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三月,s城。

    阮言推着行李,从机场内厅出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徐辰铭在向她挥手示意,帅气的脸上有藏不住的喜悦洋溢出来。阮言低低地笑着,很久很久都没有像这么激动了,内心里的波浪一阵又一阵地向她袭卷而来,下一秒就能淹没她,连带着她的手都颤抖起来。她飞快地走向徐辰铭,刚松开手里的行李,做了个拥抱的动作,接着就听到自己“哇”的一声,整个身体都腾空了,徐辰铭一把抱起轻盈的她,转了好几个圈后,轻轻地放下她,贴在她的耳边说道:“我的言言,回来了。”阮言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是啊,她回来了,所有的别离也都该重逢了。他紧紧地拥住她,她的脸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胸膛里,但是阮言还是能感受到周围的人注视他们的眼光,她有些不好意思,急急地说:“辰铭,先放开我,好不好……我喘不过气来了。”好几秒,徐辰铭定才松开她,定定地看着她绯红的脸蛋,嗤地笑了一声。待阮言站稳时,这才注意到身旁站着的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职业套装,头发挽起来,脸上精致的妆容,衬托得她十分有气质。阮言笑起来,两边有点小酒窝,她盯着看了许久,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才开口道:“姐,你也来了。”一旁的陈曼容大概被刚刚徐辰铭的举动吓到了,脸色有些不自然,笑得很僵硬,对着阮言开口道:“是啊,这不陪辰铭忙完公司的事,就急急地赶来了。”说着,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徐辰铭,又接着说:“小言,几年不见了,越来越漂亮了,变了个人似的。哦,对了,妈已经做好饭,就等我们回去。”说完,陈曼容主动地拉过行李箱,在徐辰铭身边停了一下,走在了他们前面去。阮言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心里还是难以抑制的激动,那种心情难以言状。她能做的就是紧紧地牵着辰铭的手。她也害怕自己会再次突然离开一样。而徐辰铭宠溺地看着她,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个淡淡的吻。之后,他又死死地盯着陈曼容的背影。

    在回去的路上,阮言坐在副驾驶,大概因为路途太劳累了,嘟囔了几句,没几分钟就沉沉地睡过去了。那些沿途的风景,也终究是错过了。徐辰铭开着车,时不时地看向熟睡的阮言,心里顿时有一种满足感,她终于回来了,这几年一个人在美国,日子大抵过得不怎么好。以前婴儿肥的脸,现在已变的尖瘦了,睫毛长长的覆盖下来,五官也变得更加立体了,离开的时候,好像还是个孩子的模样,回来的时候,已变为成熟的面孔。她好像还是以前的她,又好像不是。徐辰铭怔怔地看着她,竟有些出神。直到陈曼容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向她说明?”坐在后座的陈曼容有些严肃的开口道。

    他木了一下,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再缓缓吧,她才回来。我……”

    “你是舍不得,对吧?好,就再缓缓,如果到时候,你不说。我就来说!”陈曼容打断他未说完的话,语气里甚至带着几丝的不干。

    他心里一沉,便不再说话,车内一下子陷入了安静里。陈曼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盯着副驾驶的阮言,陷入了沉思。这几年,她还是变得不一样了,不只是美丽,或许是她长大了,但也还有她说不出的感觉。只是,她的回来,终会打乱些什么。陈曼容甚至还罪恶地想,她要是永远不回来,永远留在美国,那该多好,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顺利成章。

    刚进小区的大门,就看见舅舅和舅妈在楼下张望着,在等待他们。阮言内心一下子抑制不住的颤动,但她尽量忍住不表现出来。五年多了,她离开这里已经五年多了。她一直记得,是舅妈李玉清亲自送她去的机场。那天,是夏季,s城最热的时候。她穿着一条淡绿色的连衣裙,一双小白鞋,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应该是清新脱俗的模样,还应该是快乐的。但只有她知道,她是流泪的,在心里。李玉清站在她身旁,陪她过安检,许久才缓缓地开口:“言言,你去了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吃饭……”阮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竟有些旧了的感觉,地砖还倒映出她清秀的模样,然后轻轻地应了一声,说好。

    “还有,记住,你不能回国,记住你爸爸对你说,不能回来,起码在这5年内。我们…….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爸爸的。”李玉清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说出些什么来,她答应过阮振华,让她好好地离开。

    阮言抬起头,脸上挂着笑容,说:“舅妈,我知道。我会听爸爸的话……不回来。”李玉清看到她笑起来的样子,心里却很难受,她却不能安慰她。等到阮言快进去的时候,李玉清这才急忙地拿出一个锦缎似的小盒子给她,“你爸爸给你的生日礼物。”阮言泛白的手指接过盒子后,向李玉清挥挥手,便进去了。李玉清看着她的身影完全湮没在这拥挤的人潮中,才接起电话,哽咽着,说:“她走了,振华可以下葬了。”

    飞机快要起飞的时候,阮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缓缓地打开那个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条项链。有三个小圆环组成,旁边有几颗水钻做装饰。她拿起来,仔细地看着,每个圆环上分别刻着她与爸爸妈妈名字的英文缩写,一环扣一环,好像是永远不会分开。这是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却永远是爸爸送的,最后一次礼物。她的心就像针刺一样的,她忍不下去了,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打湿了手里的链子。她知道,她的爸爸已经离开了,可是她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病得最厉害的时候,已经不让阮言去看望了。他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所有,才会硬把自己送出国外。这些,她全部都知道。她的哭声越来越大,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怎么也止不住。

    旁边的小女孩也跟着哭起来,对她妈妈说:“大姐姐哭了,妈妈,我也要哭……”

    女孩的妈妈哄着她,“不能哭,你也要让姐姐不要哭。快,给姐姐擦擦泪水。”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纸巾让女孩递给了阮言。阮言抽搐着,接过纸巾,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泪水已经淹没了她的视线。随着飞机的起飞,她过去的十八年永远停留在那个城市里,所有的人和物好像也随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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