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并不喜欢自己身上那套灰不溜秋,难看透顶的男仆着装。可他也别无选择,刘小五的那点能耐,能拿到衣服就不错了。虽然不体面,可终于换回了男装,穿上衣服的那一刻,韩斌顿感扬眉吐气,刘小五也是满脸的笑意,两个大老爷们装女人装这么久,这一刻自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欣喜。
“我说两位大爷,你们这是要我们都被拉去砍头吗?”梁妈这一个愁啊。当韩斌告诉她自己要和刘小五微服到府外看看的时候,梁妈整个人几乎跳起来。“这万一给人发现了,我们出事还会连累了老爷,小姐他们。”
梁妈果然是对自己的主子忠心耿耿,韩斌欣赏她的忠诚是一回事,而自己需要实施的计划却又是另一回事,后者要比前者远远重要的多。
“梁妈,你不必担心。出去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们知。只要我们自己小心,没人会知道。你要是再不让我们松松气,天天这样崩着,才会出大事。”韩斌软硬兼施,晓以大义后,终于梁妈也只好同意了。她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个地痞翅膀越来越硬,自己一个人既然压制不住,强行阻拦说不定会有更大的危机。
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后院彻底落锁前回来,韩斌做了保证后,梁妈才无可奈何跟随两个人到了后院。这一路上好在没人注意两个府里低头走路的下人和一个老婆子,顺顺当当离开了温府。梁妈将门闩插好,故作镇静地又折回少奶奶的院子,极力维持着不让人发现。心里却是一阵阵的七上八下,这两个人莫不是要趁机跑了?
一路好奇地观望着京城内林林总总的新鲜事物,以及人来人往的的街道,韩斌整个人都极度的兴奋。古代的大道,自然远远小于现代的。可街道上到处可见不同的小摊位,一边是卖新鲜菜属的小贩,一边有卖糖人,卖字画的,还有买各种首饰头饰的,看得韩斌眼花缭乱。耳边到处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走一走啊,瞧一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看我的货,绝对的真品,如假包换....”
韩斌穿越到南玥国的第一天就被韩家老爷弄进了大杂院,委屈代嫁后,还是留在了大杂院。几乎没有和外面的世界真正的意义上接触过。银子是当时的货币,韩斌当然知道。可银子怎么花,韩斌却是完全懵懂的。好在身边有个刘小五,说话磕巴,砍价却是一把好手。韩斌买了两个看上去不错的字画,孩子气地买了从没吃过的糖葫芦。突然想到府里时时关照他的温子馨,也顺手买了些小礼物。这古代没有塑料袋,韩斌也只好入乡随俗,字画让刘小五替他抱着,其他小东西放进了怀里。
“喂,刘小五,我说,这街上这么热闹,又这么乱,有趣是有趣。可你们有没有城管一类的人负责管理?”韩斌对无论他说什么,都只会点头称好称是的刘小五用惯了现代语,因为也只有在他面前可以肆意地运用而已。主要是韩斌可想有一天回去后,自己完全脱节在属于自己的世界。
刘小五这次并没有立刻回答问题,韩斌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边,刚刚还紧随在身边的人不见了。韩斌立刻神经有些绷紧了,这里人这么多,刘小五要是走丢了,他一个人也是没法回去的。他抬起头四处张望着,终于看到不远处刘小五的身影。他正站在一个楼前,好像被什么定住一样,一动不动。
“你在这干什么?”韩斌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刘小五身边,强压住怒气询问道。刘小五还没有回答,就见一个长得贼眉鼠眼,浑身骨头像是要散了一样的男人在门边对他们喊,
“姑娘们现在还睡着呢,等会再来,银子够吗?银子够,回头给你们找两个会来事的,保管你们满意。”
韩斌抬起头,看到这楼上放的匾上刻有三个字:群芳楼。韩斌的繁体字基础很好,虽然古体字和现代多少有些出入,可连蒙带猜,韩斌还是认得出的。
一把揪住刘小五的后脖子,韩斌咬牙切齿地带着对方走了一段路后,狠狠抽了刘小五后脑勺一下,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该看的也不好好看,居然就知道找三陪了?你能有点出息吗?”
刘小五一如既往地傻傻地望着韩斌,如同韩斌对于他的习惯,他也听惯了被雷劈的大哥随时会冒出的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三陪是什么东西,刘小五不明白啊,所以和平时一样,他使劲点了点头,
“大哥,好好。”
“好个鬼,”韩斌立刻转换了语言模式,“你话都说不清,还能想着逛妓院?”
“大哥,以前你不是也想着逛一次,可是没足够的银子。现在有银子了,为什么又变了?”
该死的黄大狗,简直是拉低了韩斌素质几条街。该死的刘小五果然是只要是有女人的话题,就立刻奇迹般不口吃。韩斌连骂人的力气都突然觉得提不起来,还是赶紧打听这京里有么有什么奇人重要。
“你不嫌脏我还嫌。”韩斌抛下一句,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刘小五感觉到了大哥黄大狗的愤怒,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韩斌打听到的唯一的一个奇人是城里的算命先生:孙瞎子。据说这个孙瞎子虽然眼睛瞎,可他上知天意运势,下知个人前程命运,从没算错过。韩斌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可此刻,他也只好打算花些银子去问问自己的命势。
“打死你个老不死的,眼睛瞎了吗?”
还没找到孙瞎子的住处,就听到有人在街上骂人瞎。韩斌抬眼望去,一个也是奴才穿着的年轻力壮的男人在殴打一个老者。这老人躺在地上抱着头哀嚎着,“别打了,别到了。”
四周的人只是看着,虽然同情,却都不敢上去说话。显然这个打人的人有些个来头,不是普通人家的奴才。韩斌听周边的人议论,大概了解这个老人走路不小心撞到了这个恶奴,就被暴打。
“哪个狗娘养的干的?”,恶奴摸了摸头,居然起了一个疙瘩,四周打量了一下,没有人说话。看到地上的老人挣扎着打算坐起来,他的火气又转向老人,继续踢打起来。
“啊,”恶奴惨叫一声,这次的的石头比较大,居然打破了他的头,他叫嚣着看了看了四处,谁干的!和恶奴一起,虽然没有动手打人,却在一边幸灾乐祸看热闹几个人中的一个指着韩斌站的位置,喊道,
“是那个人,我看到了,那个家伙干的。”
恶奴大步走到韩斌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韩斌,
“你是哪个府里的,知道我是谁吗?”
说是户部尚书家的奴才也许可以避个灾,可是韩斌知道自己绝不可以那样说。望着满眼杀气站在自己面前的恶奴,以及他身后的几个帮凶,韩斌也有些头疼。他在自己的世界从没真正打过架,也没人真正敢的罪过他。如今到了这个鬼地方,他却先得罪了别人,而且还来路不明,这就意味着自己有可能会吃大亏。可他平生最讨厌欺负妇孺儿童的人,看到这样的行为,实在憋不住,扔了石头,自己惹的麻烦,只有自己来扛。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韩斌硬着头皮说。
恶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还没有动手揍人的原因,就是因为还不确定对方是谁。京里有身份的人太多,不问清楚,得罪了哪个主子都是要命的。
“那你先说你是谁。”韩斌努力拖延着时间,一边想着如何脱身。
“我家老爷可是当今的丞相。”
丞相,是不是现在总理级别的人物?韩斌一时也想不起来,没有手机电脑,没法子google,简直太被动了。韩斌思忖着,反正是个大官,难怪这个国家要灭亡了。一个大官家的奴才就可以这么嚣张跋扈,可见老爷也是一个混账货。
“那你家大人是谁?”
比总理大,就是元首。元首不就是皇帝?也只有皇帝王爷家的奴才可以压住丞相家的,韩斌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皇帝王爷的奴才,不就是太监,这倒霉催的,难道扮了女人不够,直接来个太监?
“我是太子身边的伴读。”韩斌是绝对不能太监的,所以急中生智想到了这个词m立刻用上了。
“你是太子的陪读?哈哈哈,”恶奴大笑起来,“太子今年才八岁,他的陪读有你这么大。来人啊,一起给我揍扁这个骗子,然后拉去衙门,冒充太子伴读,就是死罪。”恶奴的人挽起袖子,围了上来。
“小五,跑。”
韩斌和刘小五没命往前跑着,手里的字画已经被刘小五甩飞,韩斌的帽子也有些歪,头发散开一半。
突然前方冒出几匹马,韩斌慌忙躲开,整个人和刘小五摔到了地上。为首马上的人因为马受惊,差点掉下来,稳住马头,举起鞭子对地上的韩斌骂道,
“你找,...。”那个“死”字还没说出口,就定定地望向韩斌。“你,你是?...”
“抓住他,”后面的人冲了上来,难兄难弟两此刻就是腹背受敌。韩斌简直是无力吐槽了,好人好事才第一次做,就被抓个现行,这要抓去官府,死了也是白死。穿越回去的计划泡汤了。
“你个狗奴才,吼什么吼?”马上的男人跳了下来,一鞭子扫了过去,打在了恶奴的脸上。
“原来是司马公子,小的有眼无珠,该死,该死。”恶奴自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指着地上的韩斌说,“实在是因为有人冒充太子爷的伴读,所以打算捉了去见官,太匆忙,惊了公子,望公子饶恕小的。”
司马高才这几天有些个上火,父亲答应的求婚居然一拖再拖,几次三番都是因为朝中有大事给耽误了。他想自己去又不和礼节,而且司马大人打了保票,最近事情一忙完,就给儿子提亲。母亲那里又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规劝了几句啊。司马高才只好憋了一肚子气,继续等下去。
这天真好天气晴好,打算出城散散心,居然就被人惊了马。当司马高才看到坐在地上的韩斌时,日日夜夜思念美人儿的司马公子居然认出了“女扮男装的韩秀秀”。
太子的伴读?虽然不知前因后果,美人被人追赶,司马高才可有些恼怒。
“他是我的伴读,你是不是也打算拉去见官?”
司马高才可不是读书的料,而且他的伴读只要和司马家有过来往的人都知道是刘旭,可既然正的圣宠的国舅爷这么说了,一个奴才哪敢再反驳。
“原来是公子您的伴读,真是得罪了。”恶奴跑上前,打算扶起看得云里雾里的韩斌,司马高才的鞭子又抽了过来。
“我的伴读你也敢碰,滚,再不滚,我抓了你去见你家老爷,看他怎么处置你。”
听了这话,恶奴吓得屁滚尿流,和着几个奴才一溜烟跑了。司马高才把鞭子扔给身边的同样看的云里雾里的刘旭,走到了韩斌身边,笑看伸出了手。
原本半路里杀出个救星,韩斌是松了口气,可看到对方有些色迷迷看着自己的表情,直直的韩斌差点骂出声,
他妈的穿越你还有没有点谱?怎么着?假扮妹子不过瘾,还要再遇见个古代的基佬?这狗血是不是撒不完了?
韩斌在这里扔了涵养在骂娘,可在不远处的一个店铺的屋檐下,三个人,六双眼睛却有些“惊恐”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