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迎风立在崖前,倾城指着那崖壁的中间,道:“陛下,那夜行山君的巢穴,一定就隐藏在崖壁之上。”
聂刑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将四周上下检点了一番,道:“善者不来,来着不善。朕猜想,那夜行山君定然是故意引诱你我到此,他好瓮中捉鳖。”
倾城惊道:“陛下何以这样认为?”
聂刑道:“他前次与今次,都不与你在忘忧谷决战,而偏偏选在这里,所以朕断言,此处一定还有什么奥妙之处,只是你我尚不能知晓。”
倾城大王细细一想,突然呼惊道:“是了!难怪五十年前,他要一路逃命到此,却在这断魂崖上突然停下,与我决战。难道真如陛下所说,这附近有什么法阵之类的东西,可以助长他的法力,甚而让他重新复活?”
聂刑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法术,朕目前也不甚了然。而今我们却偏偏不要让他如意,先退回忘忧谷中,在山谷周围布起禁制。他必然忍耐不住,要来滋事,而我们再在那时,将他截住打杀,方才永除后患!”
倾城道:“陛下所言甚是!”
二人便起了退却之心,正当此时,猛然听得风声大作,一个干涩阴狠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太迟了!你们今日都要成为本君口中之食!”那言语之中,一股浓烈的黑气,夹杂着阵阵恶臭,向他们席卷而来。
“夜行山君!”倾城惊呼一声。黑气的笼罩之下,正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凶恶妖怪。
夜行山君稳稳落在地上,在他们面前站定,冷冷道:“倾城小妖,五十年前,本君惜败于你手,今日便要连本带利,一并发落!”他见得旁边站着一个瘦弱的男子,冷眼一观,道:“不过是个炼精化气阶段的凡夫俗子,今日撞见本君,是你的不幸!”
他尖啸一声,那声音又尖又长,刺得耳膜阵阵发疼。双手突然开始结印,那法印虽然繁杂,不过顷刻便已完成。断然有无数血红的影子,发出阵阵的凄厉叫声,从他的身上涌出。
倾城见得那厮的法力,比五十年前要威势得多,大呼了一声道:“陛下小心!”在仔细看那一条条血影,竟然如同人的样貌一般,有手有脚,有头有脸。更古怪的是,他们的面貌各不相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张张脸上,尽都带着说不出的凄楚和怨恨。
“血魂煞!”聂刑惊道,“你怎么会这种上古邪法?”
“哦?”夜行山君也是奇道,“你这貌不起眼的凡夫俗子,竟然认得本君的法术?”
聂刑沉声道:“血魂煞,最是狠毒。要在特定的时辰,将人活活地把血放干,皮肉吃下肚子,然后把阴魂用法力禁制诸,不但不让其六道轮转,还要永生永世供施法者差遣。这种阴毒之术,不是早已经被禁绝了?”
夜行山君咧嘴笑道:“原来你还是个明白人,不过也得死!”双手向前一招,口中默念经咒。那无数的血魂发出凄厉痛苦的叫喊,朝他们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倾城大王连忙祭起神机玉如意,双手也是迅速结了几个法印,那玉如意顿时被一团粉色光芒笼罩。倾城大喝一声,从玉如意中,射出无数只利箭,如同蝗蚁一般,与那血红战作一团。
双方互相斗法,初时只是个旗鼓相当。而后倾城大王渐渐难以抵挡,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而夜行山君颇为游刃有余,他哈哈笑道:“倾城小妖!五十年前,本君的血魂煞法只有三重,况且并不输与你多少,如今本君已经到达五重,你又如何是我敌手?”
果然,神机箭雨开始落于下风,纷纷被血魂拍落在地。而血魂声势丝毫不减,便是神机箭当胸而至,也如同挠痒痒一样,哪里透得过去!
猛听地夜行山君大喝一声:“死!“那一声呼喝,如同山崩了一般,震耳欲聋。神机箭全数被血魂打散,那无数血魂声势多人,铺天盖地向二人逼来。
倾城惊呼一声,终不是泛泛之辈,将手诀一换,神机玉如意扑闪两下,突然变作三丈大小,形如一个巨大的海碗,当头朝二人扣了下来,将二人牢牢罩住。
夜行山君哈哈大笑:“倾城小妖,想不到你倒甘愿当起缩头乌龟来了!本君这就把你的龟壳打破!”默诵咒文,那无数的血魂,渐渐团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红色十数丈方圆的血球。那血球还一涨一缩,便如同活物在呼吸一般。山君“哈”的一声,从那血球之中,竟蹿出一条十余丈来长的红色大蛇。那蛇头比磨盘还大,两眼如灯笼一眼闪着红光,气势汹汹,便朝玉如意撞来。
听得“嘭”的一声,一撞之下,把玉如意撞得抖了一抖,倾城的心也跟着抖了一抖,手心都冒出冷汗来。
那大蛇见得一撞之下,竟然未将“龟壳”撞开,却向后游弋出十丈开外,卯足了力气,又是恶狠狠地撞了过来。便如同敲了一个闷钟,那海碗一般的玉如意,竟被顶得翻了过去,碗口朝上地倒在一旁。
倾城顿觉喉头一甜,“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那玉如意和她的元神相连,方才那一下撞击,真如同心脏猛地被大锤砸了一下,连同全身上下,都是剧痛无比。玉如意顿时黯然失色,回复了本身大小,摇摇晃晃地坠落在她怀中,她自己也是筋骨血肉酸痛,竟然没有了再战之力。
夜行山君早料得如此,顿觉畅快无比,他双手叉在腰间,仰天大笑道:“倾城小妖,本君忍了你五十余年,一直潜心苦修,今日终于一雪前耻,哈哈哈哈!”
却是略微松懈了片刻。
聂刑也是窥得了个这个机会,早已将倾城大王横抱在怀间,双足疾点,向忘忧谷的方向逃离而去。
夜行山君见他急急忙忙,慌乱不迭,哄然大笑道:“哈哈哈,丧家之犬!我便看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如今完胜之下,哪里还将他人放在眼里,也是出了断魂崖上的法阵,紧追过来。
聂刑的身法颇为迅捷,然而那夜行山君也是不慢,一路紧追,直跑出两三里远。聂刑怀里抱了个人,终究是快不过他,看着渐渐便追了上来。
“还望哪里逃!”山君眼见将要追到,将两手一推,两条血魂如同弹丸一般蹿出,正好击中聂刑后背。聂刑重心本来就在前方,被那血魂一推,猛地一个趔趄,与倾城大王双双滚到地上。倾城大王随即便瘫倒在地,连动也不能动弹。聂刑勉强扑腾了几下,终究是没有爬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