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白墙,尖顶拱门,几栋欧式学堂坐落。成片的扶桑花挂满栅栏,在骄阳的映衬下愈显热情。
“叮---”尖锐的上课铃骤然响起,教室外的学生推搡着坐回位置上。璐瑶打着呵欠从睡梦中醒来,懒懒散散地从抽屉里掏出一本画册教材,复又贴着画册会周公去了。
“唉,听说教我们西洋画的先生长得可斯文了,书生味儿很浓呢!”右后方的女生小声地议论着,一颗心完全沉醉在自我梦想的先生世界里。
“真的吗?哇,蛮想看看的!”一口纯正的江陵腔,后排的女生连连应和。斯文又怎样,书生又如何?既斯文又书生的男人通常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娘娘腔,娶他回家生孩子吗?蕙君的眼中写满了不屑,放下书册预备随璐瑶找周公喝茶去了。
“早上好,我是你们的油画老师,我姓于。”没有过多的言辞,的确符合穷酸儒生的作风。白色的衬衫下,浅灰色的西裤包裹着笔直修长的腿。习惯性地扫视一周后,培峥翻开书本,开始讲课。
深沉的语调传入蕙君的耳朵,睁了睁惺忪的眼,缓缓地抬起头打量着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艺男青年。啊!是他!那日街头为小乞丐画肖像的年轻人。蕙君直勾勾地看着讲台前站着的先生,原本节奏和缓的心脏“突”地一下奔腾开来。
“怎么?终于愿意听斯文败类讲课了?嘿嘿!”子聆不怀好意地捅了捅蕙君,待蕙君发怒之际,忽而转过头正视前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装作很认真的样子。
讲台上的人心无旁骛,讲台下的她目不转睛,一个育人,一个欲人。或许是蕙君的目光太过灼热,于培峥蓦然瞥去一眼,四目相对,一触即分,蕙君倏地低下头去敛了眉目,不知所措。
“听了这么久,不如谈谈你们的看法吧。”鸦雀无声地课堂的确很适宜授课,但是枯燥无味的简史只怕无人愿意听。果然,抓住重点的学生们开始蠢蠢欲动,一个个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如此,那就点名好了。翻开名册,一个个承载着家族祈盼的名字跃入眼帘,来回看了一遍,心中大致有了人选。
“唐蕙君,不如你来谈谈好了。”所有人的神情在那一刹得以释放,除了一名女生继续若无其事地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向窗外,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儿,微抿的唇角弯了又弯。啧啧,这神走的。培峥暗自感慨,不经意地,扬唇一笑。
“蕙君,蕙君,先生在叫你。”子聆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地提醒到。此时才回过神的蕙君,忽地转头,不期然地撞进一汪深泉。微低了头,散在耳边的发遮住了微红的颊,默默地起身,继续不知所措。瞟了眼子聆,意会后,缓缓启唇。
“我……”平静地吐出一个字,蕙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在座的学生更是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细节。培峥挑高了眉,期待着下文。然而,没有下文,蕙君扬着脸毫不畏惧地回看着于培峥。
“叮---”悠扬的下课玲欢快地响了起来,蕙君低下头轻轻地松了口气,并没有看到于培峥无奈的笑容。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笨?这是闪入蕙君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果然坠入爱河的女人都笨得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