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从清浅睁开眼睛开始,她的脑中就蹦出这个词。诡异的气息,诡异的房间,还有坐在床边,一脸温柔的诡异的男子。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有着温柔眼神的人会是暴虏的北堂恶人。他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有什么目的,难道他又有新的刑罚。很快,恶人又摆出那副让人生厌的样子,只是眼睛中闪着亮光,算藏着什么。清浅暗暗庆幸自己猜对了,她略一沉思,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猛得她想起这间是恶人的房间,她急着从床上跳下来,不顾脚上的疼痛,远远的离开那张床,不满地瞪着北堂临春。
“脏死了。”她冷冷地说。
北堂临春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阴霾,他竟不敢去看她的眼神,心中涌动着怒气,手上却没有一丝力气,他狠不下心来动手。清浅本是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说出那句话,就算北堂临春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断手断脚是难免的,她还在想这次伤得是哪里,肋骨还是剩下的那条腿,想着,她对自己的身体不由有些惭愧,因为一时任性让身体受伤,真的是对不起自己。虽然她清楚地知道后果,但是,她还是说了。照她以前隐忍的性子,一定不会做这点傻事,她可是班上名副其实的隐形人,可是到了古代之后,她放任着自己,不过份地逼迫自己。看来是放任过了头了,她苦笑着皱眉,困惑地看着床边伤神的恶人,不明白为什么他还不出手。按她的猜想,她说了那一句话,恶人早就抓着她的衣领,把她扔到桌子上,她可能会碰伤身体某个部位,最好不要是脚,她不想连瘸子也做不成。
过了良久,他还没有动手,清浅等得有些不耐烦,站了许久,脚上的伤早就疼开了,心里的烦躁让她懊恼,她忽然想到,这个,大概就是他的目的吧。想要让人屈服,光用刑是不够的,重要的是心,让一个人的心屈服才是真的胜利,他现在不动手,不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一定是想给她造成心理压力,让她因为恐惧服软;想到这儿,她的嘴角浮现一个了然的笑,蔑视地看了他一眼,想让她认输,不是怎么容易的事。
北堂临春抬起头,看到清浅眼中的轻蔑,心中的怒意终于按耐不住,他一个箭步跃到她面前,清浅毫无惧意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扬起的手,等着他的巴掌落下,许是做好准备的原因,那一掌打在她脸上,竟然不疼。她疑惑地看了北堂临春一眼,他早转过头看向别去,嘴角竟在上扬。莫非是挨太多打,有了抵抗力吗,她暗想,还是他的确没有用力?分析了一下早上发生的事情,清浅得出结论,恶人一定是晚上纵欲过度,全身无力,才下不了重手,看到他气得抽搐的脸,她不禁偷笑。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北堂临春见她在笑,心情顿时好转,一想到刚才差一点伤了她,他就暗恨自己的暴躁,若不是她常露出嘲讽的样子,他也不会忍不住想发火。见她站得不稳,他看了她的脚一眼,重又摆出傲气十足的样子,“留在你自己的房间,一步也不准离开,今天不用赶路。”
清浅默默地离开他的房间,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她高兴不用赶路,不用见他,也高兴又猜对了一次。她认定了他是纵欲过度,没力气赶路,就像他以为她的笑是因为对他的认可。一个这样的女子,能得到王者的爱,她应该知足,就算她曾是东方落的女人,但是东方落怎么能跟他比,他才是真正的王者,终有一日统一天下的人。没有人能阻挡他的前进,就算是她,就算是她,也不行。
一夜欢娱,赶走了那个女人,他迫不及待地传清浅进门,想看看她的反应,她却没有一点动静。打开门,他看到她缩在墙边,嘴唇发白,却睡得正香,他心疼地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她的手冰得吓人,脸上也是,他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直到她恢复了血色,直到她的脸上露出恬淡,他才放开她。他贪恋她身上的味道,她特有的味道,不是任何一种脂粉的气味,也不是花香,是她特有的淡淡的飘渺的味道。他看着她的容颜,她真的不美,但是正因为她的不美,让他第一次产生异样的情愫。女人,不止用来暖床,还是用来疼惜的,她就是值得疼惜的女人。
在她身边陪了一夜,他想象着她睁开睛看到他的样子,是否会有一点感动?但是现实,与他想的大不相同,她只是困惑地看着他,然后猛得从他身边逃离。她的逃离,在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不能接受的是她的轻蔑以及她说的话,她竟在嫌弃他。心中除了怒气,多少有些酸楚,他,没想过会如此。还好她笑了,她的笑,让他恢复了神采,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只对他一个人的笑,心里淡淡的满足竟然超过了打赢任何一场战役。这样的情绪,不能让她发现,他是高高在上的王,怎么能如此儿女情长,至少不能让她发现,若这情换来的是她的讽笑,他不知要怎么面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觉得有些寒意,他一夜未曾合眼,有些累了。他看着床,她躺过的床,心里有些欢喜,但是……
“墨,换床干净的被子来。”她嫌这床太脏。
“是。”屋顶传来墨的声音。
没一会儿,小二慌慌张张地拿着干净的被褥走进北堂临春的房间,他早就听掌柜说过,这个客人凶得很,别的人也都这么说。他换着床单,小心地看了北堂临春的脸色,生怕自己一个不留心,惹得他生气。
“你很怕我?”北堂临春面带笑意的问。
“没,没有……不,是,是……”小二结结巴巴地说。
北堂临春的笑意更浓,小二见被子铺好了,连忙行了一礼,飞也似得逃出屋子。见他如此,北堂临春哈哈大笑,站在一边的墨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从昨天主子抱着清浅进入房间,他就觉得主子有些怪怪的,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刚刚见他戏弄小二,墨更加困惑,他的主子什么时候有这个闲心,去戏弄不相干的人,除非那个人是他要除去的,他才会关心一下。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墨苦思冥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始终想不通到底发生过什么,除了水姑娘偶尔冲主子发一下火,惹得主子发怒外,好像与平常没什么分别,难道,难道是昨夜那个女子让主子很满意,但是主子并没有让那个女子留下,反而将水姑娘抱到房间……不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墨感觉到主子的心情比平日好了许多,会这样笑的主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要休息了,你下去吧。”北堂临春命令道。
“是。”墨恭敬地退出房间,脸上困惑的神情更重。他的主子怎么会在白天休息,还说要在客栈多住几天,莫非,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个青楼女子;他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暗想,绝对是这样。难得主子有真正看上的人,他当然觉得高兴,如果那个女子能为皇家生下一男半女就更好了。经过清浅的房间时,他轻松不少,主子心情好,水姑娘也连着受益,如果在客栈里住个几天,水姑娘的伤便不会那么严重,如果她不继续惹火主子的话。
北堂临春躺在干净的床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在外人面前,他是绝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表情的。他没有发觉,在清浅到来之后,已经有好几次,他在她的面前显露他的温柔。同样的,这份温柔,清浅视而不见,她根本不相信他会有温柔的一面。就在他一边想着她的笑,一边静静入眠,她也在想着他,并不是想着他的好,而是想着他的霸道和反常,心里还骂了他一通。他进入梦乡,暗暗下定决心要将清浅留在身边,东方落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如果他真的在乎水清浅,留着她也能制挈他。而清浅坐睁大眼睛躺在床上,盼着有人能救出她,无论是之舟还是落一定会来救她吧,她猜测着,又深深地觉得不安。在他们心中,她到底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落对她是出于爱多些还是出于利用多些,她分不清;之舟到底是不是真的爱着她,她也分不清,在这个世界里,出了事,她能依靠的好像只有他们。无论是他们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人也好,她都想快一点从北堂恶人的身边逃开。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总觉得他正在想对付她最好的办法,照他刚刚暧昧的样子看,他极有可能是想毁了她的清白,迫她屈服,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大概是看到她和东方落的关系。如果他发觉她和东方落关系只属一般,他一定会用更恶毒的招对付她,折磨她至死。清浅不禁打了个寒颤,说不怕是假的,但是怎么也要争一口气,争气归争气,若真的把命送了,倒也不值,还是早点离开才是上策,该死的北堂恶人真的是多看一秒都让人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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