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没有窗,至于门在哪里?关上以后,没有灯笼,至少凭人的肉眼是看不到的。韩斌躺在黑屋子里一张硬邦邦的床上,被擦过跌打药的地方一点也不见效果,依然是浑身酸痛。而头上流过血的地方,虽然已经被包起来,可还是让人头疼欲裂。在这样的处境下,没有人可以睡的着,更何况满心充满疑惑的韩斌?
离开温府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像是一场梦魇。韩斌此刻的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水云庵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的慧云师太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眼睛,即便他努力不想去想起,好像也是徒劳。那个画面像是定格一样挥之不去,韩斌觉得肠胃里一阵翻滚,刚刚面对黑爷的镇定已经荡然无存,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张开嘴,吐出几口胃酸,干咳了几声。
韩斌思量着自己多半也会像师太那样死不瞑目时,事情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他不明白,本来让人废他一条腿的阴森森的黑爷怎么突然叫了“停”,居然还蹲下来在自己受过一鞭的背上像是研究什么藏宝图似地研究了半天后,突然站了起来,让黑衣人给他上药,包扎伤口,接着就将他带进了这间显然是用来关人的黑屋子。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原本应该是毫无一物的房间,很快抬来了一张床,一个黑衣人指着床对韩斌说,
“睡吧,渴了,或者肚子饿了的话,叫几声,我会给你送来。”说完,黑衣人就消失在黑暗中。
一个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人,突然得到了这样的待遇,韩斌彻底糊涂了。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黄大狗身上有些什么,韩斌真的是一无所知。按理说,脸没变,身体也应该没有什么改动。韩斌的记忆里,自己的背上有一块呈半圆的紫红色的胎记。当初韩太有想过等儿子长大些,找个整形医院,去把胎记做了。可是被找了庙里有名的大师看过后的韩斌的老爸,一口拒绝了,因为大师说:这是大富大贵的印记,去掉怕会有灾祸降临。长大后的韩斌自然并不信这一类的说辞,可也没打算弄掉胎记。刚上大学却犯起犯中二病的韩斌,跑去弄纹身的地方,就这这胎记弄了个鹰眼的纹身,至于为什么要弄这样怪异的图案在背上,韩斌当时的解释就是:这样我就有三只眼,前面两只看世界,背上一只看小人。
难道穿越后,这个黄大狗的背上也有我的那个纹身?如果此刻那个一直和黄大狗混在一起的刘小五在身边,一问韩斌就可以立刻证实自己背上的纹身是否还在。如果真的在,难道是古代人被这样炫酷的纹身迷倒了?这个解释连鬼都不信吧?韩斌突然觉得唯一的可能好想只能是老爸嘴里的说的大师还真的有些道行,如今看来好像真的是那个胎记纹身救了自己一条命。
不知道黑爷接下来会怎么对付自己的韩斌心里的恐惧感慢慢加重了,刚才的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使过以后,如果真的就被剁了死了,人也就谈不上烦恼。可是偏偏被放过,又活了下来以后,反而多了想法,而这些想法,才是真的会要人命。
他们会不会又改变主意?会不会对我用刑?想到刑法,韩斌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死很可怕,可比死更让人毛骨悚然的自然是酷刑。韩斌自认自己绝不是那样的英雄,卧槽,为什么穿越这么变态?都没时间和力气吐槽的韩斌摸了摸身后冰冷的墙壁,
——真的就在这鬼地方当掉了吗?
韩斌闭上眼,恐惧,疼痛,懊恼,委屈让他整个人都感觉快垮了。他不能受酷刑,韩斌突然想到了安乐死。可妈的,如今去瑞士可不是买一张机票的事,瑞士它还没出生呢,安乐死做不到啊。
“嫂子,我不要嫁人,救我。”
“嫂子,你在哪里?...”
猛地睁开眼,韩斌发现自己居然倒在床上,立刻坐直了身子,
“子馨妹子吗?”
黑暗的屋子里除了韩斌自己提问的声音,喘着粗气的呼吸声以外,没有任何有其他人在的征兆。温小姐温子馨当然是在温府,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阴冷黑暗的屋子。
可韩斌分明听得很真切,那是温子馨温柔动听的声音,只是语调了多了几许惊慌和浓浓的焦虑。
难道我做梦了,还是幻音?韩斌闭上眼轻轻摇了摇依然火辣辣疼的头,再次睁开,眼中还是一片黑暗,可是脑海里温子馨的模样却是万分的清晰。
“门口的,哎,我肚子饿了,我要吃东西,记得,再弄点水来。”韩斌抬起头在黑暗里高声呼喊道,无论黑衣人的话是真是假,韩斌都要试试,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只要不死,韩斌相信自己一定有办法逃出去的。
“不,不是只要,”韩斌咬了咬牙,心里默念道,“我不能死,也一定不能死。”他突然下定了决心,
——我不但要活着,既然能穿越来,一定也可以有办法回去。如今躲避司马家的逼婚唯一的办法就是带着妹子逃,至于逃去哪里,自然和自己回到现代是最好的。即便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也要带着子馨逃,前提是只要她愿意。
刚想到这,满身都充满了力气的韩斌就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一丝光线突然照进来,韩斌立刻抬起左手挡住了脸,然后微眯起眼向光亮处望去。两个黑衣人,一个手里提着灯笼,另一个手里端着饭盒向他走过来。
老木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嘘了一口气。折腾了将近一个晚上,总算少爷交给他的这个人的命给保住了。
“少爷,血都止住了,该缝的伤口也缝好了。人现在还太虚弱,不过很快就会醒的,弄点补汤,等他醒了给他喝。”老木的声音听上去很疲倦。
“谢谢你,老木头。”
“少爷,你别谢我,我只是个看门的老头。”
“你能,”温子良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你能不告诉我爹今夜发生的事情吗?”
“能,”老木头原本看上去累得有些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一亮,“除非你向我保证,我今夜所做的绝不会对温府不利。”
“当然不会,我可是温家的少爷,怎么会做对不起本家的事情?”温子良急急忙忙说。
盯着温子良的眼睛看了一会,老木头点了点头,
“老爷对我有恩,我只是尽我的本分。不过,我也信少爷你,希望你自己尽快和老爷说,”头转向床上的一阵风,老木头一字一顿道,
“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看看这个人和他的伤,少爷你,”老木头把头又转回来,对着温子良说,“应付不了。而且,他身上的刀伤,让我想到了从前。”老木头随即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少爷,无论你知道什么,不要拖。如果过三天你还不告诉老爷,我帮不了你,我会说出今夜发生的事情。”
看着老木头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温子良的眉头完全纠结在了一起。
“梁妈,快去弄点汤,等一阵风醒来给他喝。”想对爹坦白的重心,在温子良眼里就是这个一阵风了。只有一阵风醒来,说出发生了什么,温子良才会有多一些的机会去说服爹。
在老木头给一阵风治疗的时候,温子良就让琪儿先送已经受了太多打击的温子馨回自己屋里。这第二天还会有更可怕的噩耗,温子良只希望温子馨哪怕睡一个时辰也好,否则这接下来的一天,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妹子将会如何面对。
“小姐,你快躺下,”琪儿颤抖着嘴唇说,她其实也是吓得够呛。
“嫂子,嫂子不会真的有事吧?”温子馨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
“少奶奶一定不会有事的。”琪儿劝慰道,“不是刚才他们说了,不见了。这个时候不见了可是好事,多半少奶奶藏起来了。”
“是真的吗?”温子馨呆呆地望向琪儿,琪儿当然也吃不准,可谓了安抚小姐的心,使劲点起头来。
“一定是真的,断然是真的。小姐,”琪儿一边说着,一边扶小姐躺下,“时间不早了,先歇会吧。明儿还要到夫人那去,有什么事,明儿再问少爷。”
此刻的温子馨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琪儿的摆布,躺到了床上。折腾了这么久,身心疲惫的温子馨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站在一片找不到路的林子里,突然看到在不远处一个满脸坏笑的青年男子伸出手向她走进的温子馨吓得倒退了几步,可那似曾相似的男子带着□□却越走越近,嘴里还不停喊着,“娘子,娘子,...”温子馨转过身没命地狂奔起来,可双腿却好像被什么缠住了,一步也走不出去,更别说跑了。
温子馨焦急地向四周看了看,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林子里,使劲一瞧,是不见了的替她挡过鞭子的嫂子。温子馨突然想起来了,这个追来的的男子,就是那个甩鞭子的恶徒,那个要向她提亲的登徒子。
“嫂子,我不要嫁人,救我。”望向林子深处,温子馨喊道,可是嫂子的身影被一片黑雾盖住后离开了,温子馨不禁拼命喊到,
“嫂子,你在哪里,嫂子,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