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起,喧闹了一整日的擎苍国仍在狂欢。然而,有人身在其中,也有人“置身事外”。
钟楼之上,两个男人立在萧瑟的夜风之中远眺皇城。
“如此,就算是真的开始了!”一个身着朱红色锦袍的男人淡淡的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主人深谋远虑,自然万事顺利!”另一个男人毕恭毕敬的答。
先前那男人沉默了一会,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着,“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仆人有些愣,不过很快道,“属下虽然并未见过那人,可得主人悉心栽培数年,胆敢深入五十万大军阵营行刺,又孤身闯入千煞宫抢夺镇宫之宝,想来也不是无能之辈,主人大可以放心。”
“他确实很好!”主人说,语气里竟然是宠溺与骄傲,“比我想的还要好!”
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在静谧的夜色之中蔓延,仆人微微皱眉,“并非属下多嘴,可棋子终归是棋子,也只能是棋子!主人莫要心慈手软,耽搁了大计!”
那个“他”是,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主人”手中一枚棋子?如果真到了要毁掉某一颗棋子的时候,无论是谁,都要走上那条义无反顾的道路。
沉默在无边的夜色中延展开来,主人没有再说话,仆人捏紧了拳头暗下决心,视线从主人身上挪开,也投向了远处的擎苍国的皇宫,那里,灯火辉煌……
擎苍国的洗尘宴依着旧时的惯例,仍在华音殿举行。萧逸枫舍得血本,那宴会用奢靡二字来形容都不为过。琼浆玉液,山珍海味,飞禽走兽,琳琅满目,歌者的声音绕梁三日能不绝,舞者翩翩的舞姿更是让人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就连宴会上身着华服端着玉盘珍羞,穿梭往来的宫女似乎都是花了心思层层选拔才留下来的,巧笑嫣然,顾盼生辉,若是一不小心撞进那含了情的眸子,定是被那一圈圈荡漾出的水波从头发丝酥到脚指甲。
萧逸枫三年未见萧逸桓,他现在是擎苍的王,无论是考虑兄弟情分,还是顾念萧逸桓为擎苍留质三年,至少在面子上还是要多与他亲近几分的。于是,他几乎是敷衍着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以后就让众人畅饮随意,官员们知道他的意思,便也没有人自讨没趣打扰他们兄弟俩叙旧。
托萧逸桓的福,曹阿瞒得以在这宴席最末的位置上得了一隅之地;又沾了萧逸枫的光,先前那意味不明虽摸不透,却又勉强算是夸赞的话让曹阿瞒身边几个小官对他颇有好感,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投其了谁的所好,不过没多久,大家就熟稔的像是相识了多年的知交旧友,你来我往的开始劝酒。
虽然“寡不敌众”,可曹阿瞒豁达,来者不拒。众人见他如此,也越发的乐意与他结交,比如他身侧这位年纪与之相仿的奉车都尉杨荣,谈的稍微久些,不待曹阿瞒提议,就已经跟他称兄道弟无话不聊,甚至还热情的跟他介绍了宴席上一些大人物的姓名官职、趣闻轶事。
当然,凡事也总有例外,又比如杨荣的表哥,大理寺的少卿穆盛,不仅谁都不搭理,而且还眉头紧锁一个劲地灌酒,仿佛这洗尘宴上的酒水和他多大仇多大怨,不解决干净就碍着他的眼似的。
曹阿瞒撞了撞杨荣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
“还不是一个情字!”杨荣挑着下巴冲着西南方点了点,有些不屑,“曹兄弟可认得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