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真是热的让人觉着受不了。
房里搁着冰,也是觉得闷热非常,王眉的面上带着纱巾,她用帕子抹了抹额上的汗,静静的坐在床榻的边上。
“我知道哥哥一定不会让我嫁给崔大人。”
“我便是知晓如此,阿眉,你还很小的时候便对我说被这好名声所累,那时我再笑你不知足,如今,想来的确是如此。”
名声,便是这种虚华的东西,缠着你的似如一条井绳,越是挣脱,越是觉得伤痛。
“阿眉,你也不要总是来了,我这病麻烦的很,过给了你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漓江畔的大巫被请到了谢氏,这谢落的病也眼见着一天一天的好起来。
“阿姐,说的是什么话,当日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这个病。”
便是那司马随穿过的沾了病气的衣裳,谢落也不会如此这般。
“孩子气了,这是我命中注定好的,哪能怪得了别人。”
王眉的眼眶有些干涩,自从她进宫这几年鲜少能像这样同谢落坐在一处说说心事。
“王氏女郎,还不走?阿落如今要喝药了。”谢三郎从门外进来。
因着她的姻缘,谢三郎连带着王眉也跟着不喜起来。
“兄长。”谢落正想劝阻,喉咙里一热,连咳不止。
“阿眉,你不要将兄长的话放在心上。”
谢三郎上前抚着她的背脊,嘲讽的说道:“我哪能真得罪了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眉竟是觉着越听越刺耳起来。
“丞相府的冉勇可是再三来寻了,齐王虽不能出宫可还天天念叨着,这样的好本事,王氏女郎这尊大佛谢氏可是招待不起。”
“谢三郎这说的是什么话。”
她王氏阿眉做事光明磊落的,凭什么往她身上泼脏水。
“东宫的人天天都往这处送补药,谢三郎不是也一一招待的好好的?我一个女郎再大能有多少本事,倒是谢三郎,阿眉想问上一问放着御史大人的联姻不理,巴巴的沾着东宫的好处,莫不是想让阿姐入宫为妃?”
王眉掩面轻笑。
“阿姐都不理会的太子妃之位,谢三郎的莫不是真看的如此之重。”
没错,自从司马颂知晓谢落有病以来,不但没有躲避,却是隔三差五的让人送来好些东西,眼见着好似重燃旧火。
如今,贾后当政,司马颂又是东宫太子。
这一年,门阀赵氏嚣张的很,处处都针对着士族,他如何不处处小心。
往后,司马颂登基做了大王,他倒是也想过将谢落送入宫中的事,凭着这一份宠爱,谢氏便是朝中第一大族,却是被这王眉一言戳穿。
谢三郎被说的面红耳赤,这女郎的嘴可真是巧舌如簧,不禁让人害臊起来。
“我谢氏的事轮不上王氏评头论足的。”
“好,那你谢三郎也莫要管我王氏阿眉的事,便是说上一句一字都不可以。”她一眼瞪过去,煞气十足,让谢三郎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落叹上一口气,王眉可是越发的霸道了,可这样的她真是让自己觉着羡慕非常。
“阿姐,我改日在来看你。”
王眉以不再多说,出了房门。
“女郎,许久不见,可还安泰。”门外走进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朽。
她认得,这便是曾对她下过预言的大巫。
“我自是很好。”
王眉自来傲气,也不曾真将这人放在心上。
见那大巫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居然面上含笑,抚着一把雪白的胡子,说道:“女郎,可还记得老朽说过的话?”
这样的话,谁会忘得了。
老朽大笑三声,道:“紫薇星已升起,女郎的命格与之相连,日后定是会更好。”
她竟是觉得这话中有话,让人觉着渗着慌,快步出了谢氏。
落了雨,潮湿,青草气蔓延空中,脚踩了污秽的泥巴,这才好不容易上了马车。
一声长鸣,展翅的雄鹰飞落在她的肩上驻足。
“阿眉,你的心可真野,居然养了这样的凶悍之物。”马车里居然安坐这一个人,王眉神色淡淡,甚是不悦的说道:“你出来做什么?”
“这畜生可是凶猛的很,万一伤了你,本王可是要心疼的紧。”
它似是能听的懂,不悦的晃着脑袋。
王眉伸手抚着肩上的鹰,金翅碧眼,颇有气势。
“它也是有名字的,阿欠同赵王殿下问安。”
司马信记起,这鹰是司马歌送给王眉逗趣玩耍的,他离开建康之前只有一点大,如今都能展翅高飞于空中。
公子拙请了漓江畔大巫出山,听说谢氏的女郎病情已经逐渐好转起来,司马随年小,体质不能跟大人的比,那贾后实在可恶,竟是将质子的消息封锁起来。
“我想去看看阿随。”
他已不是少年郎,已身为人父,
王眉垂眸,眉如远山,迁就着说道:“好。”
天色还甚是早,不大方便出入质子府,入夜之时王眉约了司马信一同前去探病。
“快让王氏阿眉出来!”
这声音甚是蛮横霸道,不是赵氏阿倩又是谁。
赵倩命人将铺上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怒道:“王氏阿眉,你还不给我出来!”
“赵氏阿倩,你对着我大呼小叫,是要做什么指教。”
公子拙入朝为官,对着赵氏门阀处处挤兑。
这几日,哥哥每每回家都是蹙眉沉思到天亮,赵倩想起来就是有气。
赵倩心中堵得发慌,抬起手来却是生生让王眉挡了下来:“这是要做什么?恼羞成怒了。”
“哼,王氏阿眉,你莫要张狂。”
赵倩从嘴里哼出一口浊气。
“你以为你和那人的肮脏事没有人知道吗?”
“你话里说的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赵倩得意的一笑,贴近王眉的耳边。
“王氏阿眉你不要想了,便是你这残花败柳的身子,他不会娶了你的。”
她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你是不是想要问我如何得知,那日哥哥在府上宴请了丞相喝酒,那酒水里掺着可是男女欢好的药酒。”
难怪,她总觉着他那日有些奇怪,竟是如此。
“我道你自来眼高于顶,自小便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如今还不是没名没分的委身与他?”
这便是她心中的痛处。
世间有哪个女子不在乎名分,她不是什么圣人,深知不能做到的事情,才又是觉得好委屈,这便像是硬生生的撕裂的伤口。
这话好似晴天霹雳,只是因为那男女欢好的药酒,他才会要了她。
“滚!”她的眼里煞气十足:“赵氏阿倩,莫让我想杀了你。”
这是她第一次想杀一个人,全身的血液沸腾的厉害。
“你这个女郎疯了!”赵倩捂着胸口,她竟是被这一眼瞪得心里慌的很。
平叔匆匆赶来,见这柜上乱的很,也是被吓了一跳。
“还不快整理干净。”
王眉的脚步虚浮,也不知如何上的楼。
“女郎。”平叔轻声靠近。
“何事?”她此时憔悴的很,已不想再多说什么话。
“按照女郎的吩咐,茶叶都已经找好了下家,卖了一个好价钱。”
这女郎莫不是发晕了?怎么好将这上好的茶叶全给卖了出去,这可是打着灯笼在建康都难寻到的珍品。
“平叔,仓库里还有些东西也一一整理了出来,能换的都换成金子,记得只要金子,钱串子可是不顶用的。”
一旦入了战乱,这些钱串子哪里还能值得聊什么钱,只有金子,才可待价而沽。
“祖上留下的书籍是万不得动的,这可是王氏的根,没了便是我阿眉的罪过。”
“小人明白了,这就去办。”平叔不敢多做停留出去做事去了。
王眉又回想了一番,若是没错,这些书还能为她帮上一个大忙。
她伸手敲了敲头,胸口一阵堵得慌。
前世,到底还有那些事情是她记得落下了,她要好好的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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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写这样的文,有很多不足,也不能保证更新的速度,文跟到这里依旧还在追的菇凉,付很感谢你们