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急报,司徒苏寒略一思索后转头看向如萱“张辽、王申两位将军在西北与南胡交.兵十数次均大获全胜,南胡兵马死.伤过半,此时询问是否该一举入驻西北,收.复南胡,如萱觉得此时我朝该如何做?”
如萱摇了摇头“不知”随后不解地问道“你就不怕我盗取军.情,回去禀告给我父王?”
司徒苏寒从容一笑向后靠去“我不觉得这种军.情对陈国有利,就算有利,周国十五万兵马囤积各处,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深陷囫囵,你不妨随意谈谈,我也好做权衡”
这人还真是自信,不过说的倒也确是事实,他这样随意一问,如萱反而认真回答起来。
“陈国同大周一样,边境部落常有不服管束者,曾经有人提过在边境操练军马而没被通过,因为陈国本就人丁稀少,若调集大量兵马驻.守边.界,国都渠芙便会缺少防御,况且青壮劳力都去入伍,谁来务农养活他们?我想不如将狱中的死囚犯和各处流民征集起来调到边疆,忙时务农,闲时练兵,他们失去了土地,国.家给了他们土地他们定会视若珍宝,誓死守卫”
司徒苏寒右手缓缓转着玉扳指,眸光仔细打量了下如萱“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只不过是那几日想到了生死,想起了那些被关在牢狱中的死囚和死人一般活着毫无价值,今日你问时就突然想起来了,死囚也是人,他们一定也不想无声无息、毫无意义的活着”
这一席话不由令司徒苏寒刮目,原来他的如萱不仅才华横溢、满腹才学,若不是身为女子,可能还会是一个少见的的治国之才。
“你这方法虽然节省了大批人力,可周国流民不多,治法严苛倒是有不少刑犯,但那类人大多好吃懒做、投机专营,根本吃不了边疆之苦,反而会煽风点火、动摇军心,所以…如萱可听过管仲的盐铁法?”
如萱恍然大悟“你想用盐铁控制南胡?可我听说南胡历代除部落内不与任何国家交往,你的盐铁法在他们那里行不通”
司徒苏寒摆了摆手“人云亦云,实则不然”
“我曾经随师傅去过南胡,他们性格豪放、生活原始,不使用钱币而是以物易物来取得所需,之所以各国与这些原始部落不能和睦,其实就是因为经济上不能互相交流,他们这种交换方式我们中原人难以理解,管仲的'官山海'政策适合取利却不适合收复,只要我周朝给他们高出三倍的盐铁来交换他们的牛羊、动物皮,这桩买卖他们一定会做,等他们感到此法受益,取得所需,便不会每年来骚扰我边境安宁了,毕竟他们更向往蓝天绿草游牧、向往他们生存的那边土地”
如萱不解“你把那么多牛羊、动物皮换到中原能做什么?何况这原本就是一桩赔本买卖”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你可知道每年周国为平定西北战乱从国库中提多少银子?盐铁三倍与之相比微不足道,牛羊肉这些好办,至于那些皮毛还要请如萱帮我一忙”司徒苏寒将空白的圣旨平铺在桌上,黑眸带了三分笑意
“我?”如萱有些吃惊“怎么帮?”
“上乘皮毛可以卖给富绅商贾官宦,我曾经游历列国,觉得只有你们陈国纺出的东西最为华美,动物皮御寒保暖可样子着实难看,这才无人问津,所以…”
如萱了然的点点头“所以你想带几名陈国的织工回周国授艺?”
“真聪明”司徒苏寒宠溺的抬手点了点如萱秀气的鼻尖“最多三年,我就派人把他们送回陈国”
如萱听罢将头偏向一边“难怪…”
司徒苏寒看了眼面上显出几分别扭的女子“难怪什么?”
“没什么”如萱摇了摇头,重新拿起桌上的书翻开,难怪他会愿意陪自己一同回陈国“这种事情其实就算没有我,父皇也会答应的”
知道她又会意错了,司徒苏寒伸手将如萱歪着的身子扳向自己“你觉得没有你我会放下周国,放下祭祀大典去陈国借几名织工吗?”
如萱一对上那双深如沉潭的黑眸便垂眸躲开“我没有那么想”
“你有”司徒苏寒用力将如萱拥入怀中“当初接下玉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世上在没有什么能与你相比,今生能再与你相遇,我只求不负江山、不负倾城”轻轻摩挲着掌心的青丝“如萱,若是爱了,何苦欺骗自己?”
如萱心中一动,这些日子自己一定是累坏了,不然怎么会时常走神,深吸了口气挣脱司徒苏寒的怀抱“你堂堂一代君王,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胡话?”
捡起刚刚慌乱中掉落在地的书扔到桌上。
“我困了,皇上自便”说完便躺下再不言语。
片刻,寒将一纸诏书传入京城,下旨令李进作为使臣速去南胡游说,为盐铁之政在西北盛行推波助澜,两国盟约后立即遣回兵马、犒赏三军,加升张辽、王申两位将军的朝俸,将虎符交与太傅欧阳且长暂管代。
如萱瞌了瞌眼睛,想不到周国一场国乱,倒因祸得福选出这样一位皇上,她曾经以为他篡位谋权,就算手握重权也是个昏君,可这几个月看到的却是勤勉为政、文韬武略的一代帝王,这样的君王何愁不会威仪天下、受万民敬仰?
想想父王年事已高,做事常常犹豫不决,自己身为女子空有一腹经纶却只能在宫中吟诗作对,赏风弄月,几个皇兄面上谦卑恭顺,内里明争暗斗,不能为父王分忧,两国之间看来只会越趋越远。
她不知道如果没有自己,也许周国就不是现在的周国,自己也不是现在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