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了客栈,北堂恶人以没有侍女为名,让清浅服侍他。清浅皱着眉,忿忿地盯着地面,一言不发地跟在恶人后面,暗暗咒骂了他千百遍,心里却有不得不低头的怆然。同样是帝王,东方落对她不知有多好,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有对她说过,哪像恶人摔得她伤痕累累,要是东方落敢如此对她,她一定大骂出口,还有可能动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她有些不解,是吃软怕硬吗,似乎不像……是他们的态度吧,她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北堂临春就是这样的人,他还具备了了她讨厌的所在品质,这样的人,她根本懒得跟他计较,也知道用说的根本跟他讲不通,就好像让她当侍女这件事,她如果反抗,反而会让他得到乐趣,他也许想找机会再扔她一次吧。她冷冷一笑,目光中闪着倔强,她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客栈的掌柜见墨领着人来,忙恭着身为北堂恶人引路,走到楼上最好最僻静的房间,可怜清浅拖着受伤的脚,要扶着栏杆才能走到楼上。
“客官,看来这位小哥伤了腿,门外左转有间医馆,大夫医术高明,如果客官有需要,小的派人请他来。”掌柜看了看清浅,好心地说。这几位既然那么有钱,能包下一间客栈,请个大夫应该不会在意。
小哥?清浅觉得好笑,已经不是有人第一次把男装的她当成真的男子了,她抬起头,朝掌柜感激地一笑,便听见头顶传到一个声音,
“不准。”
清浅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恶人在说,他霸道的语气,她清楚的很。见掌柜脸色有些尴尬,清浅有些不安,怎么说他也是一片好心,“掌柜,有劳费心了,这点小伤,死不了的。”
掌柜点点头,清浅继续艰难的爬楼梯,感觉前面的人加快了脚步,她不由也多用了些力,心里暗暗嘀咕,没事走那么快干什么。北堂临春怒气冲冲地走着,不理会清浅的处境。听到有别人关心她,他就没来由地生气,特别是看到她对别人笑,他就想杀了那个人泄愤,她在他面前假装顺从,却真心地对别人笑,这一点,让他极为愤怒。到了房间,北堂临春瞪了掌柜一眼,掌柜连忙推说要为他们准备午膳,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清浅心中对他的印象又差了一分,如果对她不好,是因为她是东方落的人,对这些无故的人不好,就是他本身的问题,她忽得想起初中时那个自以为是的男生,嘴角不由浮现讥笑。
“给我倒水。”恶人霸道的声音钻入她的耳膜。
清浅漠然地看着他,见他指着面前的茶壶,眼中闪过一抹鄙夷,有这个时间指着茶壶,难道就没力气倒一步水吗?她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的,用没受伤的那一只手,缓缓地倒了一杯茶,将茶递给北堂恶人时,他得意的笑,让她的怒火急剧上升。他凭什么坐在椅子上,一副强者的姿态,而她凭什么就要任他差遣,如鬼使神差般,清浅手中的那一杯茶泼到了他的脸上。清浅重重地茶杯放在桌上,无畏地看着他,他一脸茶水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你好大的胆子……”北堂临春捏住她的手腕,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以前都没有怕过,何况是现在。”清浅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她想起了初中的事,那时她怕家人担心,还敢做出那样的事,现在,独自一人的她,更不会怕什么。
她的笑,无疑是火上浇油,北堂临春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冷笑着看着清浅,她还是那样笑着,像嘲讽他的暴怒,没有出声,没有皱眉,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但她眼中涌上的泪,让他无法再用力下去。他猛得松开手,捏住清浅的下巴,将她脸上的笑驱走,他想看到的笑,不是这一种。清浅瞪着他,眼中的笑意更浓,她的手腕动不了了,很快可能连下巴也会碎掉,曾被他打过的脸,现在仍在隐隐作痛,再加一项伤,也没什么差别。她敢那么做,就不怕承担后果。
门外,忽然传来掌柜的敲门声,是他送饭来了,在他进门前,北堂临春回到坐位,掌柜困惑地看了一眼北堂临春湿了的脸和衣衫,默默低着头,一放下菜就走了,屋里的气氛很不妙呀。北堂临春看着一桌的饭菜,又看了一眼神色平淡的清浅,眉头微皱。清浅无暇故及他的表情,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她庆幸保住了自己的下巴,如果下巴都伤了,她要怎么吃东西呢。北堂临春发觉她的目光,眉头舒展了些。
“筷子。”他命令道。他要当着她的面前,将饭菜吃完。
清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被泼了一次水竟然还不知道害怕,难道是想试试被丢筷子的味道。她伸手,想将桌上的筷子拿起,颤抖的手,根本用不上力,而另一只,胳膊也动不了。她的额头泌出汗水,让他看到她难堪的样子,会是她的耻辱。她咬着牙,将筷子托在指间,微微地递到恶人面前,这个时候她就算想扔,也扔不了了。北堂临春见她神色有异,以为是不甘心服侍她,当她将筷子替给他时,他才发现她红肿的手腕,他猛地心疼起来。
“伤成这样还要逞强!”他冷着脸抓住她的手臂,不悦的语气,让清浅多少有点意外。
明明是他弄伤的,清浅心里嘀咕。他抬起头,眼中的温柔,让清浅后背发凉。他到底想干什么,清浅皱起眉,她的疑虑终于让他恢复成原前霸道的样子。他狠狠甩开她的手,低头看着桌面。清浅松了一口气,这个样子才像是恶人,她忽得有点想笑,是不是被虐太久,有点受虐倾向,竟怕别人的好意,谁让那个人是他。
“墨,带她去隔壁房间。”
“是。”
清浅面容喜色,心里暗暗欢呼,带呆在他身后,她有可能会疯掉。北堂临春见她似有欢喜脸色有些不悦,等她出了房间,不舍超过了不悦,回想她走路的样子,不舍中又带着不忍。这些缠人的情绪,困住他的心,他不明白,杀人如麻的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情绪。这样,不会,是喜欢吧,他猛得有些心惊,指尖忽得灼热起来,刚刚他曾碰到了她的手腕,细腻的肌肤,带着女子特有的柔软,积聚在他的指尖,心中似有一片柔软。身为王者、身为战士,他不要这样的柔软,抓她是因为东方落,也是因为她在夜兰花会的无理,虐她,是因为她的倔强,他想让她屈服,让她成为他的奴,而不是爱上她。要不要杀她,他想,这个念头让他莫名心焦。她要活着,就算是因为东方落,她也要活着,他愤愤地想,但这个念头并未让他平静。他不想让她的生死与另一个男子的存在有关。就当是,就当是,为了驯服她,他安慰自己,脸色有些好转。脑中忽然浮现她倔强的眼,她的厌恶,她的鄙夷,她的嘲讽……这样的她,他驯服得了吗?
终于可以休息的清浅饱餐一顿后,便躺在床上养伤,接连的赶路和身体上的伤痛,让她的精神极度脆弱,她极需要好好地休息,这样才有足够的精神来面对北堂恶人。一沾到床,她就睡着了,如果不是墨来叫她,她可能会睡到第二天。她极其不悦地拖着身子,打开房门,墨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暗藏担忧。清浅看在眼中,略微有些暖意。她尽量配合墨,她讨厌的只有恶人一个,无谓对一些不相干的人发脾气。
天色已晚,清浅略带疑惑地走进北堂恶人的房间,脚步顿了一下,房中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的怀里还抱着个娇媚入骨的美人。她默默地走到桌面,无奈地看着地面,暗暗猜测他会用什么方法对付她,现在她还剩下一条腿没有伤到,如果连这条腿都伤了,她只能爬着跟着他走了,那样会很难看。看到她脸色微变,北堂临春心中暗喜,他是为了摆脱清浅的影响才找了个女人,等娇滴滴的女人来了,他又有些不满。他想知道她的心情,如果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不会有些不悦?
看到他们无视别人的存在在那里调情,清浅从心底鄙视他,恶趣味、暴露狂、变态、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无意中看了一眼墨,发现他无表情的脸上竟有淡淡的红晕,清浅为这个发现不禁失笑,想不来一向冷冰冰的墨那么纯情。墨发现清浅在看他,眼中的红晕更重,他略微低下头,像极了小男生清涩的样子。逗弄这样的人一定很有趣,清浅暗想,目光不由落在他的身上,想趁他抬头的时候,看清他的表情。北堂临春气恼地看着一直盯着墨的清浅,搂着美人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美人娇柔地靠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说:“爷,你弄疼我了。”
这句暧昧的话引起了清浅的注意,她看了他们一眼,脑中忽得出现美女与野兽的画面,真的很符合现在这个状况,可惜这里的美人永远不会让野兽成为王子。她的平淡,让北堂临春五味杂陈,他扳过美人的肩,亲着她雪白的脖颈,清浅移开目光,与同样看向别处的墨四目相对,她朝他扮了个鬼脸,朝恶人的方向努努嘴,墨的嘴角微微上扬,略带笑意。清浅暗叹自己有搞笑的天份,竟然让墨露出笑意。
“墨,你退下,”他冷冷命令道,“你,去门口守着。”
他的冷淡,清浅有些不解,不是正在兴头上,怎么还有有空不悦,或者是在装定力十足的样子?她和墨退出房间,看着墨离开,不免有些无聊。房中传出衣帛撕裂的声音,她不觉得皱眉,暗想,不用这么夸张吧,也不看看世上有多少人没衣服换。她无聊的站在门口,身后传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栈回响,她这才发现这间客栈只有他们在住,一定是恶人摆谱将别人都赶走了。声音越来越响,清浅的脸颊有些发烫,她当然知道里面的声音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的伤让她无暇在那里面红耳赤,站着对受伤的清浅来说真的很累,她没受伤的脚,经过半天的路程,已经磨出口子,受不了长期的站立。她厌恶地听着暧昧的叫声,夹杂在其中的床摇动的声音,让她无奈,如果她能躺在床上,一定会珍惜时间睡觉,哪有空做这种费力的事。一想到睡觉,她重重地打了个哈欠,就算睡了一个下午,她还是觉得不够,看了一眼四周,似乎没什么人,身后的声音比刚刚还响,大概还要过很久。她得意一笑,缓缓在门口坐下,将头靠在墙壁,暖昧的声音吵着她的耳膜,枯燥地让她不想理会,她轻轻地闭上眼睛,想要多休息一点,渐渐地意识抽离她的脑海,她在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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