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驿站,天色已晚,早就守候在那里的人准备了丰盛的晚膳,清浅没有什么胃口,吃得很少。她害喜的症状还没有特别明显,就是不想吃东西,人还变得懒懒的,一入夜就想睡觉。在之舟的劝导下,她胡乱吃了些东西便回房睡下了,看了一天的风景,眼睛涩涩的,重的睁不开。她和衣躺在床上,之舟说会拿安胎药给她,让她不要太早睡着。
半睡半醒中,清浅听到有人走进房间,她猜想是之舟,便懒得睁开眼。脸上,有清凉的感觉,是他在帮她擦脸,她淡笑着,享受孕妇的特权。他轻柔地为她擦了脸,净了手,端来一盆热水放在床前,为她脱去袜子,她懒洋洋支起身子,将脚浸在热水中,脸上是舒服的表情。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她淡淡笑着,嫁给这样的人一定会很幸福吧,她不后悔白天的决定,身上的咒,她不想管了,不管她在不在身边,会受伤的还是会受伤,就像东方落那样,她明明逃得远远的,他不是一样流了血,还差一点丢了性命。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想要安定,想要给她好的生活。她是孤儿,懂得没有父母的痛苦,她曾想过将来有了孩子,她一定会好好疼爱,不让她一个人孤单。但是,陪在孩子身边又怎么样,她不会爱,一个不爱她的母亲,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痛苦。还好,孩子会有一个很爱她的父亲,之舟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有你在,我们会很幸福的,”她睁开眼看着为她洗脚的男人,脸上温柔的笑,渐渐转为惊讶,“岩,怎么是你?”
“他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他低着头,闷闷的声音带着倔强。
“还是我自己来吧。”清浅觉得有些尴尬,伸手想阻止岩的动作。
“孩子,不是之舟的吧。”他忽然说。
清浅的动作僵在原地,随即干笑着,略带心虚地看着他的手,“为什么这么说,除了他还能有谁?”
“东方落。”他冷冷地说出这个名字,抬头定定地看着她,“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吧。”
“是,”清浅重重地应了下来,冷漠的目光带着戒备,“然后着,你想用我的孩子去威胁东方落吗?”
他略一皱眉,眼中闪过的不知是受伤还是愤怒,“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
“有没什么不对吗,你作为西沙的国,为了自己的国家,作出那样的考虑,不是很正常。”清浅理直气壮地说,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伤人,不是她的本意。
“既然如此,”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我就如你猜想的,困住你,将你困在宫里,让东方落的孩子,成为我的孩子,让东方落最爱的女人,成为我的女人。你,一生都不准从我身边离开。”
清浅无奈地看着他,有些为他心疼,为什么要找那么差的理由困住她,他的心意,她又不是不明白。
“你若要这么做,是不是要先问过我。”之舟端着药从门口飘然而至,粗略看了一下房中的情况,目光落在清浅被他抓着的手上,“你是不是应该放了我未过门妻子的手呢?”
岩冷冷看着他,握着的手更加用力,清浅吃痛地皱起眉,委屈地看着之舟。之舟向前走了一步,岩防备地看着他,郑重地说:“我要娶她。”
清浅一愣,她好像并没有说过要嫁。
“娶她,且不说我和清浅都不会同意,就连你的手下也不会同意。你不要忘了,你的子嗣只能由皇后生育,如果是你的妃子,生下男童会被溺毙。难道你想让清浅冒着失去孩子的危险,还是,你想让西沙四大家族以外的人成为皇后,生下一个不属于你的孩子,让那个孩子成为西沙的太子。”
“是。”岩不假思索地回答,之舟所问的问题,他已经想过很多遍,不想失去她,所以只能找破那些已有的规则。
清浅不解地看着岩,又看向之舟,他说的话,她还没有完全听懂。西沙的国策,她知道的不多,更不懂宫里的那一套,现在听之舟说来,岩如果要立她为妃,似乎有一点难度,如果要立她为后,更是难上加难;还好,她本就没有入宫的打算。
“我不答应。”清浅冷淡地说,“我是不会被你困在宫里的。”
“你会的。”
他的眼中闪着某种坚定,却在触及清浅的不耐时,黯淡了下来。他起身,松开抓着她的手,离开清浅的房间。清浅捂着让他捏的生疼的手腕,不由皱起眉,到底她要怎么做才能摆脱她负担不起的爱。她看向之舟,她选择了他,就不会因为别的男人放开他,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孩子也好,她都该安定下来,找一个男人陪在身边。之舟上前,将手中的药递到她面前,她皱着眉喝下,他好像太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了。之舟接过她手上的碗,随手放到一边,拿起挂上一边的毛巾,递她擦干脚,清浅看着他轻柔的动作,心口闷闷的,似乎有些心疼。
“这些小事,我自己可以的。”
“我喜欢照顾你。”之舟淡笑着说。有人想要照顾,也许还没有这个机会。
“从现在就开始照顾,不是很累,我还要过很久才会生呢。”
“就算孩子生下来了,我也一样照顾你。”
“不要对我太好,会把我宠坏。”清浅嘟囔着,心中有些甜蜜。
“那样最好,那样,你就不会再从我身边逃开了。”之舟一边说,一边为她盖上被子。
清浅盯着他的脸,他没有笑,她感觉到他的担心。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抓住他的手,“留下来陪我吧。”
之舟惊讶地看着她,脸上现出红晕,眼光看着她的小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清浅略有些不解,忽地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不知有多暧昧,耳边不由开始发烫。
“你不会误会,我不是要和你怎么样,我只是,你,总之……还是算了,你走吧。”
看着她略有些负气的脸,之舟心中偷笑,“可是我又不想走了。”
说着,他在清浅身边躺下。清浅懊恼地看着他,他动不为所动地看着上空,一本正经的样子,清浅不由想要逗逗他。她侧过身,挽住之舟的衣臂,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里,他的身子略有些僵硬,清浅得逞地笑着,离开他身体,规矩地躺在他的身边。之舟略带无奈地忍受着她的笑,他刚在她身边躺下,心就开始狂乱,不双手不知要放在何处,眼睛也不敢四下乱看,可是她倒好,故意靠到他身边,惊得他全身发烫,却在他开始浮想联翩的时候,退回一边。他的心里不知是失望还是懊恼,转过头,看着她带笑的侧脸,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感受到他的目光,清浅转头看向他,两人的唇只差一寸距离,之舟猛地心惊,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脸上烫得吓人。清浅也是吃惊,但看到他的表情,免不了有了恶作剧的念头。
“之舟,你的脸怎么会那么红?”她娇柔地说,促狭的眼盯着他的表情。
他更加窘迫,微皱的眉头,带着几分无措。清浅收起玩笑的心情,认真看着之舟,在他略一失神的时候,快速地亲了一下他的唇,然后连忙转身背对着他,“晚安。”
之舟摸摸自己的唇,看着她的背影,回想她刚刚的动作,心中的甜蜜慢慢满溢。哪怕只是一生这样看着她的背影,他也足够幸福了。一夜无话。清晨,当清浅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转身看到的是之舟带笑的眼,她还在困惑他为什么会醒得那么早,他忽然俯过身,亲吻她的唇。
“早。”
“早,”她傻傻地回应,看到他重又躺回原处,笑着看着她,心里颇有些异样,“你不会是一晚上没有睡吧?”
他点点头。清浅不由有些无奈,“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等会儿还要赶路,不睡觉怎么行。”
“我是学武之人,一夜不睡没有关系。”
“胡说,我没听说学武功还能有利于熬夜。”
“可是天已经亮了。”之舟为难地说,脸上依旧笑着。
清浅有些气恼,却无可奈何,“等上了马车,再好好休息。”
“是。”之舟一本正经地应道。
清浅不禁失笑,怎么才一个晚上,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们又不是第一次亲,他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吗。梳洗一番,他牵着她的手走出房间,等在外面的人,略带惊讶地看着两人同时从房中出来,岩冷冷看着,握紧拳头,之舟脸上的笑,对他来说格外刺眼。
“不要脸。”追雨冷冷地说,从清浅身边走过。
清浅不解地看着她,现在她应该是高兴才对,她成为别人的妻子,她不是更有可能和岩在一起,为什么她还要摆出不悦的样子,略微叹了一口气,怪不得别人说,女人的心思难猜,看来是有道理的。一行人继续赶路,车内,清浅漠视岩冻死人的表情,握着之舟的心,略带不安地看向窗外。马上就要到风翼了,马上就能从岩身边离开了,既然他知道她是别人的人,应该会放手了吧。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清浅换了一个姿势,想让自己快要僵化的脖子放松一下,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才清静了几天,怎么又有刺客。外面的打斗声,跟之前的有些不同,这一回,好像对方派了不少高手。岩和之舟的表情越来越差,终于岩掀起帘子,走到车外。清浅和之舟也跟了出去,现在的形势,她也静不下心等在车内。
在探出身子看向外面的刹那,她的脸色微变,想不到第一个看到的人,竟然会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西沙,还摆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她面色不善地看着他,默默叹了一口气,北堂临春,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