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小柔和平时一样,待到众人都熟睡之后,便下了床,披上衣服,来到洞外。
她坐在草地上,抬起头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去仰望星辰。
自从那天发现了天上的“秘密”之后,她便多了一个习惯,便是每天晚上,都要陪星星说一阵话。无论天晴下雨,从不缺席。是的,便是那最大最亮的一颗星星,长生星。
长生哥哥,或许世人早已经将你淡忘了。然而小柔并没有。你一直都活在小柔的心中,比谁都要生动鲜活。
小柔原以为,那天你离开我之后,便是永别。然而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沧海桑田。小柔依旧还是那个小柔,长生哥哥,也依旧是那个长生哥哥。
那长生星一闪一闪,似在回应,似在哭泣。
她并没有注意点,一股团浓烈的黑暗,正逐渐向她蔓延过来。然后那辛辣而又带着腐臭的腥风,猛烈冲进了她的五脏六腑之中。她急欲呕吐,突然腰身一紧,如同被一只麻绳紧紧缠住,整个人凌空腾了起来。
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把她飞速地往前方拖去,她惊恐万分,正要大声呼叫,突有一只粗糙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手带着浓烈的腥臭味道,覆盖着乌亮的六角鳞片,在星光的照射之下闪闪发亮。
原来是一个人形的东西,把她扛在肩上,快速地朝前方飞驰而去。
小柔心突突地跳,她知道自己遇上妖怪了,而且,一定是个凶恶的妖怪。
那妖怪奔跑的时候,如同毒蛇一般,发出“嘶嘶”地声音。它突然转过头来,一条鲜红分叉的信子,几乎贴到了她的脸上。
小柔到看它的样子,几乎晕了过去,那分明就是一个蛇的脑袋,强安在一副人的身体上,还覆盖了一身的鳞片。三角形的脸旁,长了一对黄澄澄的鼓眼睛,那瞳孔竖成了一条线,一副阴森恐怖模样。
那妖怪驮着她一路狂奔,只见眼前的景物飞逝而过,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一坠,屁股一疼,原来是那妖怪狠狠地把她摔在地面上。
四周都是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此时身在何处。但想必应当是在一个深幽的洞穴中,四周的空气不甚流通,夹杂着一股腐臭和血腥味道。她害怕起来,哆哆嗦嗦地道:“你是谁?要对我做什么?”
那妖怪却没有应答她。突觉右脸颊一冷,似乎被一条虫子爬过一般,留下了一股腥臭。原来是那妖怪用信子舔了她一下。她双手乱抓,正好抓到那妖怪的手上,摸到了一手冰冷光滑而又锐利的鳞片,把她吓得一声惊叫,双手双脚划水一般向后退去。那妖怪也是一个大步抄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只顾用信子在她脸上乱舔。
她被舔得又是恐惧,又是厌恶,连叫都不敢叫出声来。那妖怪舔了她一阵,将口一张,吐出一道毒气,她便晕了过去。
次日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天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累累的白骨,一堆一堆地散在四处,那白骨上面,还偶有腐朽不堪的衣服,只怕指头一碰,便要化作灰烬。地面呈暗红色,有的颜色略深,有的略浅,周围的石壁上,也是一滩一滩的红色。说得白了,这些都是死人的骨头,和曾经流出来的鲜血。哪里像是凡尘,分明就是地狱!
小柔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翻腾起来,她强烈地想要呕吐,终于“哇”地一声,吐了一地的秽物。
昨晚的那只妖怪不知何时,已经游到了她的旁边。它依旧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用它的菱形眼睛盯着她看,看得她发毛。它闷声不响地在她旁边坐下,裂开口,露出尖利的牙齿,在她的右颈轻轻一咬,一股毒素便借由牙齿,注入到她体内。但它咬的不深,所以没有致命,小柔只是渐渐地开始模糊起来,朦朦胧胧像是隔了一层纱,手脚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动弹。
她已经看到那个妖怪露出贪婪的目光,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然而此刻的她,连叫都不能叫唤一声。
她原本以为,这次她已经必死无疑了。其实上次遇到王二那两个强人的时候,她都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
或许这是我邹小柔的宿命,所以才一次又一次,让我遇上这样的事情。
这一次,她并不奢望谁来救她。因为最在乎她,最疼爱她的长生哥哥,也在那次劫难中离她而去了。
反正是孤苦一人。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抱定如此的想法,以至于在她的前方,那妖怪的身后,突然现出一团淡白色的光芒的时候,她也无动于衷。
那妖怪正欲下口,突然听得背后有一阵清风朝他背后吹来,他诧异地转头一看,那股清风,已经飞速地朝他眼前拂过。
他再度看向那名被它的毒素麻痹得浑浑噩噩的女子的时候,却发现前方早已空空如也!
一个年轻的男子,已经从它的手中夺过那名女子,把那如同奇珍异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中。
小柔看了那年轻的男子一眼,露出了幸福而温暖的笑容,便如同久经风雪的苦寒之地,突然升起了暖阳一般。
我莫不是在梦里么?
此刻她的思维,也和梦境一般的朦胧。
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即便是在梦里,能够再看到你,小柔也好开心,好开心。小柔好累,好想要睡去了。但愿这个美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或者即便我醒了过来,你还会陪在我身边。
她渐渐地阖上了双眼,进入到了甜甜的梦境之中。
然而夜行山君,却不愿即将到口的猎物从他的指尖溜走。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也如同蛇一般,阴险而又干涩:“你是何方神圣?敢从本君嘴里抢食?”
男子并没有答复他。只是温情脉脉地凝望着睡梦中的公主。他略略一动,又化作一团清风,从他的眼皮底下穿了过去,转眼便已杳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