薄纱似的帘子,便是天花板。
头好重,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连呼吸似乎也是件非常耗体力的事情。
好香啊,可刚才就一直闻到了这淡淡的花香,虽然好闻,却熏得我有些晕乎乎的。
耳边传来“啪啪啪啪”的一阵阵拍打声,我用尽力气想回转过头,却始终使不上力,脖子上好像被挂上了什么东西,压得我好不舒服。
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很大且很豪华的金丝软床上面,浅金色的薄纱被放了下来。透过那一层薄纱,隐约见到外面是一个由羽毛相互串成的珠帘,而珠帘外有一个身穿白袍的修长身影正弯着腰在磨具里捣着什么东西,那“啪啪”的敲击声正是它发出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被格奥尔格抓住了,而他就是那个杀了克劳德拿了他的眼球,还偷窃了爱雅的尸体的“集尸癖先生”。
我亲眼见到了他那些收藏的尸体,难道现在,我也要成为其中之一了吗?我,还不想死啊。母亲,她一定不这么希望,而且,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啊!
我决不要死在这儿!
尽管我是这么想的,也很努力地尝试着,但是,我真的是连一丁点儿力气也使不上啊!我甚至连抬起自己的手去把眼角的泪痕擦干的力气也没有,我,好没用,连这么一点儿小事也办不到。
可恶!我想,格奥尔格八成是给我下了什么药吧。这究竟是什么药,我即使用尽了力量,也只能做到让手指轻轻振动,可这种程度的振动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一丁点用处也没有。
“啪嗒”是磨具放下的声音,我移动眼球,格奥尔格手里抱着瓶青绿色的罐子正朝我走来。他来到床边,将那只罐子放在了床角处的椅子上,然后,撩起了金色的薄纱,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我感觉到他的双臂,他抱起我往床头移了移,然后,我感觉他的手轻拂上了我的脸。
“优俾亚,你做恶梦了吗?怎么……流泪了呢?”他轻轻拂去我眼角的泪痕,“你放心,很快……一切都会好的。我会让你没有痛苦地死去,死了……就在再也不会做恶梦,再也……不会流泪了。”
第三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