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爱下去】
文/涵小薏
“林姑娘，福晋找您。”
一个丫头推门进来，有点眼熟，是柳莲儿身边伺候的一个小丫头。
“柳莲儿？”
小丫头缓缓低下头，“是，嫡福晋找您。”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林忧若放下手里的木梳，抬眼便看到桌上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她轻轻打开，是一根精致的银钗。
她轻轻笑了，“傻瓜，送个东西还这么偷偷摸摸的。”
她拿起银钗轻轻插入发髻中，银钗上梅花样式的珠花闪着光，十分漂亮。
——
【第五十六章】轻轻推开柳莲儿的房间，便看到她躺在床上一副雍容华贵的摸样。
“你找我？”林忧若慢慢走进去。
柳莲儿慢慢起身，手扶着腰，挺着隆起的肚子，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柳莲儿说着走到桌边，浅浅的倒了杯茶递给林忧若。
林忧若看了一眼茶杯，“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交易可做。”
“我开门见山的说吧，莫颜要对我的孩子不利，我希望你能帮我。”柳莲儿举着茶杯似乎有些尴尬，又放回了桌上。
林忧若轻笑一声，“你的孩子，跟我有关系么。”
“当然有。”柳莲儿笑笑，然后有些费劲的坐下。“你若帮了我，今后我也会帮你。”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
“我说了，若你这次帮了我，我今后也一定帮你。”
“那我要是不帮呢。”
柳莲儿大笑一声，“那今后可有你的苦日子。”
林忧若没等她笑完，抬脚便要往门口走。
“凭什么！”身后传来柳莲儿的尖叫。
林忧若缓缓转身，看到站起身的柳莲儿，她的脸上，是浅浅的泪痕。
“凭什么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十三爷全部的爱，而我，不管怎么努力，他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凭什么！林忧若你告诉我凭什么！”
林忧若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你有孩子，可我…大概不能有了…”
“你骗人。”
“你也骗过我。”林忧若慢慢走近她，“你说你不会再有孩子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当初我以为十三爷再也不会碰我了，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怀他的孩子了。”
林忧若笑了笑，“那你现在如愿以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柳莲儿突然狂笑起来，仿佛林忧若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如愿以偿？你知道我最希望什么吗！我最希望你去死，只要你死了，十三爷便不会待我如此！”
“真是抱歉，暂时不能如你的愿。”
“林忧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柳莲儿突然有些失态的抓住她的衣袖，“为什么，为什么我永远是你的替身？为什么！”
“什么意思…”
“你十四岁那年，绸缎庄的老板带着易公子上门提亲，你就让我替你出去会面，结果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羞辱我的吗？老爷逼着你去先生那里学习，你也让我替你去，结果被老爷发现挨骂的还是我！我从没有过怨言，当初你让我代替你嫁给十三爷我也毫无怨言，可你知道吗，当我看到十三爷第一眼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他失望伤心的摸样，我真的好希望自己就是你。”柳莲儿仿佛在说着一个很长的故事，泪水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
“那些，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过…”
“跟你说有用么，你那么任性，总是整我们这些下人，我们能怎么办？”她的眼里，透着哀怨，“我以为只要嫁给十三爷，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我一定能得到他的心，可是…可是你一出现，这一切全乱了！全乱了！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林忧若你知道吗！他那么爱你，可你却不屑一顾，只有被你伤害了，他才会来找我。可是你知道吗，他搂着我，压在我身上的时候，嘴里喊的…全是你的名字！”
“你…”
“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因为有那么多人在爱着你，你那么幸福，为什么偏偏要来跟我抢十三爷！”
“因为他爱我，他需要我留在他身边。”
“可是你不爱他！不是吗！”
林忧若缓缓摇头，“我爱他。”
柳莲儿仿佛有些愣住，迟迟开口，“你，你爱他？”
“我不会跟你抢，如果哪天他也爱上你，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那你帮我。”
“怎么帮。”
“我说的话，十三爷全都不信。只要你跟十三爷说，莫颜真的要害我的孩子，他一定会相信的，只要莫颜不在府里，等我安全把孩子生下来再让她回来。”柳莲儿一把抓住林忧若的手，“你去跟十三爷说，好不好。”
“莫颜不会害你的孩子，我能感觉到，其实她不坏。”
“不，你根本不了解她，她真的是一个阴险的女人。她已经威胁过我好几次了，我真的怕，我怕我的孩子…”
“也许，是你太敏感了。”
柳莲儿缓缓松开她的手，“只要你帮我，我有了孩子自然得了宠，日后你若被冷落我定会帮你。”
“十三爷不会冷落我。”
“你别那么自信，哪个男人不是朝三暮四的，你怎么知道十三爷会不会爱上其他女人。”
“其他女人…”林忧若仿佛有些愣住，她忽然回想起那日算命先生的话。“你说，他还会有其他女人…”
“一辈子这么长，也许他现在会说此生只爱你一个，可以后的事谁能料准。你知不知道现在四阿哥在朝廷很得势，他日若登上皇位，那十三爷怎么着也是个亲王，到时候他不可能只留我们三个女人，还不是成群结队的妃子？”
“不会的…”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条件。”柳莲儿突然凑近她耳边，“事成之后，我还你一条人命。”
林忧若有些愣住，她没想到那些事不用她开口柳莲儿自己便承认了，“这种话，你也能说的这么坦然。”
“又不是我自己动手，是璎珞办的，事成之后我把她交给你任由你处置。”柳莲儿说的一脸自然，仿佛这只是件很平常的事。
“那如果，我要的是你呢。”林忧若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的声音冷冷的。
柳莲儿被她的样子吓到，“你，你什么意思？”
“我妹妹的命，我想让你还。”
“林忧若，你疯了？这事我若不承认你也没有办法，现在我白白送你一条人命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
“慈悲？”林忧若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觉得，这个词配你么。”
“好啊，那你去告诉十三爷，看她信不信你。”
看着柳莲儿一脸的傲慢，林忧若的手紧紧拽着裙边，紧紧用力。
“怎么，想杀了我么，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只有交易，只要你帮我我日后定会给你好处，你若不帮往后吃了苦头可别怪我。”
林忧若抬眼间看到桌上放着水果的盘子里放着一把水果刀，她突然轻轻一笑。
瞬间，刀子已在林忧若手上。
“你！你疯了！你还想像那次一样杀我么！”柳莲儿连连后退，脸上是万分的惊恐。
林忧若拿着刀子，缓缓开口，“柳莲儿，你一定不知道失去所有亲人后又再次拥有亲人的感觉。你知道，当我遇见寒嫣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我愿意拿我所有所有的幸福去换一个她，如果她还活着，我会为了护她周全离开十三爷。可是现在，她不在了，好几夜她托梦给我，她说她很痛苦希望我去救她，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当初的火灾，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冲进去救她，可这次不一样了，我找不到她，我甚至都不能为她报仇！柳莲儿，你说你恨我，那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
“你…”
“她跟十四爷相爱，原本可以很幸福，可你偏偏找人辱了她清白，让她不愿再苟活，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你知道么！”
“…那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要跟我争十三爷，我不会那样做的！你以为我安心吗，我夜夜做恶梦，我也很痛苦！”
林忧若突然举起刀子，狠狠的看着柳莲儿。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柳莲儿大喊起来，“来人！来人！”
“别喊了，你为了跟我做交易，不是把所有人都支开了么。”林忧若冷笑一声。
“你，你别乱来！林忧若，如果今天你把我怎么样了，你以为十三爷还会爱你吗！不会，他不会了！”柳莲儿胡乱的嚷嚷着，“你别乱来…”
柳莲儿瞬间停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看着她将刀子刺进自己的心口处，然后慢慢倒下。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看着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林忧若，林忧若…林忧若！来人！来人…！”
——
【四爷府】
“来，十三弟，上好的大红袍，你最爱的。”
四福晋笑着把茶端过来。
“还是四嫂好，把好茶留着给十三弟。”十三阿哥满足的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好，果然好。”
“十三弟的嫡福晋快生了吧。”四福晋把另一杯茶端到四阿哥面前。
十三阿哥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福晋，“…快了吧。”
“你看你，毕竟还是个孩子，都快当爹了，还这么不上心。”四福晋有些埋怨的看着他，“别一门心思放在朝廷上，多关心关心家里的妻子。”
“我很关心啊。”
“我看你啊，只关心林忧若，两个福晋你根本都不上心。”
“四嫂果然聪明，什么都知道。”十三阿哥调皮的笑了笑，又喝了口茶，“这大红袍哪来的，平常皇阿玛不是只赏给十四弟么。”
“接济难民一事，皇阿玛十分满意，所以赏了此茶。”一直沉默的四阿哥缓缓开口，他抬眼便看到站在门外的沁儿，他招了招手，“进来。”
“姐姐。”沁儿缓缓走进来，朝着四福晋微微欠身行礼。
四福晋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坐到了四阿哥身边。
“四爷，十三爷。”
“嗯。”十三阿哥放下茶杯，“许久不见，沁儿还真有些福晋的样子了，哈哈。”
“十三爷说笑了，奴婢只是个下人。”沁儿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什么下人，都嫁给我了还是下人，那我是什么？”四阿哥慢慢站起身走到沁儿身边，“十三弟，沁儿连日来一直都想着忧儿，不如你把她带回去让她跟忧儿见一面。”
“那也好，忧儿近日为了江姑娘的事又开始伤心，让沁儿陪陪也好。”十三阿哥点了点头说道。
“谢四爷，谢十三爷！”
——马车停下，十三阿哥从马车上跳下，便看到璎珞带着大夫往府里冲，“快点，快点…”
“等一下。”他立马喝住了他们。
“…十，十三爷…”璎珞有些慌张的转身，“您，您不是派人回来说…在四爷那用午膳么。”
“我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请大夫？”十三阿哥皱着眉问道，“这么慌慌张张的。”
“…没什么，只是，只是福晋身子有些不适。”璎珞看向他身后，“沁儿？”
“璎珞姐姐，我是回来看林姑娘的，她在房间吗？”沁儿慢慢走上前。
“…她，她…”
“忧儿怎么了！”十三阿哥一把抓住璎珞的肩，“是不是忧儿出事了？她到底怎么了！”
“十三爷…疼…”
“说！”
“…林姑娘，林姑娘快死了…”
“胡说什么！”十三阿哥用力推开她，“忧儿怎么可能会死！”
“…是她自己，她自己自杀的，不是我们…”
“你说什么…？”他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自杀？你说忧儿自杀！”
——
用力推开房门，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一脸苍白，额头布满了汗，衣服上床上满是血色。
几个丫头慌慌张张的用干净的布给她止血，“血一直在流…怎么办…”
“忧儿！忧儿！”一把推开几个围在床前的丫头，十三阿哥蹲下身用力握住她的手，“忧儿！忧儿！”
“十三爷…”站在一边的柳莲儿轻轻开口，“是她自己…她自己把刀刺进了心口，真的，是真的…”
“为什么！是不是你说了什么！否则忧儿怎么会自杀！”他站起身一把抓住柳莲儿的肩，“她已经决定要留在我身边了！她好不容易决定留下，我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为什么！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自杀！”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肩膀被他抓的疼痛难忍，柳莲儿连连后退，“十三爷，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不要这样…疼…”
“十三爷，先让大夫看看吧。”沁儿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她拉着大夫走到床前。
十三阿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把推开柳莲儿，“大夫，我求你，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
“是，老夫一定竭尽所能救她。”大夫点了点头，然后坐在床边，“老夫要替她检查伤口，这么多人，还是都先出去吧。”
“检查伤口…”十三阿哥看着大夫轻轻掀开林忧若的衣服，他一把抓住大夫的手，“你干什么！”
“老夫不看伤口怎么知道伤口的深度，怎么治疗？”
“十三爷，大夫是要救林姑娘，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呀。”沁儿走上前，看着一脸为难的十三阿哥，然后转身看向下人们，“你们都先下去吧，在外头候着，福晋，您也先出去吧。”
“是。”下人们应声走出去，柳莲儿看了看床上的林忧若，也转身离开了。
“大夫，您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还请您一定要救救林姑娘。”
“这是自然的。”说着，大夫伸出手掀开林忧若的衣服，细细查看伤口。
林忧若缓缓醒来，轻轻抬手将衣服裹好。
“忧儿！忧儿你醒了！”十三阿哥几乎是扑到了她的面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忧儿，你醒了！”
她面前扯出微笑，“十三爷…怎么可以让其他男人…看我…”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一滴泪滴在林忧若的手背上，冰凉的仿佛能冰进心里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
“十三爷，救治要紧啊。”大夫在一旁轻轻开口。
“…对，忧儿乖，大夫要救你，我也要救你啊…”他轻轻松开她的手，却被林忧若拉住。
“我，是你的女人…”她的声音轻轻的。
他的眼里充满了不舍，还有一丝不可置信，“忧儿…我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所以我不会让你死。”
“算命先生说…伴你终生的女子，不姓林…”
“我不信！”他握着她的手，眼里满是坚定。
“他没有骗我，我相信他…”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染着鲜血的手缓缓抬起拆下头上的银钗，“谢谢…”
“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为什么要信那种话！”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我还没有爱够，我要一辈子爱你守着你，我还有好多礼物要送给你，忧儿…”
“让我去见寒嫣吧…我很想她…”
“我不准！林忧若，我不准你死！”他大声喊着，“我不会让你死！”
“…求你……忧儿真的，很想她…”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不行…不可以…”他的声音越来越颤抖，“我不能放你走…”
“…忧儿此生能得到十三爷的爱…足够了…”
“不够！不够！”
“…寒嫣水葬了，我…也要水葬，我要去找她…答应我…”
“我不会答应你的…”
“…把这个，放在我身边…让它陪着我，下辈子，你一定要认出我…”
“忧儿！忧儿！”他一把搂住她，泪水滴滴落在她的手上，“不可以，不可以！林忧若，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林姑娘，林姑娘！”看着她缓缓闭上眼睛，沁儿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十三爷，林姑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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